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食盒,也不知道是一人份的,还是两人份的。
只想一想那陈家人对央央厌恶的态度,也可窥探一二。
决非要起身。
他的衣摆被央央压在身下,到叫他无法离身。
央央翻了个身。
她好巧不巧,面向着决非一滚,顺着那落地的僧袍衣摆,直接一个上扬转到了决非的腿上。
也不知道那么一个坡度,她怎么睡上去的。
决非顿时动作一凝,不得动弹了。
这一凝滞,央央面对着他方向侧卧在他膝盖位置,均匀的呼吸扑在决非的腿上,轻轻的,也痒痒的。
决非无声念了句佛。
他双手合十:“施主,外面的陈施主送了饭来。”
央央没有动。
她腮边落着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呼吸律动微微一滑,搭落在和尚的膝头。
决非骤然伸手,快很稳用力摇晃央央的肩。
“施主。”
他力气用得大,不至于弄疼人,但只要不是死人,都能感觉到存在感。
这次央央装不下去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捂着唇娇里娇气地打了个哈欠:“唔?”
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女孩儿声音还带着鼻音,黏糊糊的甜。
决非后脊背挺直了。
他收回手双手合十,垂眸:“施主,用膳的时间到了。”
央央揉揉眼,只能坐起身来。
和尚很快站起身,去把食盒拿了过来。
央央搬过来了一张矮几,食盒里放着两个碗,一双筷子。
一碗素面,一碗小菜。
央央并不意外,她只是故作惊讶:“只送来了一份么?”
央央立即捂嘴,眉宇中有些懊恼,赶紧改口:“差些忘了,我是用过了饭才来的。大师,您快些来吃吧。”
这样的谎话决非如何能信。
“施主用膳就是,贫僧不饿。”
决非拒绝了。
央央坚持:“大师不吃,我也不吃。”
她倔强地把面碗推开,自己提裙跪坐到蒲团上,背对着决非。
少女纤细的背影看上去很温柔,可温柔之外,也有自己的一些小顽固。
素面还热气腾腾的,只这种面食再放一会儿,很容易就砣了。
决非沉默。
“施主请用,贫僧再去令人送一份。”
他还是做出了退让。
眼前的少女是个一个心底很柔软的女孩,她不会独占食物。如果没有第二份饭,只怕她要一直饿着和他僵持。
决非走到门口拍了拍门板。
“央儿还是大师?”
门外头守着有人,天还没黑,院子里的宾客都很多,陈家里留了个陈央儿的同辈守着。
听着门板声,那人问:“何事?”
“施主,哺食时候到了,请送膳食来。”
决非平平缓缓道。
外头的人才看着胖婶子来送了饭,奇了怪了:“不是送进去了么?”
“只有一份。”
外头的人不知道跑去哪儿同人说话,过了片刻回来,粗声粗气:“就一份!爱吃不吃!”
决非站在紧闭的厚重门板后,青灰色的僧袍被烛火染上了一层流光,他堵着的是两扇门的中缝,从窄窄的门缝中一缕西斜的金光正好竖成一条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决非无声轻叹。
他本来只是来诵经超度,并未想过途中会横生变故,只是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他只能主动去做了。
门外的守门人只听见和尚稳稳的声音。
“那就请施主离门远一点,贫僧要开门了。”
守门的人诧异回头,那栓了三五圈铁链的门,嘎吱嘎吱响了,里面的力气很大,门上的铁锁被绷得紧紧,已经发出了咔擦咔擦的声音。
院子里留下的人都听见了那铁链子紧绷的咔擦声。
手指粗的铁链一圈套一圈,环形的一个长条链子,本该是门板外最强的壁垒,却在房间内的力气反方向拽拉之下,变成了室内人的工具。
门板外的拴着铁链的铜环‘咔’的一声,直接被拽断了。
铜环连着铁链条清脆落地,从台阶一路滚到泥土的院子地里,落在瞠目结舌的陈家人脚下。
两扇厚重的门板从内被拉开。
央央坐在堂中,斜挑着眸,聚精会神凝视着站在门口正好遮挡住她的和尚。
西斜的光洒进灵堂内,照在了青灰色僧袍上,和尚收回手,宽大的僧袍下,丝毫看不出他那能拽断铁链的力气,一身力气具掩藏在看似文弱的身材下。
稳如泰山的和尚双手合十,带着清风明月般的雅气。
“阿弥陀佛,贫僧前来领取哺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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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圣僧与村花4
陈家人懵了,同花村的人也懵了。
这个请来念经的和尚,力气这么大?
