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知道这些人的,若是一开始强行让男女平等,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只有慢慢从术科开始,科举开始,让女子入朝后,再修改律法,这个过程很长,但不至于一下就一剂猛药,治不好,新政彻底就完蛋了。
循序渐进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女子也不一定是要嫁人才能实现人生价值,甄珠想,也许实现起来非常难,也许不是她们这一代可以完全解决的,但是她相信,女子肯定不止于谄媚男人才能得到这一切的。
从甄珠封为安宁公主之后,李锦亲自命宗人府选了一处地方建宅子,算是送给甄珠的嫁妆了,她和宁王的婚事还尚未对外宣布,毕竟还是先帝丧期,但仅仅因为甄珠封了安宁公主后,甄皎就十分不甘心了。
甄恪还在说“我选了几件摆件,也不知道三姐喜不喜欢?”
甄皎呵斥道“你讨好她做什么?她自有兄弟,你也是真傻,还以为她真的对你好呢?你懂什么呀。”
虽然甄皎现在过的还算平稳,至少渭南郡王府暂时还没有受到清洗,她公婆包括丈夫都说是因为甄珠的原因,所以话里话外都让她和甄珠把关系打好,她即便再不愿意,也硬着头皮同意了,但现在连亲弟弟都这样,她实在是无力极了。
难不成她重活一世,又要看着仇人飞凤在天,而她还是那样卑微的看着。
“大姐,你怎么这样啊?三姐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说皇上是兔儿爷那事儿,当初差点让当今担上事儿,现在都没怪你,你还在这儿这般编排三姐。”其实甄恪也不懂甄皎怎么想的,若是甄恂真的有取而代之的心,难不成他就是个傻子,站在那里不动,任人挨打。
甄皎气愤极了“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如果不是她,甄恪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儿,现在倒好,她辅佐甄恪得到了爵位,这小子开始认贼作父了。
甄恪不明白“大姐,那你告诉我,我到底不懂什么?”
他这个年纪的男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见甄皎总是这样,他真的要问个清楚。甄皎为何那么恨甄珠和甄恂,固然一开始他也没把这俩人当成亲的,可时日一久,伪装也伪装不了啊。焦氏心思大他防着,甄恂年轻的时候跳脱,如今刻板极了,从不逾矩,反而一再规劝他,再者他现在是世子,因国丧未娶妻,东平伯已逐渐放手让他掌家,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就这样姐姐还一幅恩人心态,经常动不动就对付三姐和大哥。
难不成甄家所有人都死光了,才叫好,才叫一点威胁都没有。
甄皎指着他半天,终究还是没说出自己是重生的事情,只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活到六岁就死了,我也被陷害和焦氏的侄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通奸,后来我的日子很不好过。那时,你三姐已经是宁王妃了,却不肯拉我出来,还是你二姐甄湄接了我出来,我没活几年便重活了,你二姐说我之所以过的不好都是你那个三姐害的。”
“自从我十三岁那年做了这个梦,我就开始防范,一直保护你,你才活到这么大呀。”
甄恪皱眉“荒谬。”
第30章 相公是女郎(30)
“这一点都不荒谬,若当年焦氏生下儿子,你以为你还有那么自在吗?恐怕你的爵位也早就被人抢了。我梦里最后有爵之人是甄珠的弟弟,她一介庶女也变成了宁亲王妃,你姐姐我却下场那般惨,若非我这一世先下手为强,你早就不存人世,你我姐弟下场不知道多凄惨!”甄皎字字泣血。
甄恪却反驳“若真如姐姐所说,那姐姐也报复三姐了吧?”
见弟弟问到这里,甄皎冷笑“我自然是报复过了,可惜她命好,逃过去了。”
从她话语中甄恪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难怪当今是兔儿爷的传闻由甄皎口中传出,以前甄恪总觉得姐姐不过是愚笨,嫉妒三姐,所以故意散步消息,但是现在看来可不是如此。甄皎是知道些事情的,以至于对没见过几次面的妹夫都能说出这种话。
甄恪眯了眯眼“那大姐想过没有,若是三姐出了事,我们身为她娘家人又岂能逃脱?当时涉及储位之争,若是当今那时候出事了,我们甄家怕是也是同如今的卞家一样了。你如今说的大义凛然好像什么都是为了我,可还是为了你自己吧。”
魏王倒台后,卞皇后一死,卞国舅被处斩,其家眷全数充军,听说路上就死了一大半,能在苦寒之地活下来的怕更是少之又少。
见亲弟弟竟然这般说,甄皎狡辩“若是李锦没有登上皇位,那时魏王荣登大宝,甄家如何会有事?”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甄恪见她还不懂,只好道“大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支持魏王失势,如今没有和魏王走狗一样,那是三姐宽容,若真的像你说的,三姐是想让我们姐弟早死,你如今还能好生生的在这儿吗?”
