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齐的脸色变了又变，乍听薛严氏说的话似乎句句都在理，可实际上呢？且不说椿儿，那两个咋镇上念书的孩子是当初她改嫁到薛家的时候带过来的，来的时候就已经十来岁了，如今更是十六七八的少年人。怎么都比薛泽这孩子要好得多，可薛严氏一句两个孩子在镇上念书就彻底将其两个亲生儿子摘出去了。
至于薛椿则是薛严氏与薛正杰的亲生子，别说薛严氏不会让薛椿去，就是薛正杰恐怕也是不乐意的，这么算来算去似乎能去的只剩下薛泽了。
可薛泽到底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去了能做什么？那些重活儿哪里又是他这个孩子能做的？
说到底薛严氏是薛泽的后娘，指望她真心对薛泽好，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薛正杰到底还是薛泽的亲爹，怎么就能眼看着薛严氏这么对薛泽？
“狗蛋，你给句话。”来得路上薛仲齐就已经跟薛正杰说过了只要薛正杰愿意花钱，还是可以将薛泽给留下来的。反正村里稍微有一点钱财的人都是花钱将这事给了结了的。
“二叔，我家的日子您也是看见的，只怕没有多余的银钱能把泽儿留下。”薛正杰道。
一个名额不过才一两银子，即便是借也是能借到的。可薛正杰直接就是一句没有多余的银钱能将孩子留下来。
薛泽的嘴抿的死紧，他知道爹不喜欢他，也知道后娘巴不得自己死在服徭役的路上，可他偏不，他要活的好好的，比任何一个人还要活的好。
“求二叔公为孙儿做主。”薛泽跪在薛仲齐面前，满脸的倔强。
“好孩子。”这孩子着实是让人心疼。
“二叔。”薛正杰颇为为难，这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事，薛仲齐根本就不应该参合进来，可薛仲齐到底是村长，在薛家整个家族里的地位超然，他插手此事自己还怎么不怎么好办。
“狗蛋，当初这孩子他娘去的时候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们这些老家伙可都还记得。人家亲娘这才走几年？如今你竟然就这么对这孩子，更何况这孩子还是你的亲生骨肉，难不成你真的就忍心？”
“他二叔您这是什么话？我们又不是要害这孩子，再说了这服徭役的事情那可是朝廷下令的，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若是能让薛泽不去，我也无话可说。”反正这徭役薛泽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
“县主，今日我斗胆将这孩子带来就是想让县主您能为这孩子做主。”薛仲齐知道自己跟薛严氏一时半会儿的也掰扯不清楚，更何况他也不可能跟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理论。
“二叔，您想让我怎么为这个孩子做主？”林舒知道薛仲齐既然带了这孩子来找自己，那必然就是已经存了一定要帮这孩子的心思了。
“这孩子若是被送去了徭役恐怕只能是有来无回，如此还不如让他卖身到县主您府上，也算是能保住他的一条命。”薛仲齐道。
薛仲齐这话一出，莫说是林舒了，便是薛正杰也惊呆了。
“二叔，您这是让泽儿卖身为奴？”
“哼，有你这样的亲爹，这孩子还不如卖身为奴的好。”薛仲齐一声冷哼。
“不行，泽儿是我的孩子怎么能卖身为奴？绝对不行。”薛正杰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当家的，我看二叔说的对，这泽儿去服徭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真的能留下来不是也能让他少受些罪吗？”若是说让薛泽卖身给林舒为奴，最高兴的只怕莫过于薛严氏了。她早就看薛泽不顺眼了，这个自己丈夫死去老婆留下的孩子一直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不管她怎么对待这个孩子，这孩子还是安然无恙的长到这么大了，甚至即便这孩子一字大字不识却还要比自己的三个孩子都要聪明。这让她的心里更是紧张，把这样的一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那就是给自己添堵，可想要将这孩子给弄走或者是弄死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一次的徭役正巧就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机会，可谁曾想到薛仲齐竟然跳出来作梗？
她心里清楚既然这薛仲齐站出来了，她想要将薛泽送去服徭役只怕是不太可能了，可若是让她就这么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她自然还是不愿意的。
薛正杰一脸怒容的看向薛严氏：“胡闹，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薛正杰的脸面往哪里放？”
“？”众人一愣，你都能让你的亲儿子去服徭役了，竟然还问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
“当家的，咱们家里这是没有办法所以才让薛泽这孩子去服徭役的，可若是薛泽能卖身到县主家里，那不就不用去服徭役了吗？”薛严氏劝道。
