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凭凌肃把嘴皮子说破(并没有),梁宝儿都不为所动,斩钉截铁道:“反正我绝对不会同意!要我点头,除非我死了!”
凌肃看着她不说话,皱起眉露出思索的神色。
知父莫若女,凌芷仙看到他的神色,便知道他被第一次大发雌威的妻子震住了,不由自主开始考虑让步的可能性。
这个昏君!
凌芷仙急了,连忙表态道:“娘,我同意嫁给刘逍!我愿意!”
梁宝儿万万没想到乖巧听话(?)的女儿会拖后腿,不敢置信道:“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他不会对你一心一意,你嫁给他会受苦的!”
凌芷仙忍不住道:“娘,您见过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梁宝儿立刻道:“你爹!”她看了凌肃一眼,用一种“你就应该找个像你爹一样棒棒哒的丈夫”的目光盯着凌芷仙。
凌肃在妻子以他为荣的目光下不自觉把腰挺得比前一刻更直,扯到伤处也不在意。
凌芷仙一噎。
凌肃对梁宝儿一心一意,十多年不二色是很难得,但这不是有原因的吗?一是梁宝儿性子太烈,凌肃敢纳妾她便要死要活的,还拿两个女儿威胁他。二是凌肃的身体出了问题,可能是中过毒受过伤什么的,失去了生育能力,使得梁宝儿十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她还从不抱怨。凌肃对她心里有愧,又越来越喜欢她,难免顺着她一些。凌老夫人应该也是知道的,不然九年前还强硬地要给凌肃纳妾呢,后来却提也不提,对梁宝儿和颜悦色得很。再有,凌芷仙和凌芷兰都坚决站在梁宝儿这边维护她。所以她才能如此硬气。
但这毕竟是特例,不能作为常理来评判一个男人的好坏。
凌芷仙用梁宝儿的思维方式想了想,撒娇道:“我不管!我就喜欢他,要嫁给他!不能嫁给他我就谁都不嫁了!”
这下轮到梁宝儿噎住了。
——这个恋爱脑不可能是她亲闺女!她这么多年的教育都喂狗了?
梁宝儿求助地看向凌芷兰,“兰儿,你也赞成你姐姐嫁给延平郡王?”
凌芷兰看看凌肃又看看不停对她使眼色的凌芷仙,试探问:“娘,难道您有比郡王殿下更好的人选?”
第103章
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刘逍能排到第三,除了延兴帝和太子刘勄便轮到他了。有凌家军在,凌芷仙除了嫁入皇室没有第二条路。嫁给延兴帝和刘勄不现实,那才是真的受委屈,永无出头之日,凌肃也绝对不可能同意。
嫁给其他亲王或者刘勄的其他儿子,比如宁舒儿所出的刘琪,前者对保全宋国公府没多大作用,刘勄登基后想收拾他们并不是难事,后者则等于揭下宋国公府的颜面往死里踩,而且同样任刘勄宰割。刘琪非嫡非长,想上位必须依仗刘勄,不可能会为了妻儿和他唱反调。
只有刘逍,虽然是刘勄的儿子,还是嫡子,但为了生存,必须暗地里和刘勄对着干。刘勄太顺,他便不会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双方合作的基础,刘逍和他们都心知肚明。
宋国公府能成为刘逍最有力的盟友,在他还需要凌肃的支持的前提下,他不敢对凌芷仙不好。即使他成功上位成为皇帝后想鸟尽弓藏,只要凌芷仙是皇后,生有嫡子,再背靠宋国公府,便有一战之力。
除了梁宝儿还在状况外,凌肃和凌芷仙凌芷兰都把形势分析得透透的。凌肃这么多年来对两个女儿的教导并没有白费。他可以骄傲地说,她们不比儿子差。
当然,梁宝儿希望女儿能嫁给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夫妻俩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幸福和乐过一辈子的愿望并没有错。但宋国公府的处境危若累卵,娘家不好,她们便是一时嫁得好也只是镜花水月,终究是好不了的。
梁宝儿不知两个还没及笄的女儿内心已经非常有成算,听出凌芷兰语气里对刘逍的认同,心里一突,盯着她问:“你也认为他好?””
