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见到钱掌柜变了色的脸,靳宛自顾自地念叨。
那么大个三鲜楼,想垄断她的米粉,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要是钱掌柜不同意,大不了她去找其它酒楼呗,反正她一开始就有此打算。
“姑娘意向价格是多少?”
钱掌柜是个聪明人,吃过靳宛的炒米粉后,他能看出卖这个的前景开阔。不管怎样,他决计亏不了,顶多是赚的少一点。
“嘿嘿,钱掌柜果然是个爽快人。”靳宛咧嘴,由衷地笑着,说:“十个铜板一斤,每日限量供应三十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钱掌柜同意,咱立马就签契约!”
十个铜板,倒也在钱掌柜的接受范围内。
于是他当场点头,叫人取来纸笔。
“不过,为何是限量供应?”这个就让钱掌柜不解了,他的酒楼客流量多,三十斤还不够塞牙缝的。
靳宛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除了做米粉,还有别的正事要干。等酒曲完成,她要忙着酿酒、酿醋,在弄出丝绸前,她就靠这两样赚大钱了。
所以靳宛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小声忽悠道:“物以稀为贵嘛!限量供应的东西,才叫人稀罕。不过,打好第一仗尤其重要,钱掌柜可得注意啊!”
推出新菜品有好有坏,关键就在于客人们的第一次试吃。要是给客人留下了好印象,往后想靠它赚大钱,便容易多了。
钱掌柜信以为真,拍着胸脯说:“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法子。”
签好契约,靳宛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淡定如水。
她主动提出要去钱掌柜家,看看他娘子的病况。
钱掌柜就属于富商那一类的人,他的家在镇上更称得上是豪宅,光是服侍他们的下人便有好几个。
他的娘子钱夫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美妇。可惜,钱夫人脸色苍白,愁容满面,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听说靳宛是钱掌柜请来,替自己看病的女郎中,钱夫人虽然诧异,却依然温柔地笑着问候。
这让得靳宛对她印象大好,替她诊治时,更加用心了。
询问过钱夫人的症状,靳宛又装模作样地把脉,在心里问过系统后才得出了结论。
随即,她在钱掌柜和钱夫人面前正襟危坐,严肃道:“经我诊断,钱夫人身体虚弱,应是小产后崩漏所致。”
所谓“崩漏”,是指妇女非周期性来大姨妈,发病急又出血多就为“崩”,病势缓又出血少则是“漏”。
她这话一出,钱掌柜立刻附和:“几位老郎中也是这么说的,他们给我娘子做过针灸,奈何没什么用处。靳姑娘,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针灸是最传统的治疗方法,按理说不该没用啊?
除非,是他们穴位找的不够准确。
靳宛陷入沉思,在心里偷偷咨询系统。
【后山的桑树上有一种寄生物,学名桑耳,能治疗崩漏。除了桑耳,用带皮的桑树根治,同样有效果。】
得到系统的回答,靳宛不假思索地交代钱掌柜,让他派人去寻找桑耳和采挖桑根。
“此外,我会写一张菜单,你得帮我把单子上的菜准备齐了。”她又添了一句道。
钱掌柜点头如捣蒜,半晌他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便迟疑地对少女说:“靳姑娘,看病开的都是药方,你这……”
开菜单算咋回事?
“药补不如食补,这句话你没听过?”靳宛行笔如流水,头也不抬地答。
纵然钱掌柜心有疑虑,但最终他还是选择,要相信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女。
第47章 月牙
原以为就几样菜,结果钱掌柜接到单子一看,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上边少说也有几十种食材。
更叫人吃惊的事还在后头:每一种食材旁边,都有一两样对应的药材。
“这两日你先准备东西,下次赶集,我再来进行下面的治疗。”把单子给了钱掌柜,靳宛就打算走人了,临行前不忘嘱咐他。
闻言,钱掌柜虽救妻心切,也只得耐住性子等待。
折腾了半天,这会儿都下晌午了,靳宛又累又饿。钱掌柜没有眼力见儿,也不说留她吃个午饭什么的,但好在还叫了辆马车送她。
靳宛这才勉强着,没把钱掌柜拉进黑名单。
她刚签了一笔大生意,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做米粉,便催马夫加快速度。
温吞的马夫和蔼地劝:“丫头,路不平,马儿跑快了会让人不舒服。”
靳宛一时无语,只好去看窗外的景色,用以打发时间。
这一扭头,却见得马车外,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匆匆走过。
“停停停!”靳宛急忙大喊,叫得马夫心里发慌,手忙脚乱地拉住了缰绳。
好不容易叫停了马车,没等停稳,靳宛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见她跳下马车,马夫苦了脸道:“丫头,我不就回了你一句,你不高兴也用不着赌气下车啊!”
