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生性豪爽坦率,做事喜欢随心而欲,进了宫多是对你的束缚。若只有你一个人,我相信你不会顾虑太多,但……”
敖千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碰。
靳宛忍不住仰起头,直视他垂下的幽深眼眸。
“自从那次在钱夫人和钱掌柜面前,你说你是为了我,才不得不对靳远百般忍让,我就立下誓言,以后绝不会让你为了我委曲求全。”
敖千面无波澜,唯独声音带了难以言喻的冷酷和霸道。
他抬手摩挲着靳宛娇小的脸庞,冰冷地说:“我不容许任何人直接或间接地伤害你,即便那个人是我。若有可能,我倒希望你真是身怀法力的妖怪,起码那样你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既然你不是,我便不会你跟我回去。况且在解决皇宫里的隐患之前,我不能暴露你的存在,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弱点,五王叔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听到这里,靳宛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就代表当敖千不得不回宫的那天到来,她必须跟敖千分开。
靳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虽说明白敖千是为了自己着想,而她也有自己的坚持,但看到敖千如此冷静地说出两人分别的话,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这导致靳宛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不振,把头埋进敖千的臂膀,一动不动的似是想要假扮一具死尸。
见此情景,敖千的唇角不禁弯了。
他低沉询问:“你怎么不说话?”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靳宛赌气地回了一句,“其实你说那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本来就没想过娶我?现在你是太子了,我这个农家女哪里配得上你。”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敖千张手搂进怀里。
靳宛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只听上方传来敖千喑哑的嗓音:“我做梦都想娶你,想得五脏六腑乃至骨头都痛了!
“如果你跟寻常女子那般,性子柔弱毫无主见,我也不必忍着思念的心与你分开。但之前你告诉我,你赚银子的动力就是为了能让我们在一起……
“宛儿,我比谁都清楚你现在在做的事情,究竟有多了不起。威灵帝国最强的是经济,而我国最强的是武力。
“可是只要有了你的丝绸、香醋,多年后隆凰帝国将不再有弱点,这是父皇梦寐以求的事情。因而总有一日,连父皇都会视你为座上宾,那个时候就是你我成亲之时。”
心跳是不会骗人的。
敖千在说这些话时,心跳的速度很快,显然他自己的内心是极其激动的。
靳宛也被他说得心潮澎湃,心中再一次升起希望。
她禁不住抬头望着敖千,“那我以后可以底气十足地让你娶我吗?”
敖千眼底深处柔情似水,“你一直都有这个底气,只是我不希望掩盖了你的光芒。在我看来,我作为隆凰帝国东宫之主的好处,便是能够暗中给你提供许多便利,让你的宏图大业能顺利发展。”
说着,他拿起靳宛脖子上挂着的玉扳指,轻笑一声:“这扳指内部刻着隆凰帝国的标志,以及东宫的记号,是隆凰帝国太子的象征。
“连它都不认识的人,不值得你忌讳。而认识扳指的人,也不敢对你不敬。就连威灵帝国与巴南帝国的皇族,见此扳指也不得不给三分薄面。”
靳宛好奇地摸摸扳指,小声嘀咕:“我倒没发现这玩意儿还内有乾坤。”
随即,她又挑眉望向敖千,“不过,这扳指也不是时时都能派得上用场吧?隆凰帝国的皇族肯定也有敌人,就比如你的那个五王叔。”
闻言,敖千轻轻点头。
他沉声道:“在我协助父皇铲除五王叔一脉之前,你记住别在隆凰帝国境内暴露这个扳指。五王叔的爪牙遍布各个王国,其势力不可小觑。”
当初敖千选择当玉扳指,除了是解燃眉之急,也是存了给皇宫之人传信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五王叔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搜寻他的下落,而他与父皇、阿墨却是互相了解的,多多少少能猜到他们的做法。
而事后,他们必定会将后患处理了,不让典当铺的人再泄露消息。
这些阴暗之事,他没必要跟小丫头说。
不过凭借靳宛的聪慧,她岂会连这点都想不到?
只怕下一次自己再去岳阳城,那家典当铺上到老板下到伙计,就彻底换人了。
顾不上深究敖墨到底对那些人做了什么,靳宛懒懒地问:“所以,你什么时候会走?”
