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流素听了倒不以为意,依旧坐在榻上捧着书,连眼都不抬地说道:“管他们的呢,横竖讨好我也不见得能从我这里得什么好处,你只管记得之前对咱们上心的人的好就是,谁稀罕这些锦上添花的殷勤呢。”
知书点头道:“福晋放心罢,我心里清楚着呢。这些人就是看碟下菜,哪个格格得了上边的好,他们就去巴结谁,之前是乌林珠格格,现在是福晋。不曾想乌林珠格格没被封上侧福晋,他们就转头讨好咱们了。”
高流素翻着书页道:“这些人也糊涂,他们这般急急地转了态度,也不怕乌林珠记恨,这还有一个侧福晋呢,说不一定另一侧福晋之位就归了乌林珠呢。”
知书估摸着高流素身边茶盏里的茶已经凉了,便命人撤下,另换了温的茶水上来。虽然自家格格还是以前那个格格,可一想到如今格格变成侧福晋,知书难免比之前更谨慎了些。
换好茶水之后,知书接着道:“也有不糊涂的,咱们这边和乌林珠那边两头讨好,谁都不落下呢。”
“我不知别人怎么想的,若是我见了这种两头讨好的人,只觉得比那些墙头草更可恶呢。”高流素说道。
大约是觉得知书说得有些多,高流素说完之后,终于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道:“今日你话可多了。”
知书明白高流素意思,一下子住了嘴。见知书不再说话,高流素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书上。边看边想着自己成为侧福晋又如何?照样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是从来不在意这些名分的。
自高流素被封了侧福晋之后,傅莹也有意将一些事情交给高流素处理。她倒不是故意让高流素替自己干活,只是她还得带两个孩子。作为永璜的嫡母,永璜的一些事情,傅莹也要操心些,有时难免力不从心,不得不让高流素帮忙。
高流素有经验,对于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不需傅莹过问。
有了高流素的分担之后,傅莹真觉得自己轻松不少,她打心眼了感谢雍正将高流素升为侧福晋的这个旨意。
第89章
弘历想着府中有了一个侧福晋, 给自己妻子添个帮手很是不错。特别是见到高流素处理事情很是利索, 不想妻子那般顾虑颇多,也是对她欣赏有加。所以干脆劝傅莹,有得罪人之嫌的事情,全部交给高流素, 好保全她一个“好人”的名声。
弘历这种做法, 傅莹看来也是够不地道的, 可自己做事情又确实缺乏高流素那种果断,所以即便觉得这么做不合适,她也没多说什么。
雍正十二年,许久未选秀的雍正遵循惯例, 在紫禁城又举行了一次选秀。考虑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已有嫡福晋,但侧福晋人数还是不够, 便打算选几个秀女给弘历弘昼二人做侧福晋。
作为以后要上玉碟的侧福晋, 雍正更偏向选择满族女子作自己两个儿子的侧福晋。
不比嫡福晋那般考虑许久,雍正看着一个叫辉发那拉·塔尔玛的秀女出身、容貌还不错,便将她指给了弘历。
弘历得知自己的父亲又给自己指了一个侧福晋, 心里既不期待,也不反感, 想着亲王总是难免有两个侧福晋的, 如今高氏已经占了一个,另一个是谁也无所谓。
反正他的嫡福晋很称自己的心意,其他侧福晋也好、格格也罢,只要不生事端, 府里有多少都无所谓。
傅莹倒是没那么淡定了,听闻雍正又给弘历指了一个侧福晋,心里不免忐忑些。
不同于府里其他格格,这个叫辉发那拉·塔尔玛的女子她完全没有见过。其他格格,她和她们在一起生活多年,知道弘历对她们的态度,所以在高流素被提拔为侧福晋时,她一点担忧都没有。
万一……弘历对这个塔尔玛就像当初自己嫁给他时,对她一见倾心,那她的地位岂不是要受到威胁?何况她现在身体受损,想要再生孩子也不容易,要是这个新来的侧福晋又受宠又有子嗣,那自己和儿子岂不是危险了?
