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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失败以后 (樱笋时)


  吴敬苍不信封书海不晓得这背后的龌龊缘故,不由道:“大人!”
  然后,一个侍从匆匆进来:“吴先生,人到了。”
  封书海目光微微一顿:“陆家那位六夫人?”
  吴敬苍连连点头:“大人,我去同这位岳娘子说,请她暂且停了《晴兰花开》吧,她素来最为通情达理,必是肯应下的。”
  封书海却是朝那侍从道:“客人既然到了,还不迎进来,莫要失礼。”
  吴敬苍一怔,大人这是要见岳娘子?这一刻,就连他都有些看不透封书海的意思。
  这已经是封书海担任州牧的第五个年头,早年,他当过县令、做过郡丞、也干过那等琐碎无比的小吏之职,最大的一个跟头却是此任初到之时,三江世族给他上了极好的一课,到得如今,牢牢握住一方权势这么几年下来,居移体养移气,他眉宇间已经极少当年的焦躁,一派从容沉静,有时连吴敬苍都极难看透他的心思。
  岳欣然进来,看到封书海闲坐桌案之旁,不是不惊讶的。
  吴敬苍派人急去寻她,必是有非同寻常之事,且约她在州牧府,能叫吴敬苍扔下流民之事,必是紧急,她本就在益州城,过来得已经算快。
  但是,封书海竟然也在,就叫岳欣然有些意外了。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与封书海第一次会面。
  那些仆从尽皆退去,吴敬苍不由看向岳欣然身后的阿孛都日,岳欣然却道:“此乃府上签了契的,一应事情不必相瞒。”
  吴敬苍还要说什么,封书海却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然后,这位彻底执掌了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竟起身向岳欣然深深一礼。
  岳欣然忽然就明白了,但她不能受此大礼,立时避开,连连谦让:“封大人何须如此?我是万不敢当。”
  吴敬苍大惑不解:“大人……?”
  封书海并不以自己位尊向一个小娘子行礼而觉得有什么不妥,即使高居一方尊位数年,他也依旧未改真性情,他只朗声笑道:“三年前便该行这一礼道谢的,没有陆六夫人当年相助,哪有封某人今日,吴先生可是为您瞒得我好苦哇!”
  吴敬苍登时明白过来,封大人这是在说当年粮价那出谋划策之事!彼时他在台前,岳娘子在幕后……此事却一直未能向封书海说破!
  一时间,他便有些面红耳赤,连声道:“大人,此乃属下的不是,早该同大人分说明白的……”
  岳欣然却微微一笑道:“当年之事,我不过耍了个小机灵,不值一提,再者陆府初到益州,我再三恳请吴先生不必提及那些小道之事。这三年来,益州的桩桩件件,却全赖您领着吴先生等一干僚属跋山涉水亲历亲为,才有如今益州欣欣向荣的景象,一切皆在百姓眼中……这些如何能相提并论?我如何当得起您这一礼?说来真是惭愧之至。”
  要岳欣然说,封书海确实是有心胸的,恐怕吴敬苍到他这里没几日,他便已经能猜到吴敬苍不是粮价一事前后的主事之人,可他依旧知人善用,看重吴敬苍忠恳实干的长处,依旧予他长史之位,直到今日见到岳欣然才点穿此事,全然没给吴敬苍半点难看,又给了岳欣然台阶。
  这件事岳欣然这样说出来,吴敬苍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封书海更是不会去计较,三载下来,吴敬苍是什么样的人,岳欣然又是什么样的人,陆府是什么样的家风做派,他再清楚不过,本就是盟友,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生出芥蒂。
  今日说穿这件事,不过只是一个铺垫。
  吴敬苍立时知机:“真正该说惭愧的该是属下才是,不过,大人,岳娘子乃是恩师独女,极有见地,吏部这封询札又与陆府隐约有关,不若请她参详一二?后面若有陆府要去做的,她亦好知晓。”
  封书海如今朝中少援奥,吴敬苍乃实干之材,却少谋断之能,封书海幕僚之中,真正可信又能在此事上给出意见的,亦是不多。
  吴敬苍此番建议,他亦是心中一动,只是他毕竟官场中人,先前一礼便已经算得上是率性行事了,岳欣然不是州牧府中的参事,他不好直白开口。
  本来就是政治盟友,岳欣然更不会推托:“不知州牧大人可否让我一观询札?”
