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你今儿也算是替咱们兄弟出了一口气了。”乔笙夸张道。
乔筲笑道“大哥这是如何说?”
乔笙学着大人的模样摇着折扇,“她以前曾经养在我母亲那儿,我母亲待她很是不错,可她对我爹我娘跟仆人似的。我知道,她一直自傲自己是县主的女儿,长公主嫡亲的外孙女,瞧不起我们这些所谓庶系的孩子,跟我们说话自带那种—”
他忘记那个形容词,乔箫补上“睥睨……”
“对。”
乔箫虽说母亲懦弱,但他可不懦弱,他性子极其暴躁,小小年纪就扬言上战场杀敌,最好侠义,和其父母完全不同。
他便道“这家如今到底姓乔,不姓郭。”
三兄弟在隔壁说着,甄珠偶尔听到一两句倒是觉得这女主那么大年纪穿越到一个小孩子身上,竟然做事如此不加遮掩。
若她真的是个小孩子也九岁了,虚岁都十一岁了,不小了。
还好听说咸安长公主把她关在佛堂学规矩,甄珠倒也不再计较了,因为她娘家来人了。来的是她弟弟福哥儿,大名甄权,这一次他一个人带着跟甄珠采买的下人还有甄家送的满满几船特产,全府上下都收到了来自湖广的礼物。
甄珠看着长高了的弟弟,先是高兴,又生气道“你也是,怎么敢一个人过来,爹和娘也敢啊?”
甄权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怕姐姐生气,赔笑“我其实是来这儿读书的,爹给他的一位同僚写了信,让他引荐我去骊山书院读书。”
“湖广的好书院多的是,京城说不准还不如湖广。”湖广有江夏、江陵、岳阳、长沙等地,都是土地肥沃资源极其好,钟灵毓秀的地方,书院特别多,就武昌就有贡院,何必来京城。
“这不是来长见识吗?”
年轻人总是坐不住的,甄珠了解,不过弟弟来都来了,她也只好安排着,又叫儿子过来见过舅舅。
乔筲是头一次见到母亲的娘家人,他的眼神和爹爹娘亲看他是一样的,都是友好的,很快甄权就驾着乔筲到院子里撒欢。
颂莲笑道“咱们舅爷的性子和以前还是一样的。”
甄珠点头,“是啊。”
在和丫头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把父亲带给她的信看了好几遍了,天下刚安定,皇上减轻赋税拉拢民心,但国家还缺钱,这钱只好从富庶的地方要。
江南一带临安府、吴江府、扬州府几地的盐官们都鸡贼的就拿了一部分出来,说白了,这个世道天子换的勤,他们这些土皇帝可没那么傻,把钱全部交出去了,日后再来个皇帝,又该如何是好?
皇帝派的钦差已然到达湖广,湖广是甄大人辖地,据说这次去的这位钦差很是难缠,他怕出事,所以提前一步把儿子送到女儿这里,其目的也不是来京城读书,而是去往更北的潮阳。
甄珠很快就看完了,她听着弟弟和儿子的笑声,想了一下,暂且还是未说,让孩子先高兴一下吧。
“颂莲,今日去醉仙居定一桌酒席来,难得福哥儿过来。”
席上,甄权就像一只刚刚飞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一路和姐姐说着见闻,甄珠斟酌了一下,还是准备跟他说了,但这时说乔瑸回来了。
甄权一下就站起来了,他早听说姐夫是个有本事的人,原本听说他出去剿匪,不能见上一面还有些难受,没曾想,这就见到了。
甄珠也笑道“我也以为好几年回不来呢?”
这乔瑸回来倒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纯粹了有急需上报的事情,据说是发现金矿了,他先回来报,之后才抽空回家看看,毕竟这些日子在外,还是很想妻儿的。
他身上穿着倒是干净,料想是刚刚见过皇上,已经梳洗一番了。
“姐夫……”站在甄珠身后的甄权,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亮晶晶的,好似看到什么英雄一般。
乔瑸看了看甄珠,甄珠忙介绍“这就是福哥儿,我的亲弟弟。”
两边一介绍,乔瑸眼眸露出一丝喜悦,和小舅子随意问了几句,见甄珠有话要说,便把甄权安顿好就回房说话了。
她便把甄大人所托给乔瑸看,甄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派人保护甄权去潮阳。
朝廷政局不稳,乔瑸自然知道,“这样不妥,不如让小舅子跟着我出去,我看着危险,可是倒能保住他,否则,我听闻皇上缺钱已经到了要抄家的地步了,咸安长公主聪明早就献出了钱财,可惜远远不够,宗室要削爵位不说,南边的这些土皇帝包括岳父一个个都要交出全幅身家,不交的话否则下场不堪设想,有的甚至连家眷都受罚。”
看来甄大人在信中对女儿所说的还并不是很严重。
这日子怎么也太平不了,乔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早上我很早就去喊他走,这次回来我是告诉你,我在东边四十里的一个庄子上养了私兵,平日他们都扮成农户,若是朝廷发难朝东边发送信号。”
甄珠重重点头,她可能没有想到这一次要害她的不是朝廷,而是内贼。
第83章 我是恶婆婆(12)
原本以为是来京城游学的甄权, 对京城期待相当大, 他甚至还自己预备了去国子监转转,再去宫门外溜达一下, 吃吃醉仙楼的醉鸡, 不知道和湖广的有何区别,但没想到, 这屁股都还没坐热, 就要跟着姐夫去剿匪。
他姐还劝道“爹把你交给我们, 我们就要保证你的安全, 若那些人真的要拿你威胁爹,那你怎么办?”
