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月笑道:“难道不是在想,反正这个病痨鬼不知道哪天就撑不住咽气了,肯定不能长时间纠缠我,怕什么?”
阮棠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说:“不至于啊,我对美人没有那么狠心的,更何况债多不愁,多你一个也不多,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避之不及。”她说完,看着对方含笑的温润面容,挑了挑眉,“不信?”
看来月先生还是不够了解她啊。
那祸水朝他微微靠近,仰头,呼吸洒在他的耳畔处,轻声:“不信的话,现在可以试试我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哦。”
半恐吓半逗弄。
谁知,沈霁月恰好低头看过来,女人的红唇扫过他的下巴,柔软的旖旎,两个人皆是一顿。
下一秒,阮棠顺应本心,将人往椅背上一杯,唇瓣压了下来。
冰冰凉凉,还带着丝丝的甜意。
“月先生来之前,原来还吃了糕点吗,好甜。”
沈霁月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他哪里有吃什么糕点,这小丫头是亲了他以后,还要调戏一番才够。
“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调情的手段倒是不输君主。”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
或许是因为那场濒临死亡的生死之交,她的相助,以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让两个人的关系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亲密。
阮棠简直对这种又病弱又大气还很有包容范的叔款没有抵抗力,当即又笑嘻嘻的亲了上去,边胡闹边说:“我见到君主了,才知道你也没少和他说提我,大美人,快告诉我,你都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都是在夸你,但是我想,没有我夸,以你的本事也足以让他印象深刻了。”沈霁月调侃道。
前面的司机就像是个木头人,全程无存在感,直到汽车停下,才出了一声:“大人,到了。”
阮棠向外看了一眼,是紫微宫的宫门。
她回头看沈霁月。
沈霁月笑道:“去吧,他在等你,你不是也对他很感兴趣吗?”
“怪不得月先生突然相助,原来是君主有令。”阮棠道。
沈霁月:“没有他,我当然也会管你,不过这几个小辈的确闹得有些过了,你若不耐烦,可以住在我的府上,或者住进宫里也未尝不可。”
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宫殿深处,低声:“那里,也该有你的一席之地。”
阮棠抬眸看他。
他的面颊苍白身体羸弱,在此时此刻,却像是蛊惑亚当偷吃禁果的恶魔。
坏得很。
阮棠笑眯眯的道:“那我可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她下车,君主身边的亲信秘书赵书来早已在宫门前等候,立刻便迎了出来,将人请进来:“路小姐,君主在太和殿议事,您随我来。”
“好,有劳赵秘了。”阮棠笑道。
赵书来早就没有了最初的高高在上,此时面对着她分外和气,路上还在闲谈:“昙花宴你没来,错过了那场面,君主当时还在惋惜呢。”
“是啊,我也惋惜。”阮棠撑着下颌,想起当时好像是被卫自来那狗东西驴了,玩到过了时辰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两人一番寒暄,很快便抵达了太和殿。
阮棠本以为君主在议事,她要等一会才能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一到就被请了进去。
君主似乎正在批政务,听到动静就放下了手里的报告,朝她招招手,笑道:“过来坐,正好一会大盛的使臣要来,斯柾说你对大盛很感兴趣,这下可高兴了吧?”
阮棠迈进来的脚步,顿时一顿,神情微妙的看着他,心情一言难尽。
第209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晚风习习, 阮棠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饮料, 太和殿建于众宫中心, 一眼望去简直要将整个紫微宫收入眼中, 可以说得上是整个皇宫最好的位置。
阮棠的沉默让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的微妙, 良久后她才问了一句:“你在储君身边安插的暗桩是谁?林数吗?”
一开口就是这样胆大的问题,换做旁人早已被问罪,但是这俩人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君主笑道:“为什么怀疑是他?”
这话,就是默认了暗桩的存在。
阮棠:“你说储君提我对大盛感兴趣,然而这话必然不是你们父子的对话, 因为我的存在是你们心照不宣却不会摆在明面上的, 那就只能说是前些日子卫斯柾拿字画哄我开心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她看向君主, 说:“储君身边,知道这个消息的, 只有林数,他最看重的心腹。不过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连倚重的下属都是他老子的人, 不知卫斯柾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她说着,摇了摇头, 颇为感慨。
君主被她那副同情储君的态度逗笑了, 道:“你觉得我会安插暗桩这事很过分?还是觉得他们会猜不到身边有我的人?”
