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软不硬,凤然公主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笑了笑,“那就随谢家哥哥吧。”
赵燕许也有些尴尬,凤然的姿态真的有些难堪,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阻拦什么,只能命人搬过来桌椅,让凤然坐下来赏梅。
赵凤然笑着坐下,吃了几口菜,笑眯眯问道,“谢家哥哥,上次和你一起的小姑娘去哪里了?她做的菜真好吃,我还真有些想她了。”
谢临安沉默不语,赵燕许打着圆场,“小九啊,你是想小叶娘了,还是想她烧的菜。”
赵凤然噗嗤一笑,“当然都想,叶娘烧的菜当真是好吃至极,我觉得啊比御膳房的都好吃,说来也怪,七哥府上厨子烧的菜倒是有些叶娘的手艺,吃起来很是美味。”
赵燕许的眼皮跳了几下,他忙偷觑谢临安,见他面无表情,只是低头吃菜,长舒一口气,“小九果真厉害,这个厨子是我从南方请来的名厨,想必江南菜,大抵都有些相同。”
三人又开始赏梅,只是无论凤然公主如何找谢临安聊天,都被他不冷不热的避开,赵燕许不住地打圆场,心力交瘁,过了一会,谢临安借口要回去继续读书,淡然离去。
赵凤然有些不开心,看着谢临安清瘦修长的背影,红了眼圈,嘟着嘴问道,“七哥,难道我长得不好看,难道他对我一定都没有心动?”
赵燕许叹了口气,赵凤然在明贵妃过世后,一直是皇后抚养长大,因此和太子以及自己的感情十分深厚,和一母所出也无分别,见她难过,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会,听宫中人说,明贵妃当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小九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美貌无双,怎么会不好看,不过……”
他看着赵凤然有些纠结,想了想措辞,“不过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时候可能是眼瞎有时候也是别有选择,比如说谢临安,不喜欢牡丹花,偏生喜欢芙蓉花,也是正常。”
“芙蓉花?”赵凤然忽然想到叶娘,“你指的是叶娘?”原来谢临安喜欢那个小姑娘,倒也是娇艳俏丽,美貌绝伦。
赵燕许见她反应极快,默默点头表示恭喜你猜对了。
赵凤然有些不开心,“就是眼瞎,我堂堂九公主他不喜欢,居然喜欢民间女子,七哥,那个女子什么来历?”
赵燕许十分喜欢叶初然,自然不会告知赵凤然真实情况,编了个谎话,“叶娘是私塾先生的女儿,这个先生是谢临安的启蒙恩师,已经去世,两人青梅竹马,自幼就定了亲。”
赵凤然闭目长吸一口气,“原来如此,他虽然贵为解元,但是糟糠之妻不可弃,也是正人君子,可是我……”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向来眼高于顶,自从及笄之后,皇上四处为她物色驸马人选,王公贵族之后,名门望族之家,她一个都没看中,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心心念念,却是有妇之夫。
“七哥,我先走了,你慢慢赏梅吧。”说完之后,黯然离开,赵燕许叹了口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是伤心人独立。
且说赵凤然回到宫中,连着几日茶饭不思,人也怏怏不乐,皇帝和皇后听宫人回禀,都有些担心,来看望她,问她为何日渐憔悴,赵凤然只是推脱天气寒冷胃口不佳,也不说别的,皇帝皇后见问不出来,只能命御医好好调理。
长公主听到凤然公主生病,立刻匆匆入宫,原来当年自从女儿重病身亡,痛惜爱女的长公主在宫中遇到同样丧母哭泣不可终日的赵凤然,一时母爱爆棚,帮着皇后抚养了赵凤然很多年,两人之间虽然不是母女,但是胜似母女。
坐在赵凤然的床前,看着她黄黄的小脸,憔悴的容颜,心头一酸,似乎看到自己的女儿当年重病的模样,心疼的摸着赵凤然的秀发,“告诉姑母,究竟是怎么了?”
