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士杰的技术真的有待提高。
“请指教!”
咬着后槽牙说出来,曹士杰都想骂自己,干什么多嘴啊。
这个小子根本就不懂礼数。
“这个生丝完全不合格,看起来很光亮,实际上你们大家看看,这些生胶还没有褪干净,一旦想要熟丝的时候,恐怕光是这些胶质就会减少一半的色泽!到时候熟丝出来,颜色会变得青里透黄,染色变得艰难。
再有这个生丝过程中没有使用冷盆技术,韧性不足,我要是没看错,这样的生丝最多也就是最低等的货色。曹师傅,这样的生丝可是不合格啊。”
曹士杰脸红脖子粗,真想上去给陆见安一个大嘴巴,自己堂堂凤山县前十名的师父,居然被说的如此一文不值。
陆见安谁给他的狗胆。
“陆见安,你欺人太甚。你才是狗屁不通,在下缫的丝,在凤山县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你说我缫的丝是最低等的货色,恐怕不能服众,大家看一看,在场的老少爷们,各位丝坊老板,行市会长,你们大家看一看,这生丝有问题吗?”
曹家弟子端着生丝一圈给人家看,他们也是气不过,虽然陆见安这一天生丝缫出来不少!是一把缫丝好手,可是论起质量来说,曹世杰还真的没说谎,是绝对让人称赞的。
他们虽然没能看到陆见安缫的丝到底是怎么样,毕竟黄满仓和赵老三把那生丝当宝贝一样锁起来了。
他们也就是扫了一眼。
可是他们认定曹士杰的生丝那是没问题,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陆师傅,比试归比试,可不能随随便便空口白话,你这无凭无据的就这么贬低我们师兄的手艺,这就是对蚕神的不敬,那可是要遭报应的,而且我们曹家也不是那些一抓一大把的小作坊,这个生丝品质不好,你说的亏心不亏心啊?也不怕大风闪了你的舌头。”
曹士杰终于心气儿舒坦了,这才对嘛。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曹士杰曹家很多人不愿意得罪,何必呢!人家曹士杰算是天赋极高的缫丝师傅,而且人家这个生丝却是质量颜色都是杠杠的。
他们这些人自然看得出来。
“这个生丝自然是极好的。”
“这个陆师傅不地道啊,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有违咱们茧市的规矩,这是要被记黑名,整个茧市都要除名的啊。”
“是啊,也太信口开河了。”
“…………”
金满银和其他几位丝坊老板不由得摇摇头,陆见安还是太急躁了,这事情也做的不漂亮,这样可不能逃脱他自己的责任!还得罪了这么多人,这么不明智的做法,让他们这些人想要给他收拾烂摊子都有些捉急啊。
就在众人正纷纷谴责陆见安的时候,黄满仓和赵老三捧着陆见安的生丝出来了。
“看看,看看!陆见安的生丝,陆见安的生丝。”
所以目光都集中到了黄满仓和赵老三身上。
尤其是两个人的手上。
一片安静。
安静的有些让人害怕。
曹士杰正得意洋洋,自己的手艺自然是有信心的,这个陆见安就是找死。
突然就觉得不对,这也太安静了。
看着众人目光炯炯盯着自己身后,急忙扭头,就被眼前的一盘子生丝晃得眼花。
这是……
金满银和其他丝坊老板一下子围过去。
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第38章 心思
金满银小心翼翼拿起一绺生丝,捧在手里,丝滑,洁白莹玉的颜色,还有这个手感。
这是……生丝?
心里咯噔一下。
陆见安不是一般人。
光是这缫丝的手段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
他们凤山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品质的生丝。
就算在历年的蚕神节上,也不可能见到,这种程度的生丝,也只有一百多年前的王家人才有人做出来,据说那可是嫘祖的母族啊。
“这是……”
曹士杰自己也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是陆见安缫的丝?
怎么可能?
陆见安上前,拿起自己的生丝,捻起一根,让大家看,“我之所以说生丝韧性不够,你们可以看看,这是我缫的丝,这种生丝经过了冷盆处理,缫出来的丝坚韧,不易扯断,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当场让大家看一看效果。
曹师傅不介意的话,你得丝和我的丝做个比较给大家看一看,验证一下在下的话可否?”
曹士杰脸上挂不住,自己还不信邪了。
“请便!”
