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呢?大郎八岁,二郎五岁了,不到十年的功夫,这二人就能长大成人,既然如此,又何必扶持这个拎不清的兄弟。
他也不知道裴褚在纠结什么,就因为怕甄珠以后讨了好,所以百般针对。
那他裴矜能够被一个小姑娘看重,料定他有前途,他不是应该更高兴?
况且甄珠付出的比在裴褚眼中毫无心机城府,不为名利折腰的原配魏阿桑付出还多,那个女人差点和旁人私奔,这路啊,凡走过必定留下痕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裴褚怎么不想想,一个曾经那么讨厌他的人,甚至差点和旁人私奔的人,突然回心转意,不是更应该知道那个秘密吗?至少甄珠言行始终如一,她姐姐在世还是过世,她都对大郎二郎很好,和她姐感情也好。
见妻子累的腰酸背痛,他帮她揉捏了几下,等她松快点了才道“明儿买两个丫头回来,总不能这么累着。”
知道丈夫关心,甄珠还是摇头“我们和那些旁的人不一样,原本就是流放过来的,还是不要惹眼了。”
甄珠调皮道“不过倒是有个法子让我松快点?那就是你也帮我。”
裴矜失笑“我帮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以后俩个小皮猴的课业就我来检查,也减轻你的负担。”
甄珠抚掌而笑“果然还是你了解我,真是解了我一大心思,日后俩个孩子你多管着,也增进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裴矜揉揉妻子的头发不再说话,他这么好的妻子,凭什么给人那么说,即便是他的二弟也不成。他这样的人,当然知道其实甄珠是在避嫌,无论她对继子再好,总会有人说她是居心叵测的,索性她就让他把关,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第40章 军户的填房(9)
秋去冬天来, 又过去了一年,大郎穿着甄珠做的袍子,觉着衣裳合身,说不出的好,穿上了就不愿意脱下来了。
还好他脸皮薄, 虽然喜欢,但还没有像二郎那样赖皮着不脱。
甄珠遂笑“这倒好了,不用改了。”
“是啊, 娘。”
“这倒好,正好把新衣服做好, 去你贺家婶婶那里吃酒,她家生了位千金, 先前准备办满月酒的, 却说那孩子身子骨不大好, 不宜操劳,好在现下经由你贺叔调理好了, 也康健了。”
两个儿子都道好。
贺家和裴家原本关系就是邻居,再加上秦欢和甄珠关系一向不错, 故而来往很多, 甄珠送的礼也重, 过去抱了抱孩子, 留下来帮了半天的忙,到最后才走。
秦欢忙的晕头转向,歉意的对甄珠道“甄姐姐, 是我的不是了,今儿原本是想让你吃酒的,倒是劳烦你了。”
甄珠摆手“你说这话做甚,我们是邻居,也是应该的。”
原本王夫人留下来帮忙的,但她中途有事走了,可不就甄珠一个人忙着支应。秦欢偷偷跟甄珠道“保准是王娇宝的事情。”
因秦欢和王夫人有些亲戚关系,秦欢很知道王家的一些事情,只不过她和甄珠都不是爱背后议论旁人的人,如今和甄珠说也不过是提醒她一句,怕她触了霉头。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秦欢一笑,又想起厨房许多吃不完的干净菜,拉了甄珠到厨房去,让她拿回去。因包裹的食物太多,甄珠也只好让毛婆子过来拿,贺家的下人知晓隔壁裴家大奶奶和自家夫人好,自告奋勇的出去喊毛婆子,喊了半天也没来。
甄珠遂道“算了,你派个下人帮我提着吧,我先回去,你们也早些歇着。”
秦欢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毛婆子正在扫冰渣子,见甄珠回来,急道“大奶奶怎么不派个人去找我,我来拿。”说着又立马从甄珠和贺家下人的手中接了过来。
甄珠倒觉得奇怪“怎么贺家那个婆子没来,也见不到人,这是去哪儿了?”
