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她做什么?”陶桃挑眉,瞧着怀中的匣子,她想要借着对方达成的目的都达到了,且先让他们两个黏糊两天吧,现在越美好未来越扎心。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让她进去照顾老爷吧,没准老爷过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马车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绸缎铺门口,虽然门面看起来不算这条街上最豪华的,但是在这盛京的商人中提到孙家那还是很有分量的。陶桃下了马车带着兜帽低头进了绸缎庄,她这两日一直在盘算着件事,算来算去好像就这孙家还有能力吃下这么一大块肉,这都是要尽快出手的玩意儿,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夫人来了。”一进门便有一个矮胖子就迎了过来,笑眯眯的将他们引上了二楼,吩咐婢女给端上茶水之后,矮胖子十分客气的搓着手说:“还请夫人稍等,我们当家的说会亲自过来和您详谈。”
陶桃点了点头,将披风脱下,发丝因为跟乔思秋磨叽那一会儿弄得有些微湿,便掏出帕子细细的擦拭起来。
孙建安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略微愣了一下,随后回了神。之前远远的看过女人两次,外加上次过府亲自拜访了一次,女人向来都是那副严谨而又温婉的模样,这般狼狈还是第一次见,颇为新鲜。
“夫人。”孙建安略微弯腰问候。
陶桃也是没有想到来的对象竟然会是这位,不过没有太过于慌张,而是慢条斯理的将发丝整理妥当,微笑着点头:“孙公子,掌柜的原说是当家的,却没有想到是少当家的。”
“夫人说笑。”孙建安笑笑坐在了对面。
陶桃略微蹙了蹙眉:“孙公子不是理应同我家哲哥儿一起出海了吗?怎么今日竟会出现在这里,哲哥儿可是也回来了?”
孙建安略带歉意的摇头:“昊哲并未同我一起归来,我们出海平安回到港口之后,我们孙家恰巧要在那处新开一家茶叶庄,他很有兴趣,我便让他留在那里帮忙了。还望夫人勿怪。”
“你说我们哲哥儿对做生意感兴趣?”陶桃微笑,粉嫩的唇翘起了好看的弧度。
男人有些走神,明明几个月前看到对方还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如今却有了罕见的活力,他随后替陶桃倒满了面前的茶杯:“我以为夫人早就知道,您放任他同我东奔西跑不就是有这个打算吗?”
陶桃并未对此正面回应,而是转移了话题:“那不知孙公子又为何回来的这般迅速。”
孙建安拍了拍手,门外便有两个小厮抬进来一个硕大的箱笼,放在地上的时候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可见里面的东西分量十足,他道:“刚下了船便听闻了盛京这面的消息,府上还像是遇到了点麻烦,我想夫人定是需要这东西,便带回来亲手交给您了。”
说着他伸出手将箱笼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晃瞎人眼的金锭子,刺目的让陶桃挑高了眉。
“哲哥儿可知道?”她问。
“我并未与他提起过,想来夫人也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吧?”孙建安将箱笼扣好,放松的坐了回去。
“知不知道也都一样。”陶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将那紫檀木匣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对面:“不知孙公子可有兴趣去南方发展?如若有兴趣,这些和箱笼里那些您都可带走,后续的事情我们细细讨论一番。”
男人并未直接拒绝,二人将屋子里旁的人都赶出去之后两个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起来,越听他的神色越莫名,看向对方的眼神就越让人捉摸不透。
“夫人思虑周祥,在下钦佩。”孙建安吊儿郎当的拱了拱手:“如若方便哪日我前去拜访,另行敲定细节可否?”
陶桃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现在府上不清净,怕是会让少当家的瞧了笑话,我还是来这里寻您便好。”
孙建安倒是都无所谓的,就在这时有人在外敲门,十分的急促,接着夜竹推门而入,脸色不好:“夫人,刚刚咱们院子里的张婆子寻了过来,说是乔姑娘冲撞了翟姨娘,这会儿怕是要生了!”
“什么?!”陶桃愕然。
第26章 将军府上有喜(26)
外面雨下的愈发的大了,天边有着隐隐约约的雷声,乌云密布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而且光是看光线竟然有种入夜的错觉。
马车停在了府门外,夜竹撑着伞将车上的陶桃扶了下来,风将雨滴吹得都变了方向,那把不算大的油纸伞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门房见陶桃回来急忙开了门迎了出来:“夫人您回来了?”
