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阵晕眩感让男人没能把话说出去,立刻晕倒在地。
妻子看他倒下去,直接扒开他的身体,扑在丈夫的身边道:“老公,你没事吧。”
丈夫捂着受伤的颧骨,用另一只手扇了妻子一巴掌:“你他妈的是不是盼着我死啊,这么慢才来救我。”
妻子捂住自己的脸:“老公你怎么能打我。”
丈夫嗤笑道:“打你怎么了,打你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为你好!”
妻子呼哧呼哧地喘气:“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是为我好,你是朝我身上发泄,对不对?”
丈夫被一语道破,不仅没有惭愧,还得意洋洋:“对啊,我就是发泄,老公打老婆不犯法,警察也管不着我。”
妻子抱头痛哭:“你怎么这样啊?我是你老婆啊,结婚前你说要对我好的,我要跟你离婚,我们回家就离婚!”
“放心吧,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丈夫站起来,讥讽地看着妻子:“没有我同意,谁会同意你离婚啊,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们家里!”
说完这句话,丈夫踹开挡道的妻子,一瘸一拐地往招待所里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他娘的,这小子是戴了什么变色美瞳了吧,还挺唬人的,吓死老子了。”
招待所又有人走出来人,看到丈夫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错愕,问站在门口边上的楚绵绵:“什么情况?”
楚绵绵歪过头,看清是穿碎花裙子的女人,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给出诚恳地建议:“你有裤子吗?”
女人一怔:“啥?”
“有裤子的话,穿一下。”楚绵绵目光飘忽地看向丈夫身后的妻子:“方便逃跑。”
女人没理解:“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楚绵绵刚要说什么,便立刻看到妻子表情狰狞朝着丈夫冲了过去,瘦弱的身躯竟然直接将身强体壮的丈夫压倒在地。
丈夫起先很慌张,以为是寸头男人醒过来了,四肢挣扎得无法逃脱,哀求道:“大哥!大哥饶命啊!”
妻子凄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老公。”
丈夫怔住,反应过来袭击他的人不是那寸头男人,而是他的妻子,他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女人哪来的胆子?!
跟之前的反应完全不同,丈夫不再畏畏缩缩,表情变得凶神恶煞,怒吼道:“死婆娘,你快放开老子!”
他看不到压在他身上的妻子脸上的血肉慢慢剥落,露出森森的白骨骷髅,眼眶里是一片空洞洞的黑暗,却给人深情凝视的感觉。
妻子的声音毫无变化:“老公,你不想离婚,我们就不离,我们永远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的楚绵绵和穿碎花裙子的女人都惊呆了。
女人吓得双腿发软,倚在招待所的玻璃大门上,声音颤抖:“是,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楚绵绵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回答:“我也看到了。”
女人道:“你也出现幻觉了?”
这逻辑至少得是王者段位吧。
楚绵绵深吸口气:“去换条裤子?”
女人这回不问原因了,一个劲儿地点头:“换裤子容易跑,你是对的,妹子。”
下一刻女人却说:“我裤子没拿出来,在车里。”
现在裤子已经不是重点了,这个村落太偏僻,交通不发达,大巴士是他们唯一可用的交通工具,楚绵绵当机立断道:“我去找司机,让他把车停到招待所门口,你去叫其他人,让他们赶紧下楼,不要让他们拿东西了,现在逃命要紧。”
她深呼吸,指着头部完全白骨化的妻子:“毕竟我们不知道她的伤害性有多大,会不会袭击人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楚绵绵说话的时候小腿肚子都在抽筋。
女人没有感觉到,倒是觉得这小姑娘比她的心理素质好多了,关键的地方都想到了,丝毫没有犹豫道:“好,听你的,我现在就上楼!”
楚绵绵连忙问道:“司机在那个房间?”
女人:“309。”
楚绵绵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妻子和她的丈夫。
丈夫刚开始不知道妻子的状况一直在怒骂,威胁要杀掉妻子,将她碎尸,随便找个无名的小山沟,将她的肉和骨头埋进去,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尸骨在什么地方。
亲人朋友以为她想不开离家出走,社会只会批判现在的女性心里过于脆弱。
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洋洋得意的样子,成功把楚绵绵恶心到了,为什么会有如此丑陋的人?他要比白骨的妻子还要让人觉得可怕!