“你以为有那个爵位会万无一失,你真是太天真了,也太蠢了。”
走出渭南郡王府,甄恪想,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这个姐姐是真的因为什么梦里前世的事情恨三姐吗?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就因为人家过的比她好罢了,人家现在和皇上关系多好,弄死她就跟小虾米似的,可她还不知足。
甄珠还真的不是故意不对付甄皎的,而是她事情太多了,李锦交代关于女子术科之事,她受封的事情,更有李锦的婚事她也要操心,故而压根就忘记甄皎了。
好在安宁公主府建成后,甄珠出宫居住,请了东平伯府亲戚们过府,甄湄提起来,甄珠才记得。
拟的名单是采荷帮忙的,甄皎之前所做的事情陷害李锦,下人也看眼色,根本没过去送,甄湄笑吟吟的在旁巴结。
“春寒料峭的,大姐一向身子骨不好,没来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甄珠瞥了她一眼,固然甄皎不是好的,可甄湄也是个小人,她倒是多和焦氏蒋姨娘说了几句话。
焦氏如今自知生不出儿子,原本打算报复,被甄珠警告一番,又重重敲打,甚至还布了眼线过去,这才打消念头,再者东平伯得了甄珠的吩咐,也知道焦氏心机,虽未明说,但除了分内交际,其余都不许接手家中庶务。
如今家中管家的是管家,焦氏已经是名存实亡,就等甄恪的媳妇进府后定夺。
这些都是暗地里做的,甄恪略知一二,东平伯和朱氏也相信甄珠甄恂之为人,唯独甄皎始终把甄珠当成最大仇敌。
“不来也好,以免我在圣上面前反倒不自在。”
如今甄珠是公主身份,早已非昔日小心翼翼的庶女,说话也无须低声下气,明明有仇还要笑脸以待,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甄湄听了这话,讷讷不敢言。
她在甄珠这里不敢说,在甄皎那里却是添油加醋“如今三妹妹好大的架子,我提了大姐没来,她竟然说你不来也好。”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大姐,日后我怕是也不能多来了,如今家中不仅仅是我,就是祖母父亲都……”
她不用说,甄皎也明白。
她也知道甄湄为人虽然有些小心眼,但按照前世的经验看,甄湄确实是个大好人,而甄珠一如既往的坏,她想甄珠现在看起来好像没出手,但是把她曾经最亲的弟弟和祖母父亲,全部拉到她那边去了,仿若她才是家族罪人一般。
转眼甄湄看到蒲草站在甄皎身后伺候,又道“我看现下大姐是时候可以嫁蒲草了?再等恐怕也无机会了。”
世子爵位注定与李延无缘,那么她就不可能是世子妃,以后的渭南王妃了。
可甄皎不甘心啊,她想这世上女人怎么能做皇帝呢?或者说女人又怎么可以牝鸡司晨呢?
李锦这个女皇还不知道当几天,她凭什么认输呀。
“不,再等等吧。”
原本眼睛里充满希望的蒲草再一次跟活死人一样了,她现在终于知道甄皎压根就不是什么为了她好,而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只需要她像条狗罢了。
若是甄皎一开始主仆分明,倒也好了,可她嘴里说着拿她当姐妹,可却一再阻挠她嫁人,让她怎么相信。便是旁的丫头到了年纪,嫁个管事那也是有个男人啊,总比她窝在被窝里思春好。
再一次灰心的蒲草送甄湄出门,甄湄觉得时机已到,遂笑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可你们奶奶不答应,我也为难。如今,我只怕她又像上次做傻事,害的我们命都没了,你且盯着些,若她有异动,涉及到甄家,便告诉我。”
蒲草不置可否,她也不相信甄湄。
原本要送甄湄在二门的蒲草,却生生的被她拉到侧门,角门一开,只见一年轻男子,身穿宝蓝色的袍子,带着方巾,儒雅的很。
甄湄见蒲草脸一红,情知这个丫头早就思春了,遂小声对她道“这是我奶兄弟,如今还未娶亲,就想找个你这样的豪门丫头,懂的又多。”
“二姑奶奶,您说什么呢。”
蒲草又忍不住看了那男子一眼,甄湄情知这丫头动情,主动说了想做红娘,把个蒲草说的是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