陶桃没顾得上应声,奔着翟姨娘的院子直去了,等到到了的时候,院子主屋门外的廊下正有丫鬟端着铜盆来来往往,透过雨幕还能隐约听到屋内女人隐忍的痛呼声。
主屋旁边是往日院子里丫鬟婆子做些针线活的耳房,此时已经给府中各位主子拾掇了出来,烤着暖烘烘的炭盆,与外界犹如两个世界。
陶桃进屋的时候,刘氏正端坐在短榻上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显然是有些担心的。而另一边许姨娘和巧青坐在一起,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但是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想来是在互相安慰互相打气呢。
刘氏见她回来也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许姨娘和巧青更是神色振奋,俱是站起身问了好。
“什么情况?”陶桃将湿透了的披风解下随手扔在了一边,出言询问。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都不清楚。”许姨娘弱弱的说:“这会儿老爷这样没人敢顶着她来,我们得知乔姑娘入府了,便想着都避出去,就都回了自己的院子了。当时老夫人也是刚刚去小憩了一下,只是翟姨娘来的晚了些,说是昨夜没睡好。后来我和巧青要走,她说再照看老爷一会儿,好歹等乔姑娘到了再避出去,毕竟老爷行动不便身边不能离了人不是。婢妾想着也是,翟姨娘本就来的玩,多让她和将军待一会儿也是无妨,况且还有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能有什么事儿呢!不曾想……”
“翟姨娘那边如何?”陶桃没在到底怎么了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翟姨娘平安,旁的都可以延后再说。好在那头也已经接近足月,问题应该不大。
“稳婆是早就备了的,丫鬟也都捡着手脚最利落的过来了,希望菩萨保佑。”巧青道。
期间刘氏睁开眼睛看了她们三人一眼,复又闭上了,只是右手不断捻动着一串佛珠,看来内心也是十分的焦躁。盛京贵族圈没有不笑话威武将军府人丁单薄的,外人都说是陶桃善妒,但是刘氏自己当然知道不是这回事。也有的说历家世代都在战场上拼杀,手上不知多少条人命,这是那些冤魂的报复,就是要让历家断子绝孙呢!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后院又盼来一个,难不成竟要折在那扫把星的手上?
越想越不是滋味,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她心中默默祈求天上的各路神仙,还盼着他们看在历家祖祖辈辈保家卫国的份儿上,给留几丝香火吧!
大雨一直在下,翟姨娘那或轻或重的尖叫声也未曾停止过,到了后来声音渐小,或许是时间太久没了力气,经过门外那一盆盆血水看的人胆战心惊。
最终在过了午夜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声细弱的婴儿啼哭,之后翟姨娘身边的丫鬟满面泪水的跌跌撞撞跑过来,跪了下:“姨娘生了个少爷,是少爷!”
“真的?!”刘氏站起了身,却突然腿脚发软,好在没有离开短榻,又坐了回去。
“真的!老夫人,当真是个少爷!”丫鬟抹了一把眼泪,肯定的点了点头。
“老天爷开眼,开眼啊!!!”刘氏瞬间湿了眼眶,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许姨娘和巧青也松了一口气,本就有些害怕要是翟姨娘亦或是孩子出现什么意外,陶桃和刘氏会责怪他们二人,如今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翟姨娘怎么样?”陶桃询问。
丫鬟胡乱点头:“稳婆说姨娘还好,就是脱力了,小少爷也好,虽然有点瘦小,但是好在看起来是个健康的。”
终于,都可以松了一口气。
天放亮的时候,雨夜停了,深秋的雨后十分冰冷,夹杂着泥土和些许植被糜烂的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陶桃让刘氏他们看过孩子之后就回去了,只有她留在这里眯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夜竹便轻轻走了进来:“夫人,说是翟姨娘醒了。”
“去看看。”
进去主屋的时候,还隐约能闻到没散去的血腥味,站在外间去了去身上的凉气,陶桃才掀开帘子走进里间。此时翟姨娘正苍白着一张脸带着些许的笑意看着奶娘怀中的小团子,眼底深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母性光辉。
见陶桃进来她稍微坐直了身体:“夫人来了。”
“好好歇着吧。”将人给按了回去,陶桃凑过去看了两眼,许是没有足月的原因,虽然平日里翟姨娘的母体营养吸收的也够,但是看起来依旧有些皱巴巴的,看不清眉眼到底像谁多一些。看了两眼她便示意奶娘抱着孩子出去,然后转身看着榻上的翟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