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带着淑嘉一起去韦家请安,韦家也是住在内城,她们家不比侯府人口少,所以便是甄珠这等寄居之人都能住的舒服,韦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人太多了,饶是如此,韦太太的院子依旧修的十分雅致。
两边的暖房里放着不少珍奇的花朵,中间的小道不是惯常用的青石板,而是采用的玉石,台阶上铺的地毯都是波斯来的,这家的底蕴绝对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
打帘子的丫头见了她们,也不会诧异,一个个伶俐请安,一看韦家的规矩就十分严厉,甄珠一笑,拉着淑嘉进去了。
韦太太身后站着几位年轻妇人,逢年过节甄珠也见到过几次,但却未曾专门介绍,这次韦太太指着这三人道“这是你们大嫂子、这是二嫂子,这是三嫂子。”
虽说甄珠还未曾嫁过来,但是按照淑嘉的方式喊,这三人也确实是她的表嫂,甄珠和淑嘉忙福身请安。
韦太太拉着她二人坐下“早上起的早,早饭用了没有?若是没用,先到我这里用便是。”
“舅母,嘉儿就是惦记着您家的萝卜糕,所以故意每次早饭就来的。”淑嘉很馋的声音说着,逗的韦太太哈哈大笑,“我自然准备了咱们嘉儿最喜欢的萝卜糕。”
淑嘉是家中小女儿,对撒娇一事很是拿手,不一会儿哄的韦太太笑呵呵的。
吃早饭时也搂着淑嘉不放,方氏替甄珠布了一道凤爪,崔氏替她布了一碗乳酪羹,那吴氏随意夹了几个油果子给她,从这三人的布菜中,甄珠略略对她们有了几分了解。
这三人里崔氏实在是心细如尘,而且嘴边带着轻轻的微笑,一看就是名门女子的模样,说实在的,若非她家道中落,应该可以嫁的更好的。
而方氏则不太把她放在心上,姑娘家出外做客都要注意吃相,但凡有刺的有骨头的吃起来未免吃相不好,她已经过了考察期了,和韦萱定了亲,还给这道菜给她,也实在是不明智。
自然吴氏最次,可以说是随意布菜罢了,不过这吴氏倒是生的极媚,规矩也马马虎虎的,很不像韦家这个家庭的人。
一顿早饭吃的七七八八的,吃罢饭后,韦太太便让甄珠和淑嘉陪着她在同一辆马车上,至于她三个儿媳妇,在后面独自坐着马车。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的行驶着,吴氏同蒋氏在同一辆马车上,这位蒋氏是韦家二太太的儿媳妇,和吴氏颇有些同病相怜,比如不受婆婆喜欢,出身不算高,但是独得丈夫喜爱。
蒋氏生的很英气,她性子也大大咧咧的,如崔氏已经安稳的靠在马车上休憩,她们俩却大咧的说起了闲话。
一人一杯小酒对着碰了一下,吴氏小酌了一杯,话头也就开了,“芮大嫂子,你是不知道啊,这萱哥儿的媳妇恐怕也是个很讲规矩的人,怕跟咱们不是一个路子的。”
在孙辈媳妇中,蒋氏被她那个弟妹几乎是抢光了风头,她婆婆原本就不喜欢她,现在还经常挑刺,不是说她未曾生养,就是说她规矩不好,她烦都烦死,所以一听说韦太太的小儿媳妇不过是个侯府孤女,还以为跟她们是一路人,没曾想又是个方氏或者崔氏那样的。
她撇嘴“只要她不样样比着你,你怕什么呀。再说了我听说萱哥儿不太喜欢她,倒是对那个曹家的姑娘很感兴趣呢。”
曹姑娘便是韦家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因为颇得曹老夫人喜欢,所以常常来往韦家。
“可为何大太太偏偏看中了她?也真是奇怪。”这甄氏比韦萱大三岁,不像曹莹莹比韦萱小一点,甄氏看着老成持重,那曹莹莹正是青春年盛,况且曹家是左都御史,怎么也比甄珠好呀。
这倒是了一个新思路,甄氏不受丈夫喜欢,想必日后的日子也是难过,这样,她和吴氏也不算是最惨的了,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吴氏剥了一颗瓜子在嘴里“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规矩对咱们来说都是折磨,要是各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要好多了。”
做小媳妇的人哪个愿意在这样规矩多的家族,比如她们头上戴的看着华贵,可是不属于她们,用完了,还要送回去登记,请安布菜站规矩是一样也错不了,否则哪一点做的不对,下人怕是都传遍了。
蒋氏倒是没觉得吴氏说的粗俗,反而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她吐了吐瓜子皮“咱们就等着看笑话吧。”
吴氏会心一笑“是啊,她自己亲自选的儿媳妇,要是过的不好,才叫打脸呢。”
作者有话要说
幽篁 5瓶;
第143章 侯府表小姐(13)
别看从外边瞧不出来韦家多么有钱,但那肉馅儿藏在皮里呢, 比如位于房山的这个庄子, 高耸入云, 青砖白瓷片做的外檐, 门外隔几十步就栽种各式各样的花,更别提山庄里面的景色, 要多迷人就多迷人, 连甄珠都看的流连忘返了。
桃粉色的木槿花伫立在一旁, 甄珠倚在花旁,认真的看着, 淑嘉看甄珠这样, 不由得道“甄姐姐,你这样的相貌若是进宫都可以。”
甄珠婉转笑道,“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我这样不过蒲柳之姿罢了,焉能和别人进宫的秀女们相提并论呢。”
可淑嘉认为甄珠就是生的漂亮,便是同韦家的这些表嫂们站在一起她反而鹤立鸡群, 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合该是她这样的人入宫的, 想到这里淑嘉不由得叹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甄珠好笑的望着她。
淑嘉小声道“甄姐姐,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去选秀女,我听人家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巴不得日日都跟家里人在一处,进宫有什么好的。”
荣华权位于她实在是不重要, 有吃有喝还偶尔能够出来玩,她才不要被个大笼子关住呢?