甄大人和钦差周旋, 但只要不交出全部家当, 那无论他再怎么周旋也没用, 算一下时间, 这些人恐怕就要动手了。
甄权有些害怕,甄珠看他的样子,有些心酸“你姐夫那儿反而是最安全的, 姐姐连夜备了药,还有银票,你要好好的跟着你姐夫。”
“姐,爹怎么不跟我说?”他很难受, 为何爹爹不跟他说,反而任由他耍小聪明过来。
他还奇怪,这次连甄夫人也没拦着, 还让他好好看看姐姐,便是连朱姨娘也只要他好好保重,他以为她们是把他当大人看,没成想竟然是因为这样。
甄珠抹了抹泪“若是说了,恐怕你就不会来了,傻孩子,爹娘希望你活着,你就不要任性,这次我也派了人回去,打算回去帮忙。”
她当然知道爹娘的本事,可钦差说是钦差,那可不是一个人,后面都跟着军队,她只能把爹娘都接过来才好。
这个时候甄权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他平日在湖广每日读点书,就被夸认真上进,可真正家族出了什么事情还要靠姐姐姐夫,这还是因为姐姐嫁的人好,若是嫁个不好的,人家管你做什么。
乔瑸催了一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权弟如今就和我走吧,早上我会找一个身形跟你相仿的人去潮阳。”
甄权到底是男儿家,知道再和姐姐说下去,他恐怕有危险了,对着甄珠重重点头,便跟乔瑸走了。
除了甄珠,没人知道甄家来的小舅爷在天还未亮之前走了,早上只看到她牵着乔筲的手,在一辆即将启程去潮阳的马车前告别,马车帘子掀起来,俨然是甄家那位金蛋。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甄珠送乔筲去了老伯爷院子前面,回来时碰到了二嫂肖氏,肖氏的日子如今并不好过,她父亲誓做纯臣,坚决不理会新帝,并斥责新帝为乱臣贼子,已经被关了起来。
她形容憔悴,见到甄珠了,勉强一笑。
甄珠颔首,她对于这种事情也无能为力,说白了,她们家这个爵位恐怕早就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保不齐下场也不好,她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何谈旁人。
肖氏却叫住了她“三弟妹,我有事找你。”
二人来到甄氏的院子,颂莲上了茶水,肖氏来不及细品,就急道“这个忙,恐怕只有弟妹你能帮我了。”
“不知是何事?”甄珠很怕她提一下无理要求。
肖氏只道“你是知道我的,没什么钱,如今进去里边探监都没钱,我想跟弟妹借四千两银子,你放心,我一定打借条。”
四千两,也太多了,莫说现在的甄珠当家,换咸安长公主当家也不会一口气拿这么多钱出来,况且如今时局不稳定,钱可是保命之物。
她斟酌了一下“二嫂知道的,这些年我们一直外放在外,做的又是没什么油水的活儿,我嫁妆虽然多,但东奔西走的也没剩多少了,这样的,我手里还有一千五百两银票,实在不够,我给一套首饰给您拿去当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氏虽然心有不甘,到底不敢多要。
再者这些天她也不是没和别人借过,蒋氏那里一毛不拔,咸安长公主那儿她不敢去,只好来甄珠这里了。
毕竟这个弟妹占了大便宜,捡漏成了伯爵夫人,再者她很有钱。
拿着一千五百两,她叹了一口气,还愁钱啊,现在皇帝老儿缺钱,下面大大小小的官儿也缺钱,一个个的跟什么似的。
别人要价高,她也只好多筹钱。
肖氏这边天天忙着筹钱,倒是又有财神爷上门了,正是贵凌县主和其丈夫馆陶王,当然馆陶王已经不再是王了,他爵位削了,不仅仅是他,宗室许多人的爵位都那样莫名其妙被削了,馆陶王不仅如此,家产全数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