反正两人都把话说开了,也没啥好顾虑的,就彻彻底底地问个清楚。
“并未有确切的日期,要看五王叔那边的行动。”敖千颇为无奈,“你怎么就好像没有一点儿不舍。”
靳宛嗤了一声。
她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伸伸懒腰慵懒道:“不舍又怎样,你刚才不也是一样吗?该做的事就要去做,我可不希望以后被皇宫的规矩压得死死的。
“既是如此,我就要凭自己这双手,去争取想要获得的东西……”
说着,她忽然扭头,冲敖千龇牙一笑。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你变心了,我也没啥好担心的。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美男和太子哦~”
听了这话,敖千的脸色霎时黑如锅底。——这丫头,还没死了“改嫁”的心?!
第189章 哀怨
两人在房间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等他们打开门准备下楼的时候,就见在房门不远处,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上还有几盘点心和一壶茶。
敖墨坐在桌子后,身后是笔直如松的慕贤和左笙,还有一个面露苦色的陈管事。
见靳宛和敖千一前一后出来,靳宛还在整理自己的衣裳,陈管事的表情登时僵住。
唯有敖墨和两个随从面不改色——一个笑如春风,两个面无表情。
“两位的耐力可真够惊人,我这都凉了两壶茶了。”敖墨笑吟吟地站起来,后面的慕贤拉开椅子。
靳宛顿觉尴尬,挽发丝的手僵在脸侧。
敖千负手站在她的身侧,对着敖墨清淡地说:“阿墨,这位是你的嫂子。”
听罢,敖墨挑眉看了他一眼,眼中透露出询问之色。
待得敖千对他微微点头,敖墨这才惊奇地笑了。
这个时候,陈管事走上前,小声地对靳宛禀告:“掌柜的,这位大表哥的兄弟,执意要搬张桌子到这儿等……我一再劝说他也不听,所以……”
“没事,你先下去忙吧。”靳宛挥挥手道,面色淡然。
陈管事如释重负,赶忙跟她告辞。
客房与厢房不在一个方向,因此敖墨放桌子的地方,其实就是走廊。好在这儿没别的住店客人,不然人家早就投诉了。
陈管事一走,这儿便没了外人。
当即,敖墨执扇,朝比他矮了一大截的靳宛一拱手,笑道:“阿墨见过皇嫂。”
靳宛嘴角一抽。
正欲说话,只见敖墨后边儿的两个随从齐齐下跪。
“属下见过太子妃!”
掷地有声的称呼,喊得靳宛心肝儿一颤。
——大个子的兄弟和手下,咋都跟他一样,还没成的事儿就叫得顺溜无比?
不过嘛……
她莫名的有点儿小爽。
“咳咳,二位不必客气,快请起吧。”靳宛清了清嗓子说。
慕贤和左笙听罢,道了一声:“谢太子妃。”
等二人起了,她才露出笑容对敖墨说:“昨天真是抱歉,我以为是大个子的仇家寻来了,因此不敢让你们留宿,希望二皇子不要见怪。”
“大个子?”纵使是处于惊诧之中,敖墨仍旧嘴角微翘。
他望了望自家冷着脸的皇兄,又转回来对少女微笑着问:“莫非这是皇嫂与皇兄之间的闺房昵称?”
“阿墨,你殿中的那些收藏品,大概是不想要了?”
敖墨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淡然警告。
登时他笑容微微凝滞。
须臾,敖墨摇了摇扇子,呵呵地笑着看向敖千:“皇兄今日似乎又俊朗了几分,想来是因为有皇嫂这么一位佳人在侧。两位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呵……”
靳宛看得呆住,却不知这二皇子恭维人的功夫,竟有这般高深,无形中就赞了她一波。
话题轻易被敖墨转移,靳宛回过神之后,便邀请他到厢房交谈。
毕竟敖墨和敖千许久未见,两人应该也有不少的事情要说。
“你们有什么话,就放心地在这儿说吧,我会吩咐伙计别让人上二楼的。”将人领进了厢房,靳宛轻声道。
昨天夜里敖千去找过敖墨了,两人该说的也差不多说完。反之,敖墨倒有事情想要找靳宛帮忙。
是故不等敖千开口,温润有礼的敖墨便笑言:“皇嫂不必如此见外。这一年来,想必都是你在照顾皇兄,我代家里的几位兄弟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