这个婆子的尸首是第三天才从山岭外找到的,听说是被人打后脑勺打死了,身上的东西倒是没少。
出了这样的意外,甄珠心中过意不去,也包了十两银子给那婆子的家人。
因为无缘无故有下人暴尸于荒野,裴矜身为百户,相当于一方父母官,立马使了手下去查。晚上回来甄珠说起也觉得奇怪,“这婆子是贺家灶上的,只不过不在主灶上,心思有些活络,但除此之外,和旁的人都把关系处的不错。听说她家女儿也马上要出嫁了,我去她家里问了问,几乎没什么仇人,最多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也不至于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也怪我,那时候让贺家下人陪我出来便成,偏让她出来,想着都是隔壁,左右几步路,没曾想倒是害了她。”甄珠还是挺自责的。
裴矜劝她“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她被掳去荒郊野岭,也证明她的仇家早有杀她的心思。”
“也不一定是仇家,或者有没有可能她偷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被人杀人灭口。”甄珠猜测。
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国公府说大还是很大的,曾经有婆子撞见叔父养外室的事情,第二天就不见的无声无息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裴矜原想小小百户所,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看来指不定是听了什么阴私。
他又匆匆出去了。
甄珠叹了一口气。
次日早晨,二房的魏阿桑病了,裴褚心疼的很,匆匆吃了几口早点就要出门请大夫,甄珠不解“咱们隔壁就是御医,你又何必去请外三路的来。”
百户所的大夫都没几个,很多都是赤脚大夫,不过是稍微懂些药理就帮着治病。要甄珠说,肯定是请贺林的好,况且贺林为人也好。
裴褚一愣,气呼呼的甩袖子出去。
甄珠无语,裴大夫人见小儿子此番作态实在是不像话,故而安慰甄珠道“你且不用跟他计较,猪油蒙了心肝的玩意儿。”
显然裴大夫人也知道二儿子的德行,但那又如何,老二还是她的儿子,她也不能不管。
“也不知道二弟妹怎么就不好了……”
不知道裴褚从哪儿请了一个大夫过来替魏阿桑治病,倒是越治越不好了。
这时裴矜的案件也有了新的突破,任是谁也没有想到害人的是贺林和魏阿桑,甄珠听了也觉得骇人听闻。
但因为秦欢的关系,都指挥使那边也打过招呼了,裴矜不可能大喇喇的处理,这时候孙氏才拉着甄珠的袖子说个没完。
“大嫂,我真的是快憋死了,以前念着二伯喜欢她,也周全着她的面子,我到底是不说什么的。她跟贺林之前在流放路上就眉来眼去,那次她回娘家回了十天,你道她是做什么去的,就是去偷人的,想跟贺林私奔,只是不知道为何回来了。”
甄珠愣了一下,再回想了系统提示的文案,好像是这么说来着,但当时她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是看起来爱女如命,那么疼老婆的贺林。
其实说起来孙氏虽然不大喜欢魏阿桑,但这么大的事情都只字未提,是发生后才说出来,足以见裴家的人其实都十分厚道。
二房闹了许久,哭闹声很大,到了第二日,就再也没见到二房了。
裴大夫人很是疲惫的和甄珠道“以后就权当没了二房了。”
甄珠一惊,显然知道了一些,没敢多问,裴大夫人倒是解释清楚了,“这等妇人,当初嫁进我们府来,我就知道她是个害人精,偏偏你二弟喜欢她,我是没办法,这才接纳了她,现在好了,连人命案都闹出来了。又是私奔,又是会老情人,又是害命,这么些事情发生,你二弟都能置若罔闻,不肯休了她,若是留下她必定也留下祸患,故而让大郎的父亲赶了他们出去,以后任凭她们做什么,也和我们裴家无关。”
诚然大夫人很疼儿子,但裴褚执迷不悟,她也没办法了,裴家不仅仅只有一个裴褚,更有裴矜裴瑭,还有她的孙子孙女们。
她绝对不允许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
北风凄凄,裴矜到底没把事情做绝,把裴褚安排在山脚替人家守着山林,虽然生活条件苦了点,但是清清静静的,只是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裴褚并非没有才能,相反,他是非常出众的,裴矜想,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若他经此一事,能够变得更加好,也是好事。
放下裴褚夫妻一事,裴瑭那边因为能力出众也升了一级,他便在镇上酒楼定了位置,亲自叫了马车请长房的人过去吃饭。
酒席间,裴大夫人因为魏阿桑一事,反倒对孙氏和颜悦色了几分,孙氏受宠若惊,孙氏悄悄和甄珠感叹“二伯还真的是个痴情人,只可惜,那个魏氏可不值得。”
孙氏其人,一家子都是赌徒,孙氏的父亲瞄准了裴瑭是个厚道人,找准机会送了闺女去人家床上,眼光不可谓不准,流放时,她家也未要孙氏改嫁,怕也是图后效。
所以孙氏看人倒有几分准头。
甄珠笑道“这人呀,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是呀,最近有人上门跟我们家婉姐儿说亲,我们三爷怎么也不肯答应,你说说,这可怎么真是……”
孙氏的话其实是在提醒她,裴家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让甄珠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