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皇上如此为我考虑了。”傅莹甚是感动地说道。虽说雍正这人平日里严肃些,但他对自己这个儿媳还是多有照拂的。
弘历道:“我看汗阿玛是为他未来的嫡孙考虑呢。”
“这可是不定的事情,万一还是个格格,那皇上还不把这炭又收回来了。”傅莹听雍正皇帝也盼她生子,不知怎么就觉得压力极大。
“汗阿玛虽不喜浪费,但也不至于此。这胎不是阿哥也无妨,说不一定下一胎就是了,下一胎不是,那下下胎肯定是了。”弘历道。
听弘历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说“下胎”,傅莹忍不住暗自吐槽他。心想自己又不是母猪,一个劲儿地生孩子。有一儿一女她就很知足了,她又不是不知道生孩子的辛苦。
坐下来之后,傅莹突然想起自己光顾着说话,还没看自己的女儿呢。于是让玉净赶快去将乳母叫过来,毕竟这个屋子现在暖烘烘的,宝珠呆在这里她才放心。
没过多久,王氏就抱着宝珠过来了。傅莹感到自己手凉,搓搓了手方才将女儿接过来。
做了那样一个梦,傅莹抱着女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今有了敏惠公主的例子,她也不是特别忧心了。大不了给女儿的待遇差些,只要她不离开自己就好。
傅莹又问了乳母女儿在路上的一些情况,然后就留乳母和女儿在自己这边呆着,想着女儿那边屋里还没烧暖和呢。
第56章
傅莹等人从圆明园回来不久之后, 阖宫上下又开始为敏惠公主出嫁之事忙碌。
这一年里,傅莹又是迎亲又是送亲, 真也算是忙碌。她记起自己曾问过若初, 身为一个嫡福晋的职责。若初说了许多, 当时自己就觉得不容易,切身经历过之后, 就更加不易了。
一日,给乌拉那拉皇后请过安之后, 敏惠偷偷地将傅莹叫到一边,说有话要同她说。
想这敏惠公主同敏懿公主素来比较亲近, 如果真有什么闺阁密语,那也应该是同敏懿说, 而不是与自己说。
傅莹心中虽有疑惑, 但还是没有拒绝敏惠的要求。
因嫔妃无需参与非亲生子女的婚礼, 敏惠出嫁, 熹妃也无需劳心。傅莹告知熹妃敏惠公主要找她说话,熹妃也没多想, 便由傅莹离去,不留她在宫里。
傅莹来到敏惠公主的住处, 见这里的太监宫女正为梁柱等处披红挂彩, 俨然是在为公主出嫁做准备。
跟着宫女来到敏惠的屋子,见她身边的大宫女正指挥众人收拾公主的妆奁,而敏惠一人反倒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绣着花。
见傅莹过来,敏惠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离开自己的坐榻。
傅莹给敏惠行礼道:“给和惠公主问安了。”
敏惠还了礼,道:“阿沙你也太客气了些吧,往常也不见你这般。”
傅莹道:“哪里,如今你得了封号,不这么叫一回,总觉得不妥。”
敏惠又坐回到榻上,又招呼傅莹坐过来,道:“阿沙平日里最是端庄,怎么也说起这些话来打趣我呢。”
傅莹自认为自己可不是什么端庄的女子,不过是装给不熟的人罢了,在弘历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想说一些祝贺敏惠不用远嫁的话,可转而一想敏惠不用远嫁是自己看来比较幸运,但因此待遇也少了近一半多。自己不能代替敏惠来评价这件事的好坏。
正想着该同敏惠公主说些什么的时候,敏惠反倒先开口了:“其实,我叫阿沙来我这里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阿沙毕竟也是过来人,不知阿沙当初要嫁人时,可否也像我这般不安?”
原来敏惠叫自己过来,就是问问自己这个“过来人”嫁人的感受啊,怪不得她不找敏懿而找自己呢。
傅莹听敏惠这么问,想想自己出嫁之前的心态。那时的自己应该不是不安吧,自以为自己所嫁非良人,好像是一种心灰意冷下的无所谓?
