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心里还很委屈,哼了一声,没理他,然后两只脚都放在他和沙发之间的位置,整个人再慢慢躺下来,一点点往他怀里挪。
秦肆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她动作。
阮宁把自己挪到他怀里,他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她伸出手,拿过他的胳膊,让他抱住自己,然后自己又搂住了他的腰,将脸深埋进他宽厚的胸膛。
秦肆呼吸都凝滞了,他发现自己喉头哽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抓住陈姝,他便深陷在小时候的梦魇中,曾经发生的一切不停的在他眼前浮现,他曾经遭受过的创伤好像也都重新上演。
母亲倒在血泊中冰冷苍白的脸,密不透风看不见一丝光亮只剩下绝望的黑屋子,十几只发了疯似的扑向他的野猫……一桩桩,一件件,扰乱着他的心神,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满身暴戾,阮宁却没有嫌弃他,更没有害怕,反而一个劲的往他怀里躲,浑不知他才是最邪恶的魔鬼。
阮宁闭上眼睛:“睡吧。”
良久,她的呼吸逐渐平缓均匀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秦肆僵硬的身体这才有了反应。
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然后抱起她离开书房,往卧室走去。
——
阮宁下半夜睡得很沉,第二天醒过来已经九点多了,而这时她身边空无一人,秦肆已经不见了踪影。
阮宁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心里一阵冰凉。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镇定下来,然后穿衣洗漱,下楼去吃早餐。
她现在是两个人,饿到自己没事,但是不能饿到肚子里的孩子。
阮宁一下楼,张妈就迎上来,笑着说:“夫人饿了吧?张妈去给你准备吃的。”
阮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张妈,秦肆呢?”
“秦总已经走了。”张妈说。
阮宁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张妈想了想道:“好像是七点多。”
阮宁:“……”
张妈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脸色,说:“夫人是跟秦总闹别扭了吗?”
阮宁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道:“没有。”
她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肆也不跟她说,甚至还搬去书房睡。
张妈不敢多问,她没敢跟阮宁说的是,秦肆早上出门时,表情看上去非常阴沉可怕,她躲得远远的,都没敢靠近他十米之内。
她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怎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说秦总不喜欢这个孩子?!那夫人岂不是太可怜了。
阮宁道:“你待会去把我以前的房间收拾出来,我要搬回自己的房间睡。”
张妈:“……”
完了完了,阮宁真的跟秦总闹别扭了,这下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阮宁的态度却非常坚决:“现在就去收拾出来,把我的衣服也全部拿到我的房间。”
张妈本想劝两句,可是看见阮宁微微泛红的眼眶,就把话咽了回去。
——
秦肆一大早就重新来到关押陈姝的地下车库,灯一打开,看清屋子里的场景,他不禁挑了挑眉。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不少血迹,而陈姝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呼吸起伏轻微,看样子是没死。
地上太脏,秦肆站在进门的地方,没有动步,他看了眼那十几只獒犬,视线落回陈姝身上。
“看来你运气并不好。”
秦肆声音里竟带着笑意,让人头皮发麻。
陈姝浑身一颤,费力的抬起头,看了眼秦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些獒犬其实并没咬她,否则她现在不可能还活着。只是跟自己最害怕的狗待在一个房间里,整整一夜,一点光都没有,那种绝望让她生不如死。
秦肆道:“既然没死,那就开始吧。”
陈姝:“……”
秦肆漫不经心的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很怕蛇,有一次你就让人捉来一条手臂粗的蟒蛇,让人抓住我,把蟒蛇挂在我身上,不准拿下来。那时我六岁。”
陈姝的脸色瞬间煞白。
秦肆挥了挥手,让保镖准备好的一条手臂粗的蟒蛇拿进来。他小时候怕蛇,现在早已经不怕了。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蛇头,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股诡异的优雅。
“你先跟这条蛇待足二十四小时,我觉得你这次肯定也死不了,那我们明天见。”
说完,秦肆就转身离开,重新让人把门落了锁。
他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心里已经快被仇恨扭曲,整个人看起来有多可怕,能够把小时候遭受的痛苦一一还回去,他只觉得快意。
——
秦肆晚上回到家九点多,比昨晚早了一个小时。
