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又感叹,分明南疆的人生活在毒瘴之地,怎么落在他人眼里,反倒是西戎更毒?
香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两人跟上乌尔扎,听到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西戎王的脸色不太好看,乌尔扎和东夷王、南疆王都好似看戏一般,绥和帝面上看不出喜怒。
郭英见宓琬回来了,放下心来,漫不经心地道:“西戎战败,怎么反倒向我们要人?姜丹木如今是我们天德的姜国公,叫你们带走,我们天德颜面何存?”
宓琬这才知道,姜丹木在郭英派去的人的帮助下,已经救出了他的部下和家人,带着姜戎部族服从他的人都归顺了天德,被封为姜国公。没有实权,却过得极为潇洒自在。
香雪在宓琬耳边轻声道:“听说英武侯被封为定国公,英武侯世子而成了定国公世子。二少被封了镇北侯。”
这等于独立门户了?!
宓琬诧异了一下,随后莞尔。
姜南木心有不服,“姜丹木是我姜戎的叛徒!”
宓琬看了他一眼,心下嗤笑,姜南木是个脸大的。
郭英不屑地道:“成王败寇。想要姜国公,等你们什么时候赢了本侯再说!”
西戎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天德皇帝,我们吃了败仗,献上了我们的财宝和明珠,却不代表我们的勇士会输给你们的勇士。天德有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虽然胜了,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郭英摸了摸下巴,“胜败的确兵家常事,可只有胜者才有说话的权利。败者还是老实些好。”
他说得不轻不重,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他对于西戎的不友好甚至是蔑视。就差直接说:你们西戎,如今还能有什么地位了?
宓琬以为郭北川会斥责郭英,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看了郭英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显然也是认可郭英的话的。
暗笑一声,偏转视线,却发现阿依的目光落在郭英身上,带着一点痴意,久久不曾移开。
宓琬:“……”这公主不是来和亲的吗?
打上她的文渊的主意,那还是祝她入宫吧。
姜南木脸色铁青,按向原本夹着匕首的腹前,摸个了空,这才想起进天德皇宫前要将所有的武器都卸下来,转而道:“我们西戎的勇士,要挑战你们天德的勇士!如果我们赢了,便让我们将姜丹木这个叛徒带回去!”
郭英不以为意地嗤笑,“你们没这个机会。”
也不知说的是他不会有与他们比试的机会还是不会有赢的机会。
绥和帝不置一词,由着郭英与他们争着。
“你怕了?!”
姜南木想要用激将法,郭英却不为所动。
乌尔扎适时开口,“本王也很好奇,哪里的勇士才是天下最强。不如,各国都出几名勇士比试一番。”
绥和帝终于开口了,却是问乌尔扎:“北狄王怎么也对这件事起了兴趣?”
乌尔扎爽朗大笑,指着宓琬道:“还不是为了我这女儿?此次来天德,想选个满意的女婿。”
阿依听到这一句,猛然回过神来,控诉一般地看向宓琬。
宓琬没看向她,自是不知她此时的神色。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见众人看向自己,微微一笑,由着他们打量。
绥和帝眯了眯眼,“朕有几个儿子,正与她年岁相仿。”
乌尔扎摆手摇头,“我的女儿,不嫁帝王家,要嫁,只嫁勇士。我希望她这一生,能得到自己丈夫完整的爱,不需要再与任何女人分享。”
他想起了白鹿阏氏曾经质问他的话,眸光微深。
旁人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是疼爱女儿的缘故。尤其是阿依公主,控诉宓琬的目光,变成了羡慕。
东夷王看宓琬一眼,问道:“你们北狄没有合格的勇士能娶她?”
语气生硬,同时也让大家都好奇起来。质疑北狄如今的实力。
乌尔扎好似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般,叹息一声,拍着巴里的肩道:“他们这一代,北狄最强的勇士是巴里,朝暹的亲哥哥。”
绥和帝的目光在宓琬与巴里的面上转了一下,对乌尔扎道:“既是如此,北狄王想要如何比试?”
西戎王气得不轻。是他们提出来的,却都在问北狄王的意见。
乌尔扎无所谓地道:“既是西戎的人提出来的,不如问问西戎王的意见?”
西戎王更生气了。但见南疆王一直无人搭理,心情又舒畅了些许,“对战太伤和气,不如就比射箭?”