赵凤然勉强一笑,“姑母,我没事,只是天气太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胡说八道,不要和姑母撒谎,你往年冬天,下雪天还在外面四处蹦跶,半分着凉都不会,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快点告诉姑母。”
赵凤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在长公主的怀里,将自己喜欢谢临安却被他拒绝,人家早已有未婚妻,自己终究是相思无望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长公主。
长公主搂着赵凤然,听她哭得歇斯底里,心痛如绞,当年,她的宝贝女儿暗恋太子无望,也是这般黯然神伤,以至于后来缠绵病榻,憔悴而亡。
想到这里,她用力握住双手,绝对不能让往事重演,她安慰道,“凤然,没事,姑母会想办法的,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赵凤然张大眼睛,见长公主神情笃定,哭着抱住她,“凤然谢谢姑母。”
不提长公主如何想出计策,且说冬去春来,转眼间便是春闱之日,谢临安自是不怯场,三场完毕,到了放榜之日,三甲第一名会元,喜得赵燕许连忙为他办酒席庆祝,谢临安依旧淡然,“多谢殿下,等到殿试后一并喝酒吧。”
一个月后,春暖花开之日便是殿试,金銮殿上,一道锦绣文章,字字珠玑,书法更是行云流水清隽毓秀,皇帝十分欢喜,又见这个少年相貌十分俊秀清雅,站在那里不卑不亢,谈吐落落大方,更是高兴,当即御笔轻挥,点为殿试第一名状元。
谢临安领旨谢恩,稍后殿试三名一一点出,皇帝十分高兴,命人置办晚上的琼林宴,邀所有的三甲之人参加。
一路鞭炮响,谢临安骑在高头大马上,沿着正道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路上夹道两旁,皆是看热闹的百姓,见这位状元郎相貌出众气质高华,当真是少年得志,更是击掌欢呼。
谢临安向来不喜吵闹,一路沉默着回到自己的小院,方才舒口气,回到院内,他坐在石凳上,看着院中的一株花朵,浇过水的花朵十分鲜艳,谢临安笑着唤道,“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叶初然不好意思的从旁边小屋中走出来,“状元郎,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临安笑着点着她的鼻尖,“你啊,我第一天在七皇子府中用饭就知道你来了京城,你的手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啊,就是不听话,说是回燕地,是不是悄悄去了京城。”
叶初然扮了个鬼脸,原来当日她满心满眼都是不能让谢临安一个人去京城冒险,自己锦鲤属性,跟着去一定能够保护他,因此留书说自己回去燕地,其实是求着阿南让人护送她去京城。
“真没想到,许晏就是七皇子,瞒的我们好苦。”难怪她的锦鲤属性对七皇子失灵,天潢贵胄哎,说不定还是未来的真龙天子,锦鲤大神也要看他几分薄面。
谢临安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你啊,调皮,枉我思念如狂,你居然躲在七皇子府。”说完就是长长一个吻,让叶初然透不过气,“好了,临安哥哥,我错了,听七皇子说,你晚上还要赴琼林宴,不要迟到,我等你回来。”
谢临安依依不舍的又亲了亲她娇艳欲滴的红唇,附耳道,“好,这次先放过你。”说完后,换好衣衫,便去了宫中。
在几名小太监的引路下,一行人去了清和殿,琼林宴正是设在此处,但见殿中布置的富丽堂皇,玉树琼花处处生辉。
皇帝坐在正中龙椅上,旁边是太子和诸位皇子,七皇子也在其中,对着谢临安使了个眼色,暗中举了举杯,以示干杯,谢临安笑着举起杯子,暗中还礼。
皇帝赐下三杯御酒,众人举杯一饮而尽,七皇子起身回禀道,“父皇,儿臣有一事告知父皇。”
皇帝对这个儿子十分喜欢,当即笑着说道,“有事奏来。”
七皇子笑着说道,“父皇,西北之地虫灾就是这位状元郎协助儿臣解决的。”
皇帝惊讶的哦了一声,七皇子便将自己如何与谢临安相识,如何请他帮忙西北之事,谢临安又如何识出虫花,如何冒险探访山中,最后找到虫花,一把火烧掉,隐去了镇国公少将军其中一段。
皇帝频频点头,诸位大臣也掩去心中酸意,顺着皇帝和七皇子啧啧称赞,皇帝笑着点头,“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谢临安,你立了这般大功,朕要好好赏赐你,你考中状元,原本朕想让你去翰林院,你能力出众,小小翰林院却是埋没你的才华,如今西北百废待兴,朕封你为户部员外郎,负责西北赈灾以及各项善后。”
户部员外郎是从五品官职,按照以往来看,状元一般是封为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如今谢临安从正五品开始,且外放西北,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出这是皇帝要重用此人,出去晃悠晃悠,立个功劳,回来前途不可限量。
众臣一片恭贺中,皇帝又问道,“谢爱卿可有家室?”
这是要逆天啊,众臣都知道皇帝问出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宫中还未婚配的公主只有九公主,这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这个谢临安简直是狗屎运,尚了公主成为驸马,又是七皇子的好友,以后一定平步青云。
不曾想,谢临安上前几步,跪下行礼,“启奏皇上,微臣已经有未婚妻,微臣已经盟誓,考中后就会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