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今日听得多了,超过了这上苍应给予他的,那以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方未晚被他拥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心窝窝那块硬度刚好的胸肌,跟着他的胸膛起伏,阖上眼睛竟有些慵懒浮上心头。那感觉就好像度过漫长的冬日,终于迎来久违的春光,只想躺在草地上沐浴那抹温暖。
不知这样呆了多久,方未晚的呼吸趋近平稳,大抵是睡着了。可鸣幽依旧不想放手。他静静地抱着她,感受她将自身的全部重量压在他心口。她时不时会喘个大气,而后自然地蹭一蹭他的颈窝。他随即便热了眼眶:就这样吧,抛舍了过去,对他和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须臾,熄了蜡烛、漆黑一片的屋内忽地被照亮。
鸣幽立即抬手替她捂耳朵,但没来得及,一道惊雷跟着劈下,咔嚓一声,好似天地都要跟着震颤起来。
方未晚身形一抖,迅速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埋头往鸣幽怀里钻。
鸣幽立刻把她贴着心口搂紧,并抬头望了望半敞着的窗子。
方未晚缩了缩脖颈,让他的手臂挡住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窗外乌云密布,空中泛着一层瘆人的血色。不过多久,又是一道闪电,似利剑劈开夜空。
轰隆隆的雷声接连不断地撼动着这片土地。忽而,狂风骤起,空气一瞬间破开门窗灌进了屋子,墙上挂着的老旧字画立刻翻卷起来。
鸣幽面色凝重,将她从床边抱到自己怀里,催动真气抵住门窗。
下一刻,大雨倾盆而下。
这场雨来得蹊跷。空气中是泥土的味道,混杂着一股难言的酸朽味儿。
狂风依旧肆虐着,与鸣幽的真气相抵,吹动门板咣当当的响,像是要散架了。
雨声大噪,不多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封印被冲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原创太紧脏了!求评论求收藏求□□~!么么哒!
第10章 鬼王大人有危险
话音刚落,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缺口被冲破了,山上血光大盛,恐有大量恶鬼涌出来了。”
是鬼爪的声音。
鸣幽卸了门上的术法,鬼爪与刀疤急匆匆跑进门,道:“王上,道士们都起来布阵准备进山了,是否要回冥都增调人手?”
“不必,鬼差会牵扯凡人精力,不可妄动。你们两个在这里结界,莫叫他人闯入。”鸣幽转身将方未晚放回床上,道:“你乖乖在这呆着,我去去就来。”
话还没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方未晚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角:“鸣幽。”
他回过头,匆忙的眸色下藏着掩不住的温柔。
“那个……小心点。”方未晚松了手,将头发抿到耳后,便抱着膝盖乖乖坐回床头。
他顿了顿,没再说话,转身驭起身法便不见了。
鬼爪与刀疤对视了一眼,走到窗边透着窗纸看外面的情况。而刀疤是个实心眼儿的。他瞧了瞧方未晚,又一脸非礼勿视的模样偏开目光,对鬼爪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去外间守着。”
言罢,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大刀来,咣当撂在桌上,接着绕过屏风,坐到外间的太师椅上,盘起腿儿一不做二不休。
鬼爪望了半天,想必是视野太过不好,只得回到圆桌旁坐着。可她面色急躁,明显坐不住,一会儿又站起身去望窗外。
大雨仍旧滂沱。
她左右踱了几步,对外头吼道:“老刀,你进来看着,我要进山。”
“啊?”刀疤倏地站起身跑回里间,道:“王上说了,不叫我们出去,我们得在这看着方姑娘。”
“那群道士可是有镇魂玺的!”鬼爪一个没控制住,高音就飚了起来:“王上孤身一人又不能使鬼术,再加上吃了那么多凡间界的东西,修为已有减损了。”
“啊?他不能吃好吃的吗?”方未晚一听就慌了:“我不知道呀我喂了他好几个汤圆呢……他、他怎么也不说啊……”
鬼爪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自责什么?那是他自愿的,恐怕还甘之如饴呢。”
一旁的刀疤却眼神坚定,凝重地摇了摇头:“但我们得听他的,他自有分寸。”
“他有个屁分寸!”鬼爪抬手,修长的指甲直指方未晚:“自打接了她回来,他的分寸就丢癸雨榭了。”
言罢,鬼爪拔腿就要往外走。
“总之你不能去!”刀疤张开双臂在她面前一横,已经急得脸红脖子粗:“王上说了,我们得呆在这。况且——况且、况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儿去,咱也不能把方姑娘自己扔在这。”
鬼爪一怔,步子都迈了出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重重地一甩手:“我怕了你了!”她甩着手几步走到床边,坐在了方未晚身外。
刀疤也沉了口气,不再避讳,坐在了圆桌旁边,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三人沉默了会儿,鬼爪忽然抬起头望向方未晚:“方姑娘,你在癸雨榭呆了多少时日?”