妻子上半身的血肉与骨架剥离,水泥地面上,是堆积成山的肉泥,丈夫的手腕触碰到了这些滑腻的肉泥,觉得触感奇怪,于是抓了把肉泥,放到眼前观察。
他的眼瞳逐渐紧缩,鼻端弥漫浓烈的血腥味,提醒他这是一团什么东西。
丈夫意识到事情变得不对劲,挣扎地要起身的时候,一双洁白如玉的白骨爪,按住他的肩膀:“老公,你不要走啊,留下来陪我。”
丈夫双唇颤抖:“你……你……”
妻子:“你想看我现在的样子吗?”
丈夫没有回应,一直在挣扎,凶神恶煞的表情变成惊恐不安。
妻子道:“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一,二,三……”
丈夫身上忽然失去重力,迅速爬起来,转身要跑,可是没走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
他抬起头,看清楚绊倒他的是什么。
是血肉,堆成山的血肉,血肉里还有属于他妻子最喜欢的那件蓝色吊带连衣裙。
丈夫跪在地上干呕。
“老公。”是妻子的声音。
丈夫缓缓抬头,看到一具阴森白骨,站在血肉旁边,空洞的眼眶望着他,失去灵魂的声音木然地又叫了一声:“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
这家招待所没有电梯,楚绵绵爬楼梯爬到了三楼,来到309号房间的时候房间的门没有关,她走进房间,屋子狭窄,跟她的房间布局差不多,此刻里面空无一人。
她跑到水房,仍然没找到人。
大巴的钥匙在司机手里,所以人必须要找到人,他们才能走。
楚绵绵下楼,看到不少人拎着大包小包下楼。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人我都通知到了。”穿碎花裙子的女人看到楚绵绵问道:“拿到钥匙了吗?”
楚绵绵吐出一口气:“正好要找你,司机不在房间里,你应该有他的电话吧。”
“怎么找不到人呢?”女人连忙拿出手机,拨打司机电话,但她很快放弃:“没有信号。”
楚绵绵这才想起来没信号的事,这下麻烦了,司机联系不到,只能找他,或者等他主动出现,可是现在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她果断道:“你带人在一二楼找找,我再去三楼看看。”
女人点头:“行,你注意安全。”
楚绵绵:“你也是。”
楚绵绵再次来到三楼,选择回来是因为她有莫名的感觉,司机没有离开这层楼。
她望着长长的过道,因为没有窗户,只有几个小灯泡照亮,显得格外昏暗。
司机现在安全吗,他现在是人类吗,还是变成楼底下那样的怪物?
昨天车里大部分都有流鼻血,耳朵出现嗡鸣状态,这会不会是身体机能发出的预警?
有这些症状的人,有多少人会像受家暴的妻子一样变成怪物?
走廊的尽头有“噼里啪啦”的响声,非常轻,如果楚绵绵正在走路可能会错过这个声音。
她控制住呼吸,又认真地听了一遍。
这次她可以确定,不是幻听,确实存在这个声音。
她开始挪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走廊的最深处。
越往前,光线越暗,声音更加清晰。
她忽然想到这个声音像什么了,像在潮湿的木柴点火,形成清脆密集的破裂声。
楚绵绵来到门口,这间屋子她之前没有来过,房间的门是敞开的,声音位置应该在洗手间。
她小心翼翼走进房间,脚缓缓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房间里面没人,声音确实是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她没有立刻进入,而是退后两步,进了隔壁间。
她从隔壁房间拎出了装满水的塑料桶,回到原来的房间。
楚绵绵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当她看清楚厕所里的东西,人有些慌张了,下意识提起白桶里,将桶里的水全浇在“它”身上。
而“它”发出属于司机的声音:“不要啊!”
第4章
一分钟之后。
帽子飞出洗手间,帽子下面是拳头大小的火球,刚才在洗手间里发出司机声音的就是这颗戴帽子的小火球。
它委屈道:“你怎么能用水浇我!”
楚绵绵坐在椅子上打量它:“你是……司机?”
小火球发出属于中年男人的声音:“是的,我记得你,你是我们大巴车上的乘客,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
能说出准确位置,是司机没错。
楚绵绵打量着火球头戴的帽子,护耳猎鹿帽,灰格纹理,看着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