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说的，我可是您亲儿子……”
在经过一番东拉西扯的扯皮后，作为顾大佬唯一的儿子，他占据了绝对上风。
顾沉舟对宋启舟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见好就收的立刻挂了电话，直被电话另一端的顾大佬笑骂小兔崽子，用完就丢。
“陈导最近要开新戏，之前圈里传遍了，但因为陈导一直没说话，所以也不知道传言真假。刚刚我爸说，这事是真的。不过，以陈导如今的地位，投资商只有上赶着塞钱等分红的份，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哪怕是我爸，他和陈导认识那么多年，他也没左右陈导主角选谁的能耐。我爸说，他可以提一下，能不能行，得看你入不入的了陈导的眼。”
宋启舟表示明白，他这两年演技自认为突飞猛进，网友们也买账，总还算能有一丝机会。
关键就是怕，形象不符合人物。
到陈导这份上，他已经不在乎主演是否是众所周知的知名演员，每年他捧起来的新人可以说不计其数，他眼光毒辣，选角总能选到最适合他戏中角色的人。
如果他形象不符合陈导心目中主演的设想，那一切都白搭。
顾大佬的面子自然是管用。
宋启舟很快就见到了陈导，见面地点甚至就是陈导京城的家，标准的老北京四合院。
院里有一方石桌，上面放着几盏茶水，一旁的树上还挂着几个鸟笼。
喝茶，逗鸟，再放着老戏曲。
陈导的生活可以说是标准的老北京“爷”的做派。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有一瞬间，宋启舟有片刻的怀疑，现在的网络社会可以说是年轻人的天下，陈导的老派格调还适用于现代社会吗？
陈导的声名鹊起在于他起来的年代，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符号，代表着华夏国对世界的文化输出。
这两年，不断有新锐导演冒出来，卖情怀，卖旧社会写实的电影不完全被网友买账。
好像一夜之间，观众们的喜好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这几年票房市场的宠儿是喜剧，是荒诞不羁的笑料。
年轻人压力大，与其去看沉重的现实主义题材，还不如去看一场爆米花电影来的过瘾。
陈导那一代的导演似乎失宠了，他们的名望虽然可以号召票房，让观众买票，但票房总数却远远输于商业喜剧。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现在是喜剧天下的时候，另外一位新人导演的一部现实主义题材却又称为了那一年的票房年冠。
观众们的喜好就究竟是什么呢？
宋启舟也弄不明白，他和顾沉舟的公司每次甄选电影投资的时候可以说绞尽了脑汁。
有他们看好的，没想到上映却扑了，亏了一大笔钱。
有他们不看好的，上映却火的一塌糊涂，钱赚的莫名其妙。
如今，他把宝压在了陈导身上，这场赌局，真的会天时地利人和吗？
第50章
“听顾西平说，你想来我的新戏？”
顾西平就是顾沉舟的爸爸，华天影视传媒当家掌门人，顾大佬。
陈导年纪可以当宋启舟爸爸了，对待小辈，他可以说平易近人到就像个慈祥的邻家大叔。
但对外，至少媒体中的陈导高冷的很，才华横溢到恃才傲物。
对于陈导单刀直入的提问，宋启舟点头承认，“没错。我叫宋启舟。”
陈导笑了笑，他知道他叫什么，不止知道，还知道他是宋老爷子的孙子。
顾西平找他的时候，他还问这小子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堂堂华天董事长替他走关系。
亲儿子都没这待遇吧。
陈导拉着宋启舟话起了影视圈的现状。
“我老了啊，人啊，不能不服老。就说我那群影迷，现在天天骂我过时的也不在少数。观众这两年不买我账了，你确定还这么想上我的戏？最近新起来的那个杨川导演就不错，他懂你们年轻人的喜好。”
宋启舟垂眸看着陈导推到他面前的茶盏，底部是完全舒展开的几片茶叶，姿态妖娆，茶水清澈。
就像永恒的天然艺术品，肆意散发着自然而然未经雕琢的自然之美。
“我想得奖。”
宋启舟抬起了头，“杨川的商业片确实火爆，但我想得奖。”
野心在宋启舟漆黑的眼眸深处灼灼燃烧。
陈导笑了。
他摇了摇头，“那你就来错了，我的新剧，不为冲奖。”
观众对他的剧都形成了思维定式，仿佛他陈帆的戏只为拿奖。
导演也有偶像包袱啊，这几年，过重的包袱压的他的戏拍的越来越难看。
