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荀用膳时,不喜旁人打扰,也不会多说半个字,但安娴擅作主张的派头让他停了手中的筷子,眼里的冰霜告诉了安娴,她会祸从天降。
齐荀瞧着安娴,安娴却没有瞧他,眼睛在捧着汤盅进来的奴才身上,眼不见危险,也就不知道害怕。
又一次取了银针验过之后,安娴拿了勺子在罐子里搅了两下,才抬头询问齐荀,“殿下要喝吗?这汤里放了姜片,能驱寒。”
“赏你!”齐荀每每嘴角抽动,就代表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差。
她这一晚上不就是馋的慌吗。
“我也不喝,晚上吃姜,赛过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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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
安娴才去正殿伺候了一日,第二日就被齐荀罚去了御膳房做洗洒工,进了东宫,哪能只顾自个儿,敢坑主子的。
顺庆送安娴过去的时候,活活体会了一把太监急的滋味,殿下原本就是个不喜说话,不懂表达的人,结果遇上个不怕死的硬茬儿。
要说安娘娘是个硬茬儿,又不对,关键时刻她保命的本事大着呢,上回哭着往殿下跟前一跪,说的那些话,连他都佩服,却不成想,好景不长,这优点发挥的并不稳定,属于间歇性,偶然一次而已。
身为一国公主,总得有自己脾气,顺庆想了想,也就只能想出这么个原因。
当日御膳房热火朝天,五大三粗的一堆婆子和厨子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位眼里噙泪娇艳欲滴的娘娘,个个忘记了手里的活儿。
都知道殿下从陈国带回来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回来,是东宫的太子妃,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多尊贵的主儿,想不通怎就来了后厨房。
过了一上午,御膳房的人总算是明白了,殿下那不是罚娘娘,是想为难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安娴哪里是来干活的,一双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手刚碰到水桶就惊呼一声,说太冰了。秀美华丽的鞋花鞋踩在哪处都嫌脏,说地上太湿弄脏了她的鞋底,洗洒时溅起来的水渍碰到她身上,她更是惊惶失色的跳开嚷嚷着要回去沐浴更衣。
后来终于想起自个儿是受罚来了此处,才略微收敛了一些,只不过这回御膳房就遭殃了。
东宫的御膳房每日都会打扫几回,没有不干净的道理,却被安娴嫌弃了个彻底。
厨房地面有水。
锅底是黑的。
东西没有摆放整齐。
如此,众人才想起奴才们私底下议论的那些关于这位娘娘的刁钻事迹,御膳房的王厨子是通过宫中一道道关口选拔之后,才进了东宫当差,功夫自然是一流的,前些日子被安娴嫌疑说菜的花样太少,不够味,如今又被她亲自上门挑刺,尽管面儿上客气,实属心里憋了一把猛火。
上回说要去陈国打听安娴之前吃的是什么神仙食物的人,也是他。
王厨子弯腰问安娴,面都不敢露,生怕露出了他脸上抽动的怒气,“娘娘有什么指示?”
本就一句客气的话,安娴却当了真。
三日过后,到了齐荀跟前的膳食就完全变了个样,顺庆极为不自然的搓着掌心,大致将安娴这几日在御膳房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安娴说的那些话太过刁钻,王厨子不想理会,可也经不过安娴一句,她从小到大家里就是这样的。
王厨子被戳中了神经,不服齐国怎能连小小的陈国都比不上,非要安娴说出哪里不如她家。
安娴说,厨房地板上一滴水都没有,物件儿一眼瞧过去,没有半点凌乱,全都是收纳好的,那锅底灶台用过就跟全新的一般,两面都是干净的,根本就不该是黑色。
王厨子原本不服,被安娴一顿指手画脚之后,鸦雀无声,后来整个御膳房就跟翻了天似的,个个手忙脚乱,弄了一次大保洁。
齐荀变了花样的膳食也是安娴的功劳。
顺庆也没想到,王厨子才两天的功夫,就已经成了安娴的跟班,跟在安娴身后,点头哈腰的模样,全然不记得自个儿之前对这位娘娘是有成见的。
王厨子对安娴的言听计从,不服不行,安娴所说的那些菜式,王厨子压根心里就没那个意识,不成想世上的食材还能有那么多做法。
安娴一张嘴巴只管动,可往往像王厨子一样的人,缺的就只是想法,真正有本事在手,安娴一点就通。
齐荀听完顺庆的汇报,平淡的眼眸在竹简上略微停顿,脸上总算有了点波澜,能让安娴来正殿伺候,并非只是因为皇后的一手促成,而是他自己也认为,既然是太子妃,那来正殿伺候他也就应当的。
但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当了一天的奴才,气性比他还大,晚上吃姜,赛过砒/霜......看似糊涂愚钝的脑子,倒是把自个儿护的挺好。
原来是打算将她罚去御膳房好好晒晒,消消她一身的公主脾气,没成想这一晒,没让她难堪,竟能将他的膳食都变了个样。
齐荀想起上回皇后夹给他的那块豆腐,再回忆那日她伺候时的嘴馋模样,便知,这人对吃似乎特别热衷。
一个人热衷一样东西,必定会对其有很高的要求,齐荀不意外这些菜式的品相与味道确实比之前要好,他对食物本身没有多大追求。
只是反应过来才问了顺庆,她是不是过的很滋润?