  封书海点头,吴敬苍当即递过公函。
  所谓询札,乃是上级部门就专门事项进行询问的公文,可允许解释、辩驳。
  不过少少三页,岳欣然看完之后,神情却极难看:“可还有近期朝中人事迁移的其他讯息。”
  不待吴敬苍取来近期朝中消息的汇总,封书海已经开口道:“陛下令安国公回京了。”
  这一刹那,岳欣然仿佛再一次看到那阴沉冰冷、看不到一点光亮的黑幕。三江世族,或者应该说,整个世族体系的报复来得这样快、这样狠、这样的毒辣。
  然后她紧紧盯着封书海:“大人……你恐怕已经猜到了?”
  封书海叹了口气,笑道:“看来六夫人揣测亦与我一般无二。”
  吴敬苍彻底不明白了,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阿孛都日目光敏锐,却在岳欣然身后看得清楚,吏部来札质问流民一事,亭州州牧方晴弹劾封书海扣留流民、侵吞丁户、致使亭州大量人口外流……于北狄战局极其不利!
  吏部的态度真是十分玩味,这种封疆大吏间的攻诘,一般应该由皇帝本人、或者皇帝授意侍中来垂询调停,决定如何处置,现在却是吏部来札责令封大人解释清楚?这不是在给封书海施压吗!
  要知道,按大魏律,封疆大吏五年一任,封书海任期将至,是留是调、调到何处,令皆由吏部而出……却收到吏部这样一封询札,其中意态,足够反复玩味。
  真正可怕的却不是这个。
  岳欣然面容冷峻,如有霜雪:“简直欺人太甚。”
  封书海却是神情平淡:“怎么都是尽忠王事,倒是不必介怀。只是,益州州牧的继任人选却要在意,不能令他们胡来。”
  岳欣然再次看向封书海,忽然一叹:“先成国公真是好眼光。”
  天下有几个官员,能在自己升迁一事上这般淡然,只一心牵挂任上百姓?
  正因为如此,岳欣然才一字一句道:“封大人,继任之事要争,您下任之事,更要争!亭州之位能免则免,绝不能任由小人摆布!”
  吴敬苍已经听得呆住,他原本只是担心吏部对封书海这封询札背后隐约的不善,是否关系到封书海的下任,可是……为什么是亭州?!
  然后,听到岳欣然的话,阿孛都日却忽地明了,这件荒诞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一个州牧弹劾另一个并非相邻地界的州牧,此事本就非同寻常。就是村夫都知要与左邻右舍好好相处,更何况是州牧这样地位的官员。
  方晴这攻击看起来更像是情急之下的甩锅搪塞,连逻辑道理这般勉强都全不顾了,显然,能叫他这样情急,必是因为有人在追究他的责任。联想到如此之多的流民,去岁北狄扣关成功、再入亭州,简直不难想像方晴此时的处境。
  对于幕后者来说,如果朝中大佬们脑子有包,相信了方晴的说辞,那固然好,封书海处置失当,自然要引咎下课。
  如果方晴这锅甩不掉,必然是会被追究责任,哪州哪地制造如此之多的流民,州牧都是难辞其咎,哪怕是因为战乱的缘故。
  可现在方晴这攻击逻辑荒诞、压根儿站不住,这锅极有可能是甩不掉的!
  相信方晴自己绝对也清楚,可他为什么还是弹劾了封书海?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希望他这样去做,或者说,他用做这件事与某些人交换了什么利益。
  那么背后这些人想让方晴攻击封书海的原因是什么?
  ——亭州。
  试想,如果方晴下课已成定局,那么他下课前疯狂攻击过的另一个官员是不是就会进入高层的视野?而且流民之事上,双方对比如此惨烈,很难叫人不留意封书海的表现。
  而他下课之后,亭州不是正好缺一个州牧吗?
  现在的亭州是什么地界,战火纷飞,随时可能丧命就不说了,连安国公这样的军方人物都摆不平的场子,谁知道里面水有多深,现在,那里就是一个绞肉机,没人知道会不会从自己身上碾过去,直接碾个粉身碎骨。
  这一封询札,不论封书海如何回应,他都已经半只脚踏进了亭州的漩涡。这一手,阴狠、毒辣,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封书海留下半分余地。
  或许,正是因为幕后者看得分明,如今的陆府,确实十分仰赖封书海这样正直、不与世家同流合污的官员,这一手报复才会如此精准狠辣。
  可是,这亦正是岳欣然感到愤怒之处。
  凭什么天下就要叫正人君子吃亏,无耻之徒获利?她从来笃信人间自有公平正义,即使到现在,她也依然相信。如果人间没有……那她就亲自去立!
  ……并不是只有世家才知道釜底抽薪这一招!


第64章 取义成仁
  岳欣然一番话掷地有声, 吴敬苍却难免感到一阵无力,他苦笑:“岳娘子, 这毕竟是朝中大事, 事涉吏部,恐怕不比益州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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