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男人一边说,自己一边憋着笑。
决非听着,轻轻叹气。
因果轮回,连五该着他了。
只不过,央央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高兴吧。
决非只在脑中这么一过,就否决了。
这种事情,不好说给她听。
山羊胡男人恭恭敬敬垂手站在那儿:“世子托小的来问问王爷,如果王爷方便的话,他能不能来给您请安?”
燕却。
决非在出家之前过继来的儿子,从当年几岁大的孩子已经长到十六岁了。
燕却小的时候发过高热,记不得旧事,前沐王和沐王妃就选中了他,而燕却从认了燕非为父之后,一直对燕非充满了孺慕,即使知道自己不是燕非的亲儿子,也把自己一直放在儿子的位置,从来都是对燕非恭恭敬敬。
这孩子也懂礼,每一年起码会来枯禅寺十来次,过年的时候也会守在燕非的院子里和他一起守岁。
只是燕非这两年在外游历,燕却才没有过来。
自从燕非回来后,燕却递来消息想要来拜访父亲。只是那个时候的决非因为央央已经心乱如麻,自己都顾不了,更不顾了儿子。
燕却估计知道决非忙,也就没有再次递消息来。
这次全是因为决非主动联系了沐王府,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决非第一次主动的联系。
燕却自然顺着这个时机前来相问了。
决非迟疑了。
如果是之前,他不会阻止。但是现在他的禅院里还有个央央。
央央的存在该怎么介绍给燕却才行?
想到这里,决非难得发现自己有些头疼了。
“王爷?”
山羊胡男人犹豫了下。
“如果您是因为陈姑娘,不用担心这个,世子说了,他来的时候,会执晚辈礼拜见陈姑娘的。”
决非轻咳。
“到时候再说。”
山羊胡男人知道,这是拿不定注意,让他先走了。
“等等。”
山羊胡男人刚告辞,决非迟疑着问:“你可知京城中有什么好人家,性子软和的夫人老太太身边要一个陪说话的姑娘么?”
“这……”山羊胡男人犯难了,“王爷请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立即就去打探。”
山羊胡男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打算给那位陈姑娘安排个去处呢。
只是说得好,陪说话的姑娘,谁家的老太太和夫人身边陪着的不是自家孙女女儿哪怕侄女外甥女呢。再不济也是打小养大的丫鬟,乖巧懂事听话,最主要的是,自己人。
这事儿可比连五少爷那个难办多了。
山羊胡男人也忍不住头疼了。
决非这边自觉把问题交给了山羊胡男人,就算了事儿了,起身去佛塔。
“燕非。”
央央这个时候却叫住了他。
在外间,决非和山羊胡男人对话谈事的时候,央央就在不远处的偏房。她推开了窗趴在窗台上,默默透过对面窗户上的影子看着决非。
直到山羊胡男人离开,她才提裙过来。
自从那天之后,央央再也没有喊过决非‘大师’了。
决非也无法听她口中的称呼。
她笑吟吟过来,随口问:“是你认识的人?”
决非只考虑了不到一个呼吸,就全部告诉给了央央。
只是在关于连五的伤这方面,稍微掩盖了一下,只给了一个意外重伤的模糊说法。
央央捂着唇一脸惊讶:“呀,这还真是……不幸呢。”
招惹谁不好,招惹了她,也就是看在他帮了她一把,不然这条命她也不打算给连五留着的。
央央甚至还叹息:“受点伤也好,让五少爷好好在家养伤反省一下,免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到处祸害人呢。”
决非没法说连五再也祸害不了人了,只含糊了一句:“你说得对。”
“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
决非犹豫了一下:“之前你说连府待不下去,我说给你找户人家,还记得么?”
“记得啊。”
央央嘴角噙着笑。
“你这是找好了人家,不要我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决非听着却心里一颤。
“不是的。”
他嘴笨,说不清自己的打算,又无法不解释,吭哧吭哧了半天,只低声道:“寺院里常住,终究不是办法。”
央央:“你说了算,我还能做主不成?”
决非有点不安,他张了张嘴,不等他说话,央央转过了身去。
决非这一天没有去佛塔。
他说错了话,或者办错了事,惹了央央不快。一整天的时间都不搭理他。
决非哪怕坐在佛前,眼里心里也没有佛。
他满心里都是央央,不住在想,到底该怎么去说得好?
央央一整天都在别的房间里,决非甚至不敢去问,她打算怎么做。
不过晚上入了夜后,央央回来了。
彼时决非还在蒲团上打坐。
门嘎吱过后闭合,门栓动了动,央央锁死了门。
“呼……”
她吹熄了灯。
决非心中一跳。
一阵窸窣过后,决非的怀里多了一个人。
央央一言不发,一口咬在了决非的喉结上。
决非忍回了闷哼。
静瑟的夜里两个人没有一句言语,只有交错零乱的呼吸和越来越急促的铃铛声清脆琳琅。
央央被决非伺候着洗了澡,卷了被子自睡了去,留下决非跪在佛像前沉默了一夜。
决非白日在佛塔日日长跪。
“弟子有罪。”
“罪无可赦。”
“我佛慈悲,请指引弟子一条明路。”
白日跪的决非双膝发青,而入了夜,央央像是披了画皮的妖,坐在他身上,缠着他共度极欢。
极致的欢愉让他忘却了一切,眼中只有魅色夺人的央央。
恨不得一切时间就在此停住,不要醒来,不要想起。
央央白日里补觉的时候,百灵就在窗子边拍打着翅膀:“你家和尚还跪着呢。”
“让他跪。”
央央翻了个身,懒懒道:“他这人,早就把清规戒律刻在了骨子,可他把我也放在了骨血里,两处相冲突了,他是无法短时间内调节好的。他跪着心里舒服,会觉着自己没有背弃佛。”
央央嗤笑:“瞧瞧,他这样嘴硬又逞强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
百灵在窗子上跳来跳去。
“我只觉着,他和原来一样,被你玩弄在掌心,舍不得挣扎又不能不挣扎,为难死了。”
央央笑出了声,肩膀耸动。
“这样的他,可不是我最爱欺负的么。”
央央故意欺负决非。
她明知道决非无法拒绝她,也无法背弃佛,明知道决非白日会去佛前跪下恕罪,每到夜里还要带着决非一起共度春宵。
每每看着决非一脸挣扎又沉浸在她的欢愉中时,央央就咬着他的耳朵轻笑。
“喜不喜欢?还要不要?”
决非如何抵抗地了她,只能用身体来回答。
日子在两个人的夜夜颠鸾中过去了,很快就是山羊胡男人递来了帖子求见决非的时候。
“王爷,小的选了三户人家。”
山羊胡男人被这个任务为难死了,到处跑到处找,就连沐王世子也不得不想法子去打听。
最后选出来了英勇伯老夫人,钱学士妻子,还有永安长公主。
这些不是宗室就是沾亲带故的,好办一些。
“英勇伯老夫人今年六十了,最爱身边孙女围绕一起说说笑笑。”
山羊胡男人介绍着。
决非看了眼就否定了。
“英勇伯新纳的妾才十七。”
山羊胡男人:“……”
就算陈姑娘只有十五岁,英勇伯也要敢动才行啊!
“那钱学士的妻子?钱夫人是栎阳人士,最喜欢温柔的女儿家,收了三个干女儿。”
决非迟疑:“……她是不是有个弟弟,贪花好色?”
山羊胡男人直接拿出第三份:“永安长公主,也是王爷您的堂姐,她寡居后一直喜欢和年纪轻的女孩儿来往,身边经常养了些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