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酿醋坊和酿酒坊,省城的酒楼装修,也需要一千两白银。只是这一千两银子,由宰伯代为缴纳,过后靳宛再一并还给他。
值得一提的是,沈行按照靳宛的吩咐,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六个符合要求的人。靳宛在府中接见了他们,问了长安君得知此六人可用,便征询过他们的意见,以每人二十两的价钱买下他们。
人有了,就得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
找到房子前,靳宛将六人安置在府里。此后沈行去寻访合适的房屋,三天后回禀说,临近靳府的那条平民街里,刚好有一座闲置多时的宅子。
只因那宅子以前死过人,所以府上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一对母子守着祖宅。但就算是宅子的主人,也不敢住在宅子,便在城里另外买了房子居住,任由这座宅子空着。
靳宛对鬼神之说信一半留一半,便抽空领了六个刚买的仆人去那座宅子,看看到底能不能住人。
事后,靳宛问他们怕不怕,不怕的话就把那房子租下了。
结果六人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鬼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行得端坐得正,半点亏心事没干,不怕半夜鬼敲门。”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靳宛让沈行代自己去和屋主交谈,因着这是人家的祖宅,所以靳宛改变初衷,不买房只租房。最终,沈行与对方谈妥,以十两银子一个月的价格,租下这座宅子三年的使用权。
十两银子的月租,在旺福镇那种小地方是高价,但放在岳阳城,还真不贵。
三年的租金,加上二十两的抵押款,这下子总共花去了三百八十两。
几个仆人见主子如此舍得为他们花钱,心里早已感动得不行,深信他们这几个命苦之人找到了好归宿。因而当靳宛有心包下他们的吃穿用度时,几人竟不约而同地表示,他们不需要。
“我们这些下人,平日只需填饱肚子,晚上有个暖和被窝睡觉就成。况且这世上,还没有不干活就先拿钱的道理,主子刚给了我们每人二十两,我们万万不能再要主子的银两。”
靳宛闻言,眼中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就凭他们说的这段话,靳宛就有理由相信,沈行没给自己找错人。
六人获得靳宛的信任之后,靳宛就把两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靳宛让两人分成两组行动,一组负责去岳阳城辖下的小村庄,大量购买糯米、高粱、大米、玉米等酿制酒醋的原料;另一组的任务,是去批量定制瓦缸坛子。
买原料的资金预算是二千两,买瓦缸坛子的是五百两。
经此一事,靳宛让沈行夫妇搬进了靳府。沈行的夫人孙楚楚身怀六甲,素日里无需做重活儿,而且府中的几个妇女也格外关照她。
老李的孙子叫李傲,在见过孙楚楚挺着大肚子的模样,又知道肚子里是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后,整天就跟在孙楚楚屁股后边,嘴巴不停地跟孙楚楚肚里的宝宝说话。
靳宛在家见了两回这个场景,只觉得万分好笑,偏偏无论是沈行还是孙楚楚,也都非常喜欢李傲,往往总是纵容着他。
不知不觉间,靳宛就在岳阳城待了两个月,靳府也越来越热闹。
上个月金达记总共卖了二百坛香醋,做的基本上都是岳阳城的酒楼、客栈,还有勾栏院等娱乐之地的生意。除了这些销售去处,还有岳阳城的有钱人,也是金达记的常客。
而旺福镇的三鲜楼盈利又是二千两,三鲜楼壹号则是三千两。两家酒楼加起来,一个月一共挣了五千两。
全部合算在一块儿,靳宛名下的产业,上个月的进项总共是三万五千两。
银子一到手,靳宛就急着把债还清。就连苏夫人那儿,靳宛也没有拖延一时半刻,几乎是当晚就把债务了了。
还完债只剩二万二千两,被靳宛和那一千三百两黄金以及丝绸,放在了府中的一间库房,钥匙由靳宛亲自掌管。
先前靳宛教沈玉溪制作的那些糕点,在岳阳城里也很受欢迎,这让沈玉溪与有荣焉,毕竟后来的那些糕点都是他做的。
夜晚在内堂里,靳宛手里拿着一个簿子坐在主位,沈玉溪则坐在她左下方喝茶。
此时的靳宛,是在看三鲜楼壹号的账本。半晌后,靳宛合上账簿,让沈玉溪去采购一些降火的金银花茶、苦荞茶和金盏花茶。
同时,靳宛还开了几个方子,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降火养胃的汤菜。
沈玉溪粗粗扫了一眼那张写得满满的纸,眉毛轻抬。
“掌柜的,你这方子和那几样茶都是额外开支,恐怕我得找你要银子了。”
靳宛掩嘴打了个哈欠,“逗我玩儿呢?这几种茶都是价廉物美的,比酒楼现在的茶便宜多了,你不买那种茶叶就能省下一大笔开支。至于汤菜……你连每月要置办食材的银子,都没留下吗?”