张妈和王伯都在门口等着,却唯独不见阮宁的身影。
秦肆没说什么,绕过两人,径直往楼上走。张妈和王伯都战战兢兢,害怕极了今天的秦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在秦肆快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张妈终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提醒他道:“秦总,那个,夫人搬回她自己房间了。”
“……”
秦肆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改往阮宁的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秦肆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抬手握住门把手,可是一推之下竟是没能打开,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秦肆一时间脑海里是有些空白的,还有抑制不住的慌乱,让他的手都在止不住发抖。
宁宁……
他将额头紧贴在她的房门上,心里一遍遍碾过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嘤嘤嘤4瓶;花花种在土土上2瓶;慕昭1瓶;
么么哒,挨个比心~
第41章
秦肆找来张妈,问她拿阮宁房间的备用钥匙。
张妈一脸为难道:“秦总,所有的备用钥匙都被夫人收走了。”
秦肆:“……”
阮宁早有准备,收走了所有的备用钥匙,下定决心不让秦肆进她房间。
张妈见秦肆的脸色有点吓人,什么话都不敢说,灰溜溜的跑了。
秦肆在原地僵立半晌,背在身后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宁宁在生他气。
是他不好,他惹宁宁生气了。
秦肆闭了闭眼,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刀凌迟着,痛得他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秦肆熄灭了别墅的所有灯,然后走到阮宁房间门口,后背依靠着房门,慢慢在地上坐下来。
他高大邪肆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大半天都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凝固了的雕塑。
他不能拥着她入眠,总能守护她安睡。
——
阮宁其实一直没睡,她知道秦肆回来,还试图开她的房门。她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等着他敲门。
可是没有,秦肆推不开房门,就再也没了动静,好像已经走了。
阮宁在床上坐着没动,直到从门缝里看到整栋别墅的灯都熄灭了,她才终于相信,秦肆居然真的走了,他没有敲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昏暗暗的,阮宁不知道以一个姿势坐了多久,突然摁灭了台灯,躺进了被子里,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她并没有故意不让秦肆进房间,也没有真心想分房睡,只是她想逼一逼他,想让他自己跟她坦白。
可是他没有,他情愿被拒之门外,也不对她敞开心扉。
阮宁的眼泪流了出来,很快浸湿了枕头。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委屈得要死。
你爸爸好坏,好坏好坏。
可是你不可以讨厌他,因为妈妈真的好喜欢他。
喜欢到没有他恐怕活不下去。
——
秦肆在阮宁的房间门口干坐了一夜,一整夜都没合眼,就这样纹丝不动的坐着,眼睛看着地板,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妈凌晨五点多被尿憋醒,起床上厕所,无意中抬头看了眼二楼,发现阮宁房间门口坐着一个身影。
张妈一个激灵,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想要看个究竟,当看清人影是秦肆时,她整个人都吓一跳。
“秦……秦总?”张妈瞪大眼睛说,睡意都没了。
秦肆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遍布血丝,黑眼圈也熬了出来,但是依旧俊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张妈见秦肆不说话,吞咽了一下口水说:“秦总,您您您怎么坐在这里啊?您不会一整夜都在这儿坐着吧?!”
秦肆没回答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双腿都开始酸麻胀痛。
张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秦肆道:“别告诉她。”
张妈:“……”
秦肆说完就转身下楼,他身上的西装有了褶皱,他也浑不在意,高大笔直的身影很快走下楼梯,然后消失在了门口。
张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楼下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她才猛然回神。
完了完了,这下秦总不会想跟夫人闹离婚吧?!
张妈不靠谱的想象力非常丰富,很快就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惨白了脸。
——
阮宁醒过来五点钟,她一夜没睡好,昨天晚上特地调的闹钟一响,她就立马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