可她理解敏惠的心情,毕竟要去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未来是好是坏无法确定,感到不安在所难免。
为了给敏惠安慰,傅莹对她说道:“是有些不安,毕竟要离了父母嘛。”
敏惠叹了口气,道:“听汗阿玛说,我要嫁给多尔济塞布腾,可这多尔济塞布腾我从未见过,也不知他的品行如何。若是他品行不端,我余生岂不是毁了。”
敏惠所虑傅莹理解,于是她抓住敏惠的手安慰她道:“皇上无女在世,公主乃是怡亲王之女,怡亲王又是皇上最信赖之人,皇上又怎可能把你许一个品行不端之人?若你过得不好,怕是怡亲王那里也不好交代。”
看敏惠不语,傅莹接着道:“公主你毕竟身份尊贵且在京城,若未来的额驸给你气受,你大可回宫告诉皇上,让皇上替你做主。”
大约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敏惠点了点头道:“阿沙说得有道理、未来我不求与夫婿能像阿沙你与四阿哥那般,互敬互爱,求个平安无虞便知足了。”
傅莹笑道:“会的,想我当初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安心度日,怎知却嫁一如意郎君,比想的要好许多呢。”
这话傅莹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她不曾想过那个风流成性的“大猪蹄子”竟是如此对自己关怀备至。可见有些话,不亲身经历是不能信的。
听了傅莹这些话,敏惠心宽了不少。
在敏惠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傅莹就回去了。这几日宝珠情况不太好,有些发烧,估计是回紫禁城的路上冻着了。
回去之后,傅莹从王氏那里抱过宝珠,先摸了摸宝珠的身体,见依旧不退烧,有些心急,不禁问王氏道:“这都几日了,怎么宝珠还不见好呢。药可喂了?”
王氏惶恐回道:“按照太医的嘱咐喂了些。”
“喂了些?”
感觉到傅莹说话语气不对劲,王氏吓得急忙跪在傅莹面前,道:“小格格别说喝药了,最近连奶都不怎么喝得下。”
傅莹本来只是担心女儿,倒未必真的要质问王氏。见王氏跪在那里,让她起来之后,道:“王妈妈不必慌张,宝珠怎样我心里清楚。”
说完之后,傅莹叫来若初,让人按照太医开的方子又给宝珠煎了回药,打算这回自己亲自喂女儿喝药。
宝珠不哭也不闹,紧紧地靠着自己的母亲,两条小胳膊无力地垂着。
药煎好之后,傅莹费了好大劲儿,很是有耐心地将药一勺一勺地给女儿喂完,连为给药保温的珐琅盆里的水,都换了好几回。
给女儿喂完药之后,傅莹抱着女儿到了自己屋里。刚回屋不久,弘历也回来了。
弘历回来之后,见女儿在自己屋里,忍不住问傅莹道:“宝珠的烧褪了吗?”
傅莹摇了摇头。
弘历叹了口气,坐到她的对面,自己女儿生病,他也牵肠挂肚,但他明白傅莹肯定更加忧心女儿。于是握着她的手道:“给宝珠看病的太医,是太医院最好的,宝珠一定会没事的。”
丈夫的安慰对傅莹起到了些许作用,她稍稍心安些,轻拍着女儿。
“敏惠找你问什么事了?”弘历早晨请安,敏惠约傅莹来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边。
傅莹想想敏惠问自己那些话,对弘历一个男子还真不好说起,于是道:“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问如何当新娘了。”
“哦,是问你如何伺候丈夫吗?”
傅莹脸微红,拍了一下弘历胸口道:“和你说正经话呢,想哪里去了。”
傅莹打他的那下自然不重,弘历却捂着被拍之处,故意夸张道:“哎呀,我福晋谋杀亲夫了,这还了得。”
傅莹更加恼了,道:“谁敢谋害你?是你害我还差不多,宝珠好不容易被我哄得有些困意,你这么一闹又惊得她不好睡了。”
听傅莹这么说,弘历只得闭了嘴。
等敏惠出嫁那日,宝珠情况仍然没有好转。傅莹只得嘱咐好王氏照看好女儿,自己同弘历去给敏惠送亲。
弘历虽然不是敏惠的亲哥哥,但毕竟是名义上的长兄,所以送亲时,他亲自将敏惠抱到轿中。
毕竟天子家为大,敏惠虽然嫁的是蒙古亲王之子,但宫中的礼仪还是依照满族习俗而来。
傅莹见到了敏惠的夫婿多尔济塞布腾,看他是个还不错的蒙古小伙儿,心里估计敏惠也会满意吧。
可她这会儿看任何男子,都觉得远不及自己的丈夫弘历,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何弘历身边有那么多格格,他都不感兴趣了。也许喜欢到一个人到极致,便眼里心里容不下旁人了。
那么一直纠结自己的那个问题又来了,如果真的是按历史发展,那么乾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子女?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傅莹和弘历要履行兄嫂的责任,将敏惠公主送到多尔济塞布腾在京城的府邸。
多尔济塞布腾之父,丹津多尔济王爷招待了来送亲的弘历傅莹等人。
在宴会上,紧挨傅莹而坐,亦来送亲的伊哈娜,看出傅莹有心事,忍不住问道:“宝珠格格的病还没好呢?”
傅莹看着伊哈娜道:“难为五福晋还惦记着此事,宝珠确实还未痊愈呢。”
听傅莹说宝珠这么长时间未好,伊哈娜心里隐隐有不安,但又不敢当着傅莹的面儿说,只说道:“阿沙也莫忧心过甚,毕竟现在阿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若因此影响了这一个恐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