徐蒙山已经屁颠屁颠过去,伸手抽了一根曹士杰的生丝过来,捧到陆见安面前,陆见安又从自己的生丝里抽出一根。
“大家看好,这两根生丝互相拉扯,你们看看结果显而易见。”
曹士杰的生丝已经被轻轻扯断,陆见安的生丝却还完好无损。
曹士杰不服气了,手劲上使一点诈,这种手段谁不会使,自己难不成平白无故被人扣一顶大帽子。
这就跟小时候大家全都玩过的斗草一样,青草树枝那就是现成的题材,不过这一次比的是生丝而已,自己的生丝还不至于那么不堪,那是丝,不是枯树枝。
“陆师傅,我来试一次。”
为了揭穿陆见安的手法,自告奋勇上去。
就不信陆见安还能夺回去。
陆见安浅笑,把手里的生丝递给曹士杰。
“你来!”
曹士杰大力的拉扯生丝,暗暗在自己的生丝上面使劲,借力使力,这样一下子借着力气,也能让陆见安的生丝吃亏。
结果,砰的一声。
因为用力,被扯断的生丝一下子抽在脸上,一下子眼睛被抽到了,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
周围的人一下子哄笑起来。
“曹师傅,你的丝还会欺负人啊,就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引来的是哄堂大笑。
“陆师傅,你这个生丝韧性十足,真的是不可多得好丝,就是不知你说的冷盆缫丝法是什么办法?可否说明白一些。”开口的是赵记丝坊老板。
“赵老板,你可真是上下两片嘴一碰!就想要人家的秘方啊!真是厚颜无耻。”
有人站出来维护公道,这种个人隐私的秘技,谁会轻易拿出来给人家,都是各家用来家传的秘方,现在要人家拿出来,不过是欺负陆见安是个外来户罢了。
金满银他们自然也想得到,这种技术起码可以提高生丝的一个品质,生产出来的丝绸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去。
想一想就是一件值得人火热的事情。
不少人已经对陆见安有了一些心思,怎么也要逼着陆见安拿出这种秘技,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陆见安就算身后有顾遇,可是他们弄死一个陆见安之后,顾遇法不责众吧。
这里可不是一家丝坊老板,是凤山县不少的丝坊老板。
有维护的,那是秉着正直公正的心性,可是大多数人都是想要浑水摸鱼。
这种出声维护的人也就那么四五家,但这已经难能可贵了。
陆见安笑道,“曹师傅,请!”
淡笑稳重,其实闻言,已经心中有数。
金满银看着陆见安避而不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大问题。
就算是陆见安认识顾遇,也阻止不了人们的贪婪欲念。
逐一称重,曹士杰一天一夜居然缫丝十斤。
这在缫丝师傅里已经算是厉害,就算是金满银这些人也不由得点点头。
当赵老三宣布陆见安缫丝五十斤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
金满银有些不满,这是当着他们的面作弊啊。
明明就这么一盘子丝,你要说是十来斤,大家也都相信,一盘子丝,想要弄出一个天五十斤,欺负他们没长眼睛?
“等等,赵老三,你是怎么做事的?不想干水头了是不是?”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知道陆见安昨晚怎么收买了赵老三,居然胆子这么大,大庭广众之下,睁着眼睛说瞎话,金满银想着要撵走赵老三和黄满仓了,吃里扒外也要分分时候。
底下的人也纷纷表示看不明白,陆见安想要干什么。
“这也太不要脸了,五十斤?我还五百斤呢!”
“你们说说哪有人一天缫了五十斤生丝,要是缫丝师父都这么厉害,我们早就发家了,还需要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干的,我们喝米汤,太不地道了。”
“就是,这是欺负我们没见识?”
“也不看看鲁班门前班门弄斧,这里是凤山县,这里就算街上一个贩夫走卒那都是说起缫丝头头是道,小孩子也大小都是在家里帮忙种桑养蚕,谁家敢这么大言不惭的说一天一夜缫五十斤生丝。”
“这是要捅破天啊!”
曹士杰看着陆见安,笑的张扬,没想到啊,陆见安这种人还能想出收买水头的事情,可是你也不看看我们曹家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们曹家不给你找点事,你还敢自己找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却看到陆见安云淡风轻,丝毫没有一丝不安和害怕,神态居然平和的让人很难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