这次，他决定放飞，不去想奖项，不去想情怀，不去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迎合现在年轻人的喜剧笑点，他就想拍个普通的剧情片。
玩点自己想玩的。
陈导的话有些出乎宋启舟的预料。
圈里最近都在猜陈导的新戏是什么类型，是不是又是一部横扫各个奖项的情怀电影。
如果陈导这次的片子，不为冲奖，那他还有必要加入吗？
宋启舟没有像生意场上的人一样，说话中处处打机锋。
他不想拐弯抹角的说着一件事。
陈导的时间宝贵。
顾沉舟在他来之前就说过，陈导就是人精，不要在他面前耍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绕太多，很有可能直接被送客，直白一点也许能得到陈导实话。
没想到陈导的实话是这部戏他不打算冲奖。
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宋启舟想了很多，但这都是一瞬间的事。
不是演了陈导的戏就一定能得奖，评奖是几个主流奖项评奖的事，他还没那么大的脸认为只要自己去演，就一定会得奖。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哪怕这两年他再努力，再拼命，他的演技还有很大的磨炼和进步的空间。
陈导调、教演员的能力众所周知，不论是当年天赋凛异的素人出身的叶文，还是已经在影视圈沉沉浮浮多年的华天一姐，都是陈导厉害之处的最佳证明。
“我想演。”
宋启舟这话说的坚定，哪怕陈导你的新戏并不是为了冲奖，他也想演。
陈导笑了：“哪怕没有奖？”小朋友之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是为了拿奖啊。
宋启舟点头：“哪怕没有奖。”他相信，这部剧会让他的演技得到质的飞跃。
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只有他演技上去了，等天上的馅饼砸他手里，也不至于接不住。
陈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却又摇了摇头。
“你和程嘉梁人设不符。”
小朋友有野心，有志气挺好，挺对他胃口，但是，不是他心目中的程嘉梁。
“以后有适合你的，我会找你。”
以后？多久以后？
以后通常代表的是一种托词。
宋启舟不甘心。
“陈导，您能说说我差在哪里吗？”
现代化妆术堪比易容术，他就不信，外型上靠化妆达不到陈导想要的样子，性格靠演技弥补不了。
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能参加陈导的这部戏，即使不拿奖，得到的锻炼还有对他从古偶仙侠火起来的转型都有极大帮助。
因为《西海传说》的天枢仙君他火了，现在约他的都是仙侠剧。
他不可能演一辈子仙侠剧，也没时间耗在仙侠剧里。
这和当打星拍二十年打戏不同，哪怕被定型为打星，能打的场合也太多。
定型在仙侠剧，能卖的只有脸了。
宋启舟问的直白，话说的也直接了当。
没和他矫情，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陈导投桃报李，自然也没敷衍。
陈导详细的讲了他对主演男主人公的人物设想，从出生到剧情开始，再到他面对的选择。
“程嘉梁这人幼年不幸，可以说，他后面的果，正是他童年的因造成的。小朋友你出身富贵，对于根髓在骨头里的苦，很可能无法感同身受。”
程嘉梁正是因为这种极致的苦引发了极致的自卑，进而出现了后来的极致自傲。
陈导想要的苦，不是演出来的苦，流于表象的苦会使程嘉梁这个人物过于悬浮，这会导致后来他的转变生硬而让人不解。
那么，整个程嘉梁的人物就彻底毁了。
主演毁了，那戏，也毁了。
听着陈导对程嘉梁人设的描述，宋启舟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恍惚。
恍惚到有些熟悉。
“陈导，程嘉梁虽然小时候过的苦，但后来，您说过，他成为了优秀的心理治疗师，在催眠这个领域无人能及，他甚至把他自己也催眠了。后来的程嘉梁也就是被自我催眠的程嘉梁给自己设定的身世是出身富贵，您要的那种苦根髓到骨头里了确实能表现出程嘉梁的苦，但表现不出他的富贵，如果他演的太浮夸，反而会显得处处是漏洞，那程嘉梁催眠大师的人设也就崩了。”
“是啊。”陈导叹了口气，“正因为主演太难寻，我这个项目才一直没有开机。”
程嘉梁的矛盾造就他这个人，造就了整个电影的故事脉络。
没有程嘉梁，就没有《烟花一半醒》这部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