姜南木是他们西戎的神射手,比射箭,自然胜券在握。
东夷王不屑地道:“这种比法,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没意思。”
西戎王一噎,顿时觉得被人损了颜面。
一直未开口的南疆王道:“各国所用的弓箭不同,不如每一个人,都依次用四国的弓箭来射。我们南疆喜欢用单弩,没有拉弓的臂力,便不参比试了,给大家做裁判吧。”
东夷王眼睛一亮,“好主意!”
姜南木脸色一变,他擅长的是单体弓,西戎人用的,也多是单体弓,但北狄和天德用的是复合弓,东夷用的是加强弓,这样一来,他便完全没有优势了!
他想要劝阻,却已然没了再发表意见的机会。
四国的王和天德的皇帝已经商议妥当,甚至东夷王都让人去取他最爱用的和弓了。
单体弓制式大,需要用的力气也大,射箭之事,用力稍有偏颇,便失之甚远。所幸和弓上长下短,弓形长,是加强弓里制式最大的弓了,姜南木觉得自己应当能驾驭。
再一想,他因为学射箭而练就了强大的臂力,天德人和北狄人爱用的复合弓不需要那么大的臂力,他们在和弓和单体弓面前并没有优势。
姜南木放下心来,只要将力道控制好,他拿头筹当是没有问题的。
……*……
一行人很快转到了演武场,宫里的侍从们得了命令已经将四个箭靶立了起来。
南疆王提议:“各国出一名勇士,用四国的弓,各射十箭,中靶心最多者胜。”
大家都没有意见。北狄派出了巴里,西戎是姜南木,东夷是一个叫虞诸的男子。
天德这边,宓棣提议让司空复上场,“父皇,淮阳王世子是我们中骑射最好的,由他来比试,必能拿得头筹。”
郭英偏脸看他一眼,眼中闪过暗芒,“何必劳烦去请淮阳王世子?本侯在,自然不会叫他们得意。”
宓棣眸光一沉,看向他,“镇北侯,这可不是儿戏。”他就不信郭英会不知道这是打击淮阳王的好机会。
郭英回视他微微一笑,眸中带着冷意,“朔王殿下,本侯看了那么多女人,就那一个能入本侯的眼,毁我姻缘者,视为死敌。”
他没想到,宓棣竟会为了打击淮阳王而无视一国荣耀。
宓棣心下一惊,看了宓琬一眼,神色一转,“文渊竟是喜欢这样的?若早知道,本王给你寻个十个八个的,也不消为你不娶妻之事发愁了。”
女人与机会,孰轻孰重,他不信郭英分不清楚。
郭英眸光更冷。他要的只是这一个,什么十个八个的,与他何干?
一个想成为未来皇帝的皇子,拿国之盛誉来寻私仇……幸好自己不曾答应助他!
看得宓棣心下发毛,面色发僵,他才转过脸看向绥和帝,“皇上,臣自请应战,但求皇上能助臣得偿所愿。”
绥和帝若有所思地点头,威严地道:“夺得头筹,自有重赏!”
宓棣还想再说什么,二皇子宓南似笑非笑地道:“三弟难道不知淮阳王府最近有些麻烦,伯庸儿子被抢,后院起迷迷糊糊火,便是他来,怕也无心比试,你若真有心,不如你上场?”
宓棣握了握拳,思量着自己的实力也不差,竟当真生出要将绥和帝自请上场的心思来。脚步微转,正要求恳,便触到了郭英逼人的目光。这一瞬,他意识到,若自己再在这件事上提出异议,郭英便要与自己反目成仇了。
心下一惊,脚下便不再动,也再说不出一个字,疑惑之下,看向宓琬。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引得郭英如此在意?
他越看,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右手握拳甩向身侧,“是她!!!”
……*……
宓琬并不知宓棣的经历,只是奇怪郭英怎么迟迟没有上场,便朝绥和帝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郭英与宓棣正在说着什么,神色间似有不快。不过见郭英转向了演武场,便将旁的事情都放置一边。
乌尔扎看她一眼,“朝暹,你觉得巴里和郭英,谁会赢?”
宓琬不知道。
巴里天德神力,性子冷沉,早就知道如何将力道把控得恰到好处,论骑射,在北狄无人能及。郭英再强也不会超过他。
可下意识里,她觉得郭英是最强最好的。大抵就是情~人眼里的偏爱吧。
她挽着乌尔扎的胳膊,“只要赢的是他们,对我们北狄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件高兴的事。乌尔扎,你说是不是?”
乌尔扎不置可否地笑了知,爱怜地揉了揉宓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