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之前,她习惯性要写个书名,想了想古代的故事一般是“某某传”或“某某记”,比如《李娃传》、《会真记》,便将这个故事定名为《傲莲记》,一眼看过去,像是底层妇女反抗命运、坚强求生、反应社会黑暗的故事。
……
早饭后,裴义淳站在廊檐下逗鸟。
裴家养的鸟儿多,基本上每位主子的院子里都有,是宛如花花草草一样的妆点陪衬。为此,府里还专门设了人管理,鸟笼、吃食等物都从公中出钱。
饶是如此,裴义淳给鸟喂食也是一粒一粒,生怕哪顿多喂了半粒。
两只鸟一胖一瘦,他觉得胖的那只有必要少吃点,便有意少喂两粒。
本就喂得少了,瘦的那只都不够吃,胖的这只还少两粒,怎么受得了?还好他也不是顿顿喂,只是碰到他喂的时候两只鸟就吃不饱,于是这两只鸟老啄他,胖的那只啄得尤其凶。
被啄之后,裴义淳大怒:“信不信我把你们毛拔了?!”
鸟儿上蹿下跳,叽叽喳喳。
他觉得这鸟反骨,居然还敢顶嘴,和它们吵了起来。正吵着,捧砚带着姚仲融进来了。
姚仲融急急地跑到他面前:“表叔,那位小娘子的身份我打听着了。”
“哦?”裴义淳来了兴致,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听——打听别人家的小娘子算怎么回事呢?不用想就觉得哪里不对!
他对姚仲融摆摆手:“不必说了,我没兴趣,你还是去给我把笔墨颜料买了吧。”
姚仲融顿觉晴天霹雳,急忙拉住他衣袖,哭丧着说:“表叔,你不能这么对侄儿啊!侄儿又不是你,能作画换金银,侄儿是真穷啊!我跟你说,那余三娘有钱!她害你折银子,你找她去吧!”
“余三娘?”
“嗯!就是你叫我打听的那位姑娘,家住在崇贤坊!”姚仲融说出来就松了口气——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再叫我买东西吧?
裴义淳闻言顿了顿,淡淡地道:“崇贤坊我每年都要去几次,不曾听闻过什么余家。”
姚仲融不以为然地道:“她家经商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听去?不过也是巧了,她和我们也不是全无关系。”
裴义淳心道:她害我白白折了二两银子,当然有关系!
姚仲融突然偷偷看了看四周,再小声问裴义淳:“表叔还记得前几年那个余美人吧?”
“谁?”裴义淳茫然,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她们一家的。”姚仲融说,“余三娘是余美人的妹妹,原本嫁给了裕德坊的王家,前两日正好和离了,现已回到余家。”
“和离?”裴义淳微微一惊。他就没想到对方是成了亲的,结果一下子又变成和离的,教他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他自己尚未婚配,遇到人不论男女也总将对方想成尚未婚配,不然就好像不在一个世界,朋友敌人都做不得。
这余三娘和离了,倒不至于做不得。可和离女子在世人眼中到底不比那没和离的,她自己怕是日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自己再与之为敌好像不应当。
裴义淳突然觉得没劲,将手里的鸟食扔进鸟食罐里。两只鸟儿马上跳过去狠啄起来,生怕晚了又要饿肚子。
裴义淳无心管它们了,对姚仲融道:“和离不过是名目好听,到底是王家嫌她哪里。也是可怜……我就不与她计较了。”
……
余慧心用了几天时间,将《傲莲记》完稿。
稿子是用毛笔写在宣纸上,手写本来就比打字慢,写毛笔字更慢。为了跟上思路,她写的时候自然不讲什么力道、角度,只管横竖撇捺一阵乱舞,等写完一看——我的个神,这是哪里来的鬼画符?
余慧心抹汗,先不管字好不好看了,拿笔蘸了雌黄在原基础上修改。
这只是底稿,还都是简体字,如果要印刷,得全部改成繁体字誊抄出来。
想到这,余慧心就心累。
简繁体转换还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所以这一遍她只管增删修改,等确定文字不会再变动了才将繁体字改上去。
等简繁也转换好,她决定将整篇文章规规整整地誊抄下来、拿到书肆去印。
此时的书肆,基本都可以自己印书,但印得不多。
因为雕版印刷刚发明不久,文人还是习惯抄书,书店里卖的书也大多是手抄,印刷只占一小半。
余慧心的书肆也可以印,“印刷厂”就在书肆后院的房间里,是个小作坊;书也不是天天印,而是等店里的书卖得差不多了,再去请师傅、一次性印出一批来,等卖完再印,如此循环往复——别的书肆,也多半如此。
余慧心想,要是自己将市场打开了,就得养个师傅专门来印小黄文了。
哎呀!师傅应该是识字的吧?也不知看了小黄文受不受得了……
不过这个就不用她操心了,到时候她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一个女孩子写出这种东西来也太惊世骇俗了!她可不想被浸猪笼!