薛正杰明显有些犹豫了，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亲儿子，若不是他走不开又怎么会让徐泽去服徭役呢？
第225章 家里没钱
当然若是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家里两个年纪更大些的孩子去？
这中间自然有薛严氏的不肯，可薛正杰想的却是那两个大些的孩子终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更何况这是薛家的徭役怎么能让别人家的孩子去？再说了薛泽本来就是他的亲儿子，让他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薛严氏一看丈夫的样子便知道丈夫肯定是舍不得让薛泽卖身为奴的，不过就算是丈夫舍不得那又怎么样？反正自己是一定要把薛泽给弄走的。
“当家的，这薛泽也不是卖到别人家里去，这在县主家里难不成你还怕薛泽受委屈了不成？”薛严氏道。
林舒一挑眉，这薛严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都是就算是薛泽卖身到自己这里了，自己也不能亏待了薛泽。呵，真当自己这里是慈善堂了不成？
“二叔，我看你们还是商量好了以后再来找我。”林舒的脸色沉了下去，她可以帮忙，但却不是让人当傻子一样耍。
“狗蛋，你若是执意让薛泽去服徭役，那你还是将这孩子卖了的好，起码还能给这孩子留一条活路。”不管是修路还是开运河，都不是薛泽这样小小年纪能坚持下来的。
“是啊，当家的，你就答应了吧。”以后少了薛泽这个眼中钉在自己面前晃，自己这心情都会舒畅一些。
“泽儿，你当真愿意将自己卖身为奴？”薛正杰问道。
薛泽面露苦笑，“我自是不愿意，可家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他三岁的时候娘就去世了，爹娶了后娘。他一度以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后娘必定不会为难自己的。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证明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可笑。
薛正杰没想到竟然从自己儿子口中听见了这样的话，“家里怎么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这么多年不也这么过来了吗？这孩子怎么突然间就跟自己翻脸了？
薛泽的一张小脸更是冰冷，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可偏偏他爹薛正杰是最没有资格说的。
“若不是有阿奶在，恐怕我早就饿死了，爹，若你还当我是你亲儿，那你就把我卖了吧。”薛泽跪在薛正杰的面前。
薛正杰浑身一颤，饿死？这怎么可能呢？自家的日子虽然在薛家算不上是最好的，可是一日三餐那也是能吃饱的，可他亲儿却跟自己说差点被饿死。
“什么饿死？你莫要胡说，当家的，这孩子年纪不懂事，咱们家里的日子是苦了些，可我对这孩子掏心掏肺的，那想到这孩子如今竟然这么说话，真是伤透了我的心。”薛严氏一听薛泽说话的口气不对，连忙在薛正杰问话之前拦住。
薛正杰经常在外面做工，对于家里的事情顾及到的并不是很多，也因此不了解家里的情况。
薛泽说的自己几乎被饿死绝不是信口开河，薛严氏看他不顺眼，自然不会管他，别说一天二顿饭了，就是一天能给他吃上一顿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他几乎一直都是这么饱一顿饿一顿过来的，若实在是饿得慌了，就喝水，拼命的喝水。
当然有时候他阿奶也会有看不过眼的时候，偶尔会偷偷给自己留些吃食，可他这后娘凶悍的很，若是发现他阿奶给他留了吃食，绝对会将他阿奶骂个狗血淋头。
“你让他说。”薛正杰口气严厉，让试图阻止薛泽继续说下去的薛严氏浑身一颤。
“当家的，难不成你不相信我？”她就知道薛正杰对这个儿子还没有死心，所以她在薛正杰的面前一向表现的都是对这孩子很好，至少她不会让薛正杰看出自己对薛泽的不好来。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失手了，“当家的，若是你不相信，那我带着孩子回娘家便是，从此你们父子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当初是薛正杰主动求娶自己的，这么几年下来薛正杰也从来没有跟自己红过脸，因此她虽然说了这话，可却知道薛正杰是不可能会让自己带着孩子离开的。尤其是在自己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情况下，他更是不可能会让自己带着孩子回娘家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外人了？”薛正杰道。
“可你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责怪我没有将薛泽给照顾好。”薛严氏是女人，自然知道如何才能将男人给制服住，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跟自己同床共枕好几年的男人，她自然就更是了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