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着风铃芷高高瘦瘦的,体重可一点儿也不轻。陶靖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拖到湖边。小红马十分有灵性,不用陶靖衣管它,也自发跟着过来,甚至还伸着脑袋拱到风铃芷的身下,帮她一起搬运风铃芷。
到了湖边,陶靖衣先蹲在岸边洗了个手。
湖水清亮透彻,没有丝毫污染,湖边还生着不少芦苇,等到了秋天,应是一片“蒹葭苍苍”的美景。
不过现在的陶靖衣无心欣赏美景。
她将身上背的小挎包取下,这个小挎包是她命钟灵毓秀两姐妹缝制的,用的都是时下最好的布料,两姐妹手巧,还在上面绣了精致的花纹。
回到龙泉客栈后,她备了不少好东西放进这个包里,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陶靖衣托着下巴,看着昏迷不醒的风铃芷,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一把匕首,一串裁好的绷带,一包金创药。
她抱着这三样东西,再次回到风铃芷身边,伸手扒她的衣裳,低声喃喃:“风铃芷啊风铃芷,我可不是故意占你的便宜。”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她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大家都是女人,谈不上谁占谁的便宜,而且你还没胸,吃亏的明明是我。”
也不知风铃芷是不是听见了,她的眉心拧出了一个小疙瘩。
陶靖衣料得不错,古代女人衣服太过繁复,况且风铃芷又昏着,无法配合,光靠着她一双手,根本解不开她的衣裳。
她拔出带来的匕首,利索的将衣服划开,不多时,便露出风铃芷大半个胸膛。
只是在看到风铃芷硬邦邦的胸膛后,陶靖衣瞪大了眼睛,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风铃芷他他他他……是个男人?!
陶靖衣狠狠的揉着自己的眼眶,再次定睛看了看,没错,风铃芷就是个男人!
……难怪他没胸。
陶靖衣恍然大悟,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堂堂魔教圣女怎么会变成了男人?!
原书里并没有说他是个男人啊。
难道她这是穿进了什么不靠谱的同人文里去了?!
天啊,来个九天神雷劈死她吧。
不,风铃芷是男人,就是个九天神雷,她都快被雷死了。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女人,肆无忌惮和他讨论丰胸的方法。
陶靖衣捂住脸,恨不得刨开一条地缝,直接钻进去算了。
陶靖衣坐在原地,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潮,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受原书里戏份不逊于女主的魔教圣女风铃芷,变成了一个男人的事实。
隐藏的可真好,居然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
陶靖衣啧啧感叹着,朝着风铃芷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照理说,男人都有喉结的,可风铃芷看不出来,难道是做了什么伪装?
陶靖衣好奇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他的脖子,忽然一只手猛地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风铃芷睁开眼睛,目中俱是厉色,冷冷喝道:“你干什么?”
陶靖衣浑身一僵,尴尬的笑道:“你醒了啊。”
夜风拂过湖面,碎了一湖的月光。风铃芷感觉到胸膛处冷飕飕的,他的目光往下移,直到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
风铃芷:“……”
他目光诡异的朝着陶靖衣望去。
陶靖衣用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并指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替你清理伤口!”
风铃芷的目光从诡异变成凶狠。
陶靖衣往后缩了缩,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咕哝道:“我原想着,大家都是女人,况且你的胸又那么小,我算不得占你的便宜,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你居然是男人!这太不可思议了,陶靖衣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穿进哪一篇雷文里去了。
“你发现了我的秘密。”风铃芷开口道,他的嗓音惊异的变回了男声,有些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我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是为了救你。”陶靖衣挣动着被他箍住的手腕。
他的眼神好可怕,不是打算杀她灭口吧!
一个被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她的面前,如果换做她,她也会杀人灭口。
陶靖衣欲哭无泪,恨不得喷死自己。
叫你滥用好心!这回连小命都不保了。万没有想到,没有死在男主的手里,反而栽在了炮灰男配的手中。
对,风铃芷在她心中已经从女二号降级为炮灰男配。
“我不是女人,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风铃芷打量着她的周身。
她的神色变幻很快,情绪也很复杂,有惊惧、后悔、失望等诸多情绪掺杂在一处,反应在她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当真是有趣。
陶靖衣眨巴着眼睛,委屈兮兮的望着他。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的手