此言一出,刀疤立刻警觉地睁开眼。
方未晚愣了愣,想到癸雨榭就好似阎罗殿似的,人死了变做鬼,到那里去投胎。只是她从穿越醒来便在冥都,并无到过癸雨榭的印象,于是非常诚实地摇头:“我没去过癸雨榭。”
“怎么可能?”鬼爪狐疑地蹙起眉毛:“鬼差都是从那里招来的。王上去了趟癸雨榭,回来时就带了个你,你怎么可能没去过。”
方未晚耸肩:“我真不记得了。”
鬼爪听后颇有些无奈,却仍不死心,探过身来打听道:“王上说,你九百年前就是鬼差了。难不成你已经在癸雨榭待了九百年?你一点印象都没了么?在那里的人,还有……”
刀疤终于听不下去,睁开眼睛厉声道:“鬼爪,你想问什么?”
鬼爪头也没回,淡然道:“随便聊聊。”
刀疤的眉毛瞬间竖了起来:“你想打听承影?”
方未晚听见承影这个名字,瞬间想到了原文里的内容。
因为曾经在哪里看过,上古有把名剑的名字就叫承影,所以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刻。承影是书里看守癸雨榭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鸣幽撕裂了封印这件事的人。
同时,在后期将此事告诉鬼王凝绝的人也是他。
只是凝绝与江临子朝鸣幽出手时,他却也跟着拔剑自刎,死在了癸雨榭。这一点难免叫方未晚唏嘘不已。
鬼爪听到这个名字,面色亦是一僵,同时站起身,针尖对麦芒似的与刀疤说道:“是,我不仅想打听他,还想去找他。这是王上欠我的。”
刀疤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承认,愣了半晌,道:“他不欠我们任何事。”
“他是鬼王,这几百年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做的每一件事,不管旁人如何说,我都照章执行。可唯有把承影发配到癸雨榭那鬼地方——我不能接受。”鬼爪目光凌厉,右手紧握成拳:“除非承影知道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未晚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鬼爪一猜即中,未免心思太过缜密。不过原文中曾说,承影是因为知道了鸣幽的事情,自动请缨去看守癸雨榭,而非被鸣幽发配过去的,这其中定有误会。
刀疤在一旁摇头,依旧笃定道:“王上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她呢?”鬼爪抬手指向方未晚:“这个一丁点鬼术都不会的,她到底是谁?你看她有半点鬼差的样子么?胆小如鼠。”
刀疤面色黯淡下来,许久,说道:“我只知道她是王上非常重要的人。”
鬼爪冷哼一声,转头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她顿住脚步,低声道:“你想过没?她是目前,冥都唯一一个做鬼差超过了九百年的。说不定恢复了她的记忆,我们就能找到鬼王凝绝,重新把那些封印补起来。”
她叹了口气,面色终是缓和了些:“我去帮忙守封印,你随意。”
言罢,她摔门而去,留下方未晚和刀疤一脸迷茫。
刀疤坐回凳子上,眼底藏着痛苦的神色:“方姑娘,抱歉。”
方未晚摇摇头:“没事儿。”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伴着能撼动天地的轰雷,雨下得更大,打在房顶的声音就像一颗颗碎石一样。她心里总是提着,不知是担心鸣幽,还是在贪恋他心口的那片暖意。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想法,打算想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方才鬼爪说,鸣幽是从癸雨榭把她带回来的。那么她说不定可以说动鬼爪再带着她一块去一次。说不定——在那能找到回家的方法呢?
只是听方才鬼爪所言,她与承影关系定不一般。若是到时候二人见了面,承影难免会将鸣幽撕裂封印的事情告诉鬼爪,等鬼爪回了冥都,肯定要联合鬼差们一起对付鸣幽的。到时候冥都就大乱了。
她一个小鬼,若是没有鬼王罩着,肯定三天都活不过,就死在桃木剑下了。
而且……鸣幽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如此害他。
兜兜转转又回到那人身上。方未晚有些气恼:说好的去去就来,他怎么还不回来!
正思忖着,刀疤倏地从凳子上坐了起来,凳子腿儿跟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