她现在最要紧是将字练好,不然稿子根本没法往“印刷厂”交!
她在纸上认认真真写了几个字,又从书架上翻了本手抄书出来对比,估摸着练到人家的程度得要三五年。
三五年她哪里等得起?
她上辈子有个毛病,不更新就不码字。要是三五年之后才出版,她这期间很可能一个字都不写,等死的时候又后悔自己留坑太多、脑洞没填……
哎,要是有钢笔就好了——别说钢笔,铅笔都成!
余慧心琢磨着,要不自己想办法做支硬笔?
她这软笔字短时间内没法见人,但硬笔字还不至于辣眼睛。
她首先想到的是用根什么管子往里面灌墨水,去花园里和池塘边逛了逛,没在花草树木里发现可用的,干脆就拆了一根毛笔。
看着没了毛的毛笔,她更头秃——这根本就没法用!而且就算墨水好灌,笔尖也不好整,也不知道做首饰的匠人能不能做出钢笔尖来……
余慧心正烦恼着,段氏那边打发人来叫她,让她去上房议事。
第17章
余慧心赶到上房,陈氏也在。
段氏笑眯眯地说:“过几日就中秋了,我和你嫂子正在商量那日的菜色,你快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这世界烹饪技术不发达,口味也清淡,幸好余慧心上辈子不是四川人,不然肯定过不惯。据她加的作者群里一个四川的小伙伴说——每顿饭都得吃点辣,不然就感觉没吃饱,饭后怎么都得一袋泡凤爪补回来。
不过余慧心觉得小伙伴只是在给吃泡凤爪找理由,小伙伴自爆有一百四十斤呢,没有泡凤爪的锅才怪!
哎,过去不能回想,有点儿“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惆怅。
余慧心倒是好奇这大盛朝过中秋吃什么,有螃蟹吗?
想到这她就流口水。古代没有污染,蟹肉蟹黄更好吃吧?
余慧心接过单子来看,上面是陈氏用小楷写的购物清单——菜多少斤、肉多少斤、鸡鸭鹅多少只……
唔,她这时才想起余七巧记忆里关于中秋节的部分,也就是拜月、赏桂花、吃月饼,饭菜比平常要丰盛些,螃蟹却是没有的。
此时并没有中秋吃蟹的习俗,而且本地不产蟹,外地来的又贵又难买到。余家有钱,从前倒是买过一回,但发现吃起来麻烦、肉又少,蟹腿还将余老爷嘴巴割出一条口子,后来就没人提蟹的事了。
余慧心看着单子上的“鹅”字,突然一愣,叫道:“鹅!”
她想要的硬笔有了!
她上辈子兴趣广泛,玩手账的时候DIY过鹅毛笔,虽然最终成品有点失败,但制作步骤是get到了。现在再做,就不是兴趣,而是必需了。在这种动力与压力之下,一定能做成功的!
“想吃鹅?”段氏问,对陈氏道,“那多买两只鹅吧?”
“不必。”余慧心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母亲、嫂嫂,到时候记得叫厨房将鸡毛、鹅毛留给我!我有用!”
“想踢毽子么?”陈氏问。
“不是,我想给豆腐做件玩具。”余慧心自然不说做笔的事,不然万一这笔流行起来了,她不就暴露了吗?
“那好吧。”陈氏答应了。这几日豆腐在府里混熟了,大家都认得,也都喜欢,陈氏倒好奇余慧心要做件怎样的玩具。
很快,家里将中秋所需之物采办齐全,在中秋前两日,将鸡鸭鹅陆续杀了。
余慧心在屋里琢磨第二本小说的时候,一个厨房的婆子拎着一个灰扑扑、打满补丁的布包来了。
院子里的丫鬟老远就闻到一股腥臭味,飞跑过去将她拦在院门外:“你做什么呀?这是小姐的院子,你拿的什么?快出去快出去……”
婆子最烦这些上等丫头,粗声粗气地道:“是小姐说要,前几日就对厨房三叮铃四嘱咐,我特地给送来,怎么又拦我?”
“你等等!”阿春说,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就不知道洗洗再送来?这么大的味……”
婆子哼道:“怎么没洗?就你们鼻子精贵,嫌味道大自己去拾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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