凌芷兰柔声道:“娘,难道您不相信姐姐吗?姐姐那么厉害,即使嫁了人也一定不会吃亏的。”
梁宝儿沉默良久,道:“你呢?你可喜欢延平郡王?一旦你姐姐嫁了延平郡王,我们无法给你找到比这更高规格的婚事。若你想嫁给延平郡王,我们……”
“娘,您说的是什么话?”凌芷兰忍不住嗔道:“我怎么会想嫁给……他极有可能成为我的姐夫,我对他可没有非分之想,再说,他需要的是姐姐……”她再把自己当做凌肃和梁宝儿的女儿也只是养女,和凌芷仙的身份无法比。别人可不认她是凌肃的亲生女儿。
凌芷兰严正表明立场,以为梁宝儿会因此放心,对凌芷仙和刘逍的婚事松口,不料她看起来更反对了,坚持不松口,一提到刘逍便拉下脸。
凌肃和凌芷仙凌芷兰都拿她没办法,开始考虑要不要和盘托出,又觉得相比于凌芷仙因为情爱而嫁给刘逍,梁宝儿可能更接受不了她因为政治目的而嫁给刘逍。也许她会认为他们是为了保全宋国公府而牺牲凌芷仙。这样就更加无法收拾。
但在凌芷仙的想法里,撇开政治目的不谈,若她一定要嫁人,她亦会选刘逍。这个少年长相身材都不错,有身份有权势有地位,只要嫁给她,能压在她头上的人就所剩无几。他还极有可能给她带来后位,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享受权力的滋味,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试问,何乐而不为?
即使现在梁宝儿一时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但只要让她知道她婚后过得好,她终会接受的。父母总拗不过孩子,尤其梁宝儿还那么疼爱她。
所以,尽管梁宝儿不同意这桩婚事,还勒令凌肃不准点头,但凌芷仙曲线救国,得到凌老夫人的支持之后,刘逍还是开始和宋国公府来往起来。
这位延平郡王深谙礼多人不怪的道理,每次登门都会给各人准备礼物,特别费心思。知道梁宝儿不太喜欢他,他也不和她正面刚,对她保持客气礼貌,送给她的礼物特别贵重,然后与她保持距离,不卑不亢。
若梁宝儿不知道剧情,恐怕早被他几下拿下了。他那张丰神俊秀的脸和温和真挚的笑容很能迷惑人心。
凌芷仙显然对他非常有好感,不顾梁宝儿无声的抗议反对,拉着刘逍在府里喝茶赏花听曲儿,出双入对,旁若无人。
凌芷兰避嫌,只要刘逍在场,她便不出现。但刘逍的礼物人手一份,凌芷兰也不例外的收到他的礼物。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喜好,知道她喜爱玉石,于是送给她的礼物便是各式各样的精致玉制品,玉围棋,玉折扇,暖玉等等。虽然刘逍送给其他人的礼物也是投其所好,但梁宝儿对他有偏见,觉得他送给凌芷兰的礼物特别有机心。其他人却没觉出任何不对。
凌肃的伤好得差不多后,与太子刘勄见了一面。过了两天,延兴帝赐婚刘逍和凌芷仙的圣旨便下来了,婚期在明年三月,距今还有半年。
木已成舟,梁宝儿气得连饭都吃不下,迁怒凌肃不准他上床。凌芷仙过来当和事佬,挽着她的手臂一声一声叫娘,软绵绵的,甜蜜蜜的。梁宝儿不禁有些恍惚,这个大女儿自懂事以后便很有长女风范,极少这么痴缠她。
她有些心软,摸着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叹气:“我总觉得刘逍并非良配,你为何执意嫁给他?”
凌芷仙道:“娘,是不是良配,端看你怎么想,日子怎么过。能凑在一起,总是缘分。”
但你是女配,和男主凑在一起怎么可能过得好?梁宝儿无法阻止亲闺女跳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只能相信她真的能处理好。
“若受了委屈,不要忍着,你有我和你爹。”
两母女刚就此事达成共识,凌芷兰便拿着一盒东西匆匆过来了,脸色凝重。
梁宝儿和凌芷仙忙问她怎么了。
“母亲,姐姐,你们看。”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棋子。她捻起一颗棋子,翻到扁平的一面,中央刻有一个小小的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她接连翻出四颗棋子,让梁宝儿和凌芷仙仔细看上面的字。
凌芷仙逐个字念出来:“明、心、悦、兰……”
梁宝儿的脸色立刻黑如锅底,用力拍桌子,“这个混账!”
凌芷兰道:“我发誓,我与他没有私下来往,他、他怎么……”她难堪得眼眶都红了。世人对女子多苛刻。此事若被其他人发现传出去,大家不会责怪刘逍,只会说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勾.引姐夫。可她明明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
梁宝儿安抚道:“兰儿你别急,你是什么人,我和你姐姐都知道。仙儿,对吧?”她紧紧盯着凌芷仙。这事可不是凌芷兰的问题,两姐妹千万不能因此反目。
“娘,兰儿又不傻。”凌芷仙随口回了一句,她从未怀疑过凌芷兰。她们早说好了,为了保全宋国公府,她嫁入皇室,凌芷兰则嫁给凌肃手下最忠心得力的武将,两姐妹互为犄角。她的婚事定下来,凌芷兰的婚事也快提上议程。凌芷兰对自己未来夫婿的研究有三尺厚,很有把握能把他捏在手心。她最讨厌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