每个月,酒楼都会扣下下月的本钱,再把剩余的银子交给靳宛。所以三鲜楼壹号采办食材,是不需要靳宛额外拿钱的,除非酒楼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了。
很明显,三鲜楼壹号现在发展势头正猛,不可能入不敷出。沈玉溪想让靳宛把吃下的银子吐出来,那是没可能的了。
鉴于自家掌柜近日行踪缥缈,酒楼的八成事务都是自己处理,沈玉溪认为自己有权要求涨工钱。
想到这里,沈玉溪嘴巴一张:“掌柜的,你是不是该给我……”
“夜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沈大厨,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先回去睡觉,有啥事明天早上再说。”
不等沈玉溪说完,靳宛就机灵地掐住了他的话头。
“可是……”
沈玉溪刚想说,到了明早我又见不到你人影,就见奸诈狡猾的靳掌柜冲自己摆手。
“别‘可是’了!你都累了一天,快回去睡觉吧,我也乏了。”
说罢,靳宛不等沈玉溪再开口,拎起裙摆迅速溜出内堂。
只留下沈玉溪一个人,对着少女的背影干瞪眼。良久,他憋屈地吐出一句话:“年纪轻轻的就懂得压榨下属,简直可恶!”
第276章 蹭饭
碎碎念的沈玉溪并不知道,此时窗外,正有个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此人隐在黑暗中,除非是内行的人,否则绝不可能发现他。
左笙始终谨记殿下的吩咐,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保护太子妃。但是前段时间岳阳城封城戒严,着实影响了他的行动,所以他就听从太子妃的安排,白日里藏在府中以策万一。
到了晚上,太子妃就不再限制他了。
外人都不知道靳府内,竟还有一名东宫暗卫之首守着。也因为有左笙在,最初的那些日子,靳宛才能放心让爷爷独自留在家。
靳宛给左笙安排的房间,就在库房附近。一来那里偏僻人少,二来左笙也能就近帮她照看那些贵重之物,以免让窃贼钻了空子。
即便是后来靳宛收了好些个下人,前面的厢房不够,靳宛也没让他们使用后院的厢房。主子做了这样的决定,几个做下人的,纵然心有疑惑也不敢提出异议。
这会儿左笙看着沈玉溪,想到这两个多月以来,他与太子妃接触颇多,不禁为殿下感到担忧。
当然,左笙并不怀疑殿下的魅力,也坚信太子妃对殿下的感情是坚贞不渝的。可是这个沈玉溪在太子妃手下做事,难保他不会生出邪佞心思,谁让太子妃德才兼具,身边的男人会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特别是一个月前来的那个乌国王子。
想到风祁羽,左笙心头就是一阵不爽。因为这一个月里,每次太子妃带绵绵出城,风祁羽都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去。
如此明目张胆地套近乎,风祁羽显然是想追求太子妃。但太子妃是殿下的,谁也不能夺走。
好在他已经在例行禀告的信中,假装不经意地将此事,透露给殿下。相信殿下看了,肯定会称赞他办事认真。
思及此,左笙咧开嘴,露出一个憨直的笑容。
是日,靳府迎来了几位客人。
其中一位是贵客,也是常客,他每天早上来靳府蹭饭吃,距今已有一月,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另外的几人,却是光荣完成任务,来找靳宛“领功”的。
“羽公子早,今日又来了啊?”
靳海一早起来喂绵绵,客人来临时,他刚好把绵绵喂饱。
从靳宛那里,靳海得知眼前的羽公子,其实是乌国的羽王子。原本他对王子很恭敬,然而风祁羽却对他以晚辈自居,言语间也很是随和亲近。
久而久之,靳海便把风祁羽当做一个寻常公子哥儿了。
“小宛做的饭食异常合胃口,所以我也就觍颜来打扰,顺便给海爷爷带了一盒百年老参。”风祁羽笑道。
阿齐识相地捧上礼品,塞到靳海怀里。
礼物到手,靳海顿时有些不安,“这怎么好意思?你每次来都要送礼,这实在没有必要,小宛也不会让我收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