这话说的,好像她更没见识似的。
阮棠“啧”了一声,道:“我知道, 帝王心术嘛,十个帝王九个多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连至亲至爱都不行,要不然怎么会有高处不胜寒这句话,理解理解。”
但是她说着“理解”,态度却显然是对此不以为然。
会做出这种态度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很明显眼前这女孩不属于此种类型,那么就是……
君主若有所思,问:“倘若是你,会如何选择?”
身处高位,天下权势尽在掌握中,无论至亲还是倚重的臣子,皆在觊觎你的位置。
即使这一刻他是忠诚的,但是在这样的诱惑下,你又拿什么来保证他会永远的效忠于你呢?
倘若换做最初的阮棠来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纯粹的放嘴炮了,不亲身体验一番这个位置到底有多难做,说什么都是扯淡。
但是现在的她,是有发言权的。
阮棠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没有半分恼怒,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探究,索性直白的答:“我不欣赏你的手段,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只是因为这并符合我的处事方式,当然即便看不上眼,也不会自大的跑去阻止。
当然,你是个标准的帝王,无论是御下手段还是治国之道,虽然有些手段过于残酷,但是放在帝王的身上那就都是常规操作了。”
“你问我,如果我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如何?
我只能说,我不会在亲近之人身边安插暗桩实时监督,因为我这个人太自信,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她笑了笑,坦然的道:“我知道,我这种心态和行为方式就注定了,我不是合适的一国之君,因为我的胆大可以拿自己的一切来打赌寻求刺激,但是背上国家这个重担后一旦有事,就是臣民国家与我一同翻车。”
说到最后,已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这无疑是一场非常精妙的场面。
太和殿内,大盛女皇立于窗前,云国君主坐在案边,以一种轻松的氛围讨论着各自的治国方式。
没有猜忌没有算计,就像是两位同行在交流心得。
这一刻,君主注视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早已忽略了她尚还青涩的面孔,他看到的是一个自信到发光的女人,美的倾国倾城。
即便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大盛的王,但是她的气场、她的谈吐都让他有一种在与她平等交流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舒服,甚至是畅快。
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已经泛起了一丝异样。
君主回过神来,半开玩笑的道:“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不然的话怎会让我感觉这么放松和亲近。”
以及,不曾体验过的共鸣。
阮棠挑了挑眉,道:“不,这属于两个人渣间的惺惺相惜。”
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赵秘的电话打过来:“陛下,大盛的使臣到了。”
君主放下电话,还没忘了阮棠,笑着邀请道:“一个并不算太正式的外交宴,你的知己很有没有女伴陪同了,路小姐要不要帮帮他?”
阮棠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应下来,只问:“大盛来的是谁?”
她微妙的态度让君主忍不住琢磨了两秒,缓缓道:“大盛太傅曲来疏。”
“反正都当了这么多年鳏夫了,又不是第一天没女伴,你还是自己去吧。”阮棠嫌弃的摆手。
君主嘴角一抽,但是联想到她对大盛那种微妙的态度,立刻便有了猜测:“看来,你与这位曲太傅有旧。”
这便有意思了。
大盛的版图出现才多长时间,连两国外交都没进行多久,路轻棠便已经和那边有旧,什么时候产生的?
阮棠撇了撇嘴,也没有完全遮掩,只道:“算得上吧,我要是去了,你这接风宴怕是开不下去了,所以还是你自己去吧。”
君主大胆求证:“你不会是抛弃过他吧?”
阮棠诚恳的道:“也可以这么说。”
君主:“……”可以。
他突然笑出来,道:“不错,连我的儿子们都对你这么着迷,便是抛弃一个他国太傅,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愿意出席便不来吧,你若觉得我那群小兔崽子太烦大可以在宫中住下,不是都给你宫禁卡了吗,夜晚的北宫御花园风景不错,无聊的话可以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