可有些事情便是事以愿违,甄珠叹了一口气“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便是你不愿意,可舅母等人也是不会让你同我们一样的。你是叶家的姑娘,凡事不能随性而为,咱们身上穿的是缭绫,头上戴的是点翠,出门能做六匹马拉的车这些都是叶家的荣耀赋予咱们的,既然得了这份荣耀,那么叶家要维持住,叶家的人也必须出力。”
于韦氏而言,让女儿选秀一则为了家族,二则也是想让女儿嫁到天下最好的地方才算是对女儿好,就像她的长女是荣康伯的世子夫人,走到哪里人人都敬着,难道别人是敬着你这个人,还不是敬着你的身份罢了,若是连这点都想不清楚,什么岁月静好云淡风轻也不过是旁人替你承担了负重,你才能如此自在。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甄珠想,若是她真的进了宫,可怎么办呢?
无论她学了什么规矩琴棋书画,其实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能够体察上意,妥帖伺候这才是胜者。
就像房雨珊和她,房家难不成没钱吗?直接选一位继子继承后,让老成点的管家保住几个铺子,寻求侯府庇护,起初韦氏可是对房雨珊更好,房雨珊自己没有抓住机会罢了。
韦萱和他的三哥韦芹一起来的,韦芹比韦萱大三岁,和甄珠同龄,男生女相,是韦家生的最标致的一位,也因为如此,听说汝南王郡主都看上他了,只可惜他游学途中遭遇祸事被吴家救下,许了这一门亲事。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吴氏娇媚可人,在床上放的开,比他的那些通房要好太多了。
兄弟二人在后面听到甄珠的话了,韦芹当然是见过甄珠的,论相貌吴氏和她各有千秋,但她能看的这般透彻,以她这个年纪来说确实不容易。
在韦家兄弟四人关系虽然不错,但韦萱同韦蕴是一母所出,要亲近些,但韦芹跟韦萱年纪相差几岁,常在一处,关系比之一般人还要好点。韦芹看了看韦萱“我看甄姑娘很是不错,你可别再找曹莹莹了。”
“三哥,你可别胡说,我和那个曹莹莹可没什么。”韦萱有些慌乱,他怕三哥声音大了让甄珠听到,他又不傻,曹莹莹是老太太那边的亲眷,若是嫁进韦家了,相当于是给自己的娘找个耳报神,这个道理他怎么不懂。
再说曹莹莹跟假小子似的咋咋呼呼的,他怎么会喜欢,他和曹莹莹来往多是因为老太太疼他,常常要他过去吃饭,曹莹莹也被老太太叫去吃饭,这样一来二去才熟了,多说了几句话就被传成这样,他想人长大了烦恼事是真心多。
韦芹见他脸色不似作伪,遂嘱咐他“天下间许多事情都不是不变的,煮熟的鸭子也不一定不会飞。”
韦萱听了这话有些心惊,他又看了韦芹一眼“三哥的话我记住了。”难不成韦芹真的是为自己好吗?当然不是。曹莹莹不过中人之姿,若是再漂亮点早就进宫了,或者嫁的更好,她会什么针线女红旁人都会,她这种家庭的姑娘高不成低不就,可不就想嫁到韦家来。但是毫无疑问的,如果他娶了曹莹莹,老太太那里一定会更偏向他,他的人脉会更加畅通,所以三哥才会如此。
韦家的人脉资源也就这么大,他是嫡出生来就高了他一头,若后天再有助力,以三哥这样的性格,恐怕是更加接受不了。
夜晚,繁星点点,红木大桌上摆了不少菜品,主食是玉田香米粥,软糯可口,甄珠从以前开始就不大爱喝粥,所以挑拣了几个菜,便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