虽然心里担忧,傅莹也不能说出来,若说出来,自己会有“妒妇”之嫌。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所以傅莹就同弘历一般,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按部就班地为迎娶侧福晋做准备。
如果说傅莹这边因弘历要娶侧福晋只是有些担忧,乌林珠那边可就气大发了。
当得知弘历另一位侧福晋也没自己的份儿之后,乌林珠终于忍不住,气得摔了一通东西,痛哭了一场。
她多年来一直盼望着自己能当上侧福晋,谁知雍正指派侧福晋根本不考虑生子因素。就算是出身,她自问自己的出身也不比包衣出身的高流素差。
当乌林珠看着这乾西二所上上下下都在为迎娶侧福晋忙碌,自己这边冷冷清清无人问津,气恼之中竟然一下子病倒了。
傅莹得知乌林珠生了病,猜测这十有**与那位还未过门的侧福晋有关。
乌林珠的心思,傅莹也是知道的,想她因自己生育长子,一直巴望着当侧福晋,如今两位侧福晋都没她的份儿,依她的心胸气量,不生气才怪。只是一气之下,竟然病倒,傅莹还是没料到。
听永璜说自己生母病了,傅莹出于一个嫡福晋的责任,命人给她请了太医,又去探视了她,安慰了她几句。
弘历忙着娶侧福晋一事,听闻乌林珠病了,也没功夫去看她,更何况傅莹已经给请过了太医,也看视过了,自己就没必要出面了。
傅莹见弘历连看都不看乌林珠一眼,莫名替乌林珠难过,但后来她想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这些格格、侍妾在弘历眼中终究还是下人,他对格格们看上去都挺好,也不过多出于自己的面子的考虑,并非真实感情。
永远不要用现代人的想法,来理解古代男子对妾室的态度,那样古代男人没几个不渣。弘历只是把她们当成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尊重根本谈不上,大不了多些赏赐,以显示自己的宽厚。
对于弘历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娶侧福晋,好完成自己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乌林珠病得怎么样,他不会太在意。
傅莹不知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娶侧福晋的程序大致也同嫡福晋相同,只是场面不及娶嫡福晋那般隆重。高流素是直接从格格提拔上来的,所以不需要这套程序,傅莹头一回处理这种事情,也是很手生。
傅莹想着自己竟然帮着丈夫娶侧室,也是够“荒唐”的,可毕竟是雍正的命令,她觉得荒唐也没办法。她不会傻到去阻止这场婚姻的地步,一切只能寄希望于弘历对这位新人不上心吧。
从选定侧福晋到娶侧福晋,竟然准备了数月,等到迎这位新人入门,都已经是冬季了。
弘历迎娶辉发那拉·塔尔玛,傅莹和高流素作为府中的嫡福晋和侧福晋都要出面。轿子是直接从这位侧福晋的府上抬到乾西二所的,不必弘历亲自去迎娶,这也是为凸显出嫡福晋的地位,后来改的。
傅莹听人说,在康熙前期,嫡福晋同侧福晋地位的差距还不是很大,后来学习了汉人的礼法,便刻意突出嫡福晋的地位,对迎娶侧福晋的礼仪做了削减。
作为弘历的两个儿子,永璜和永琏自然也要参加,两个小家伙对父亲娶亲之事不敢兴趣,只是见府上闹哄哄的,又是鼓乐又是爆竹烟火,兴奋地跑来跑去。
傅莹怕这两个孩子有什么意外,便嘱咐乳母好生照看好,别磕到绊到了。
如今弘历再次娶福晋,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七年之前自己娶傅莹时的情形。当时的他心里紧张且好奇,好奇那位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是否会合自己的心意。
今日娶侧福晋,见身边那女子身着嫁衣,头盖盖头,他却不复当年的心境了。他既不忐忑,也不好奇,这女子是美是丑,他觉得无所谓,只要不生事就好。
他把目光落在新娘身边的妻子身上,见她身着吉服,头戴吉服冠,庄重打扮倒是比新娘更吸引他的目光。
她同高流素一同将这位新来的侧福晋送入新房,到了新房,她便又同高流素一起离开了。
弘历握着挑新娘盖头的箭,挑了新娘的盖头,见这位新娘虽然看着比妻子稚气些,但总觉得远不及自己妻子美貌。
因娶侧福晋无需宴饮到天明,更何况是在冬季,众宾客将新人送入洞房之后,就散去了。
高流素来到傅莹房中,坐在火盆旁,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今日四阿哥就要在那位侧福晋那里歇下了吧。”
傅莹知道高流素是汉军旗出身,加之被指给弘历时,不过是用轿子抬到府里,并不了解满族婚礼这套程序,于是笑着说道:“今夜怕四阿哥没这福了,依照满人的习俗新娘子要独自一人‘坐财’到天亮呢。”
说完,她又想起当年自己“坐财”时的痛苦,不得不说,这位侧福晋又要受到像她一般的煎熬了,正因为如此,她早让人备了糕点,以防饿到这位新人。
傅莹不安归不安,但到底觉得这位新侧福晋一来,自己没必要生许多敌意。如果她本分,不生歹意,不狐媚勾引自己的丈夫,她不是不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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