顺庆不敢明说,但安娘娘这几日过的确实很滋润,厨房那种地方收拾的再干净,也容易沾水,王厨子让几个婆子给安娴专门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她每日一到御膳房,只需往那里一坐,就有王厨子亲自伺候。
当初在齐荀跟前没捡着剩的,这回去了御膳房,真真合了她意,王厨子就差没掏心掏肺的在安娘娘面前卖弄他的本事,变了花样儿的给娘娘做好吃的,这日子能不滋润吗?
顺庆如今担心的是娘娘再这么呆下去,就如她当初担心殿下所说的,会胖!
但这些顺庆不能说的太直白,只说,“御膳房终究不是娘娘该呆的地方,还是在殿下跟前来伺候,放在眼皮子底下最让人放心。”
顺庆说完,齐荀的眼睛就扫到了他脸上,这话顺庆说的又不对。
什么时候殿下不放心了?
“奴才的意思是,安娘娘是东宫的太子妃,往后双手也沾不到御膳房的活儿,还是调回来,多伺候殿下要紧。”
齐荀没异议,原本就是想让她难受,如今见她非但不难受,还滋润上了,已然失去了惩罚她的意义,便没有再让她继续滋润下去的道理。
安娴晚膳回听雪堂的那阵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王厨子送她的几样小菜被她带回了听雪堂,让铃铛和刘嬷嬷摆好了桌,打算慢慢享用。
来听雪堂的当日,铃铛和刘嬷嬷就跟着她一块儿过来了,俩人算是一起见证了安娴这几日的大起大落,被齐荀赶出来,派去御膳房,刘嬷嬷着实着急了一把,到现在心口提起的一口气还没有着落。
反而铃铛是个不长心的,当初着急了一下,如今见自家主子混的风生水起,转眼就开心上了。
“没成想御膳房倒比殿下的锦墨居还好。”铃铛看了桌子上的菜品,话一出就糟了刘嬷嬷的刀子眼。
御膳房那地儿能是娘娘该呆的吗?
铃铛横竖没什么计较,脖子一缩脸上又是一团笑,转了个身将筷子递给安娴时,眼睛往安娴脸上瞧了一阵,突然就在她的下巴尖上停住了。
安娴的筷子落在碟子边上,被铃铛脸上的讶异之色愣住,疑惑地问道,“怎的了?”
“娘娘最近好像胖了。”铃铛说完还不算,将旁边的刘嬷嬷也拉了过来一道儿瞧着安娴。
“奴婢记得主子这下巴原本是尖的,如今都成圆的了。”铃铛说的认真,句句戳安娴的心窝子。
刘嬷嬷还没来得及仔细往安娴脸上瞧,安娴手里的筷子便扔在了桌沿边上,急急忙忙地走到铜镜前,不死心的猛瞧了一阵,脸色越来越差。
“这东西见效怎就这么快。”她才呆了几天?一个巴掌数的清的日子,就能将自己的下巴吃没了,她是有多馋。
这几日哪里是一日三餐,人在御膳房那边嘴就没有闲过,夜里睡不着还会起来吃一回,吃了就躺尸,能不长才怪。
“你们吃了吧,别让我瞧见。”安娴心里揪的慌,她就说冷呆子没那么好心,怎会允许她过上舒心日子,他就是看准了她贪吃,才将她派去了御膳房,由着她自个儿自作孽。
安娴容颜生的绝色,可并不代表她就不在乎了,相反她爱美爱到了骨子里,曾经堆在她化妆间里的护肤品一套一套的,美容师只为她一人服务,深知天生丽质是父母给的,后天保养却是需要靠自个儿的努力,万万不可缺,这样的人,怎能容忍自己身上多长一斤肉。
“奴才就说娘娘早些回殿下跟前才好,你看那王厨子胖的......”刘嬷嬷没往下说,安娴站在那里已经咬唇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