大家的目光落在决非和尚的身上,不断打量着,却始终无法从他宽大的僧袍下看见能扯断铁链的力量。
陈家人到底有些心中发怵,胖婶子给使了个眼色好,还是去了厨房又端了碗素面来,这次不光配的有小菜,做的糕点都塞了一盘。
和尚前脚拎着食盒进屋,后脚门又被大力关上。
央央就坐在灵堂里,单手托腮,笑意盈盈看着和尚。
他可真让她惊喜的。
在决非转过身来之前,央央已经收起了那副好整以暇的玩味,垂着眸绞着手,看着惴惴不安。
决非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怕是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做,对陈家人肯定还有着担惊受怕。
一个家中没了人的小姑娘,几乎是在别人的掌控下求生,活得战战兢兢。单看她婶婶叔叔对她的态度,连饭都不给她一份就知道,央央定然是被委屈惯了的。
决非主动把两份素面都放在了央央的面前,小菜和糕点也全推给央央,让她先选取了,才接了剩下的那份。
央央把握着度,用饭的时候没有作妖,把空碗堆到门口边的小矮桌上,回到决非身边继续听他念经。
三月的天暗的也早,几乎是夕阳的光刚收了那么一抹色,外头就安静了下来。
灵堂内只有两根蜡烛在燃。身边就是供桌棺材,到处都挂着白布,央央一身薄薄的素裙,坐了会儿,身子微微发颤。
决非睁眼时,正好把她的动作看了个清楚。
和尚只一犹豫,就停下了诵经。
七天停灵,他要在灵堂诵经七天,这个小姑娘也要被她亲人关七天。春夜依旧寒气逼人,她一袭薄衣,如何能抵御。
“施主,时辰到了,请去安置。”
央央睁开了眼。
蜡烛已经烧了一小截,室内两根蜡烛点亮的微光只是那么一小块儿的明亮,四下里都是一片昏暗。
烛光刚好打在和尚的身边。他的倒影斜斜的,投在央央的身上。
央央被他的影子包裹在其中。
灵堂里就那胖婶子扔过来的棉花草垫子,三床被子。央央起身把垫子铺好,又铺了一床被褥,回头温温柔柔对决非说道:“大师,床铺准备好了,过来睡吧。”
决非没有动,双手合十垂眸:“施主休息就是,贫僧要彻夜诵经。”
“那我陪你。”
央央直接抱了两床被子,一床递给了决非,一床裹在自己身上,学着决非盘腿在蒲团落座。
她撩起了腮边垂下来的一缕青丝,笑容浅浅:“大师,我婶婶让我来听您讲经,那我不该躲懒才是。”
决非又为难了。
他说不睡,央央要守着他。他若是睡,和一个刚及笄的女孩儿该如何睡?
决非默念了一句佛。
出家快十年,佛主并未教过他该如何应对此等局面。
央央自顾自坐下了,裹着一床被子,倒是自在。
她手托着腮,笑吟吟目视着决非:“大师,诵经呐。”
决非犹豫再三,双手合十,还是低低念起了清心咒。
央央听着决非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柔柔的烛光几乎照不到她。央央始终是在决非的影子里被包着。她脸上是倒影的昏暗,闭上眼的她在墨色的倒影里是如蒹葭的温柔。
决非诵经的声音低低,他心里有心事,闭眸没多久,就悄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