靳宛没理他,直接去追那个高大的男人。
跑了几步追不上,眼看男人越走越远,她原地站定,叉腰大吼一声:“大个子,你站住!”
没错,刚刚从旁边过去的魁梧身影,就是大个子。
这家伙不该在家里,帮着爷爷干活儿么?怎的跑这儿来了!
那一瞬间,靳宛有想过是大个子恢复了记忆,要撇下他们回自个儿家去了。
可是她好歹救了那家伙一命,这一个多月来,他又吃了自己不少粮食。就算要回家,也该当面跟她告个别。
靳宛这一喊,成功让脚步匆忙的大个子停下了。
当他回头看见少女俏生生的模样,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立即返身朝她走去。
不料刚走近,就听少女不高兴地训道:“你胆儿肥了啊,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敢走了?这些天你吃了我家多少粮食,不干活抵债,你心里也过意得去!”
嘴上骂的欢,靳宛的心里却有点儿不是滋味。
一想到大个子真要走,她便浑身的不自在,也只能靠嘴巴来发泄发泄了。
大个子不知道她无缘无故生什么气,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没事吧?”
问出这句话时,大个子还是那副冷淡的语气。他额头上冒着汗珠,俊朗的脸因急于赶路,此刻有些微的狼狈。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隐含着不为人知的担忧,虽不明显却足以打动人心。
可惜靳宛是看不懂的,不过对上大个子的目光,她的心脏竟有一丝悸动,那情绪叫人摸不着头脑。
愣了几秒,她才皱着眉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有事的人是他吧,走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擦一擦。
“没事就好,回去了。”仔细观察过后,见她确实好好的,大个子便淡漠地道。
这倒把靳宛弄糊涂了,费解地跟上他,“你刚才不是要回家?”
大个子瘫着一张脸,瞥她一眼,道:“我现在才是要回家。”
靳宛又问:“回哪个家?”
“回咱家。”
他叫的顺口,靳宛纠正道:“那是我家……”
马夫看到靳宛又回来了,还带上一个魁梧青年,赶忙为他们撩开帘子。
一路上,藏不住话的靳宛,把今天的经历一咕噜地倒了出来。
她刚说自己认识了钱掌柜,大个子就抿唇。尤其是钱掌柜下跪那段,他全身绷紧,眼神凌冽,幸好靳宛没注意到。
听闻钱掌柜已娶妻,大个子放松了身体,悠闲地靠着马车厢。
得知靳宛跟钱掌柜签了契约,看她乐不可支,大个子也跟着翘唇。
到了村口,马车再也没法儿往前行进,两人便下车。
见了二人,附近的村民纷纷避开,好像他们身上带了细菌,靠近了便能传染。待两人走远,那些人又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靳宛边走边翻白眼,原本的好心情被败了个干净。
“半柱香前,方敏带着靳二虎回来。两人身形狼狈,脸白如纸,引起了村民的猜疑。”
察觉出她的郁闷,大个子沉着地解释。
“经人一问,说是被你当街动手打了。连三鲜楼的掌柜都看不过眼,当场派伙计阻止,并扬言要好生教训你。”
所以他立刻扔下手里的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小镇。若是少女吃了苦头,他便砸了那酒楼,废了那掌柜。
从靳宛口中,大个子已知晓那对母子是罪有应得,自然不会同情他们。
但村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加断定靳宛横行霸道。加上她身手诡异,哪还有人愿意接近她。
想她前世到哪儿都是众星拱月,穿越到了异界稍露锋芒,就被人当成怪物,人人避之不及。靳宛的心再大,在这事儿上,也没办法做到完全不在乎。
越想越憋屈,她闷闷地说:“大个子,要是哪天全村人都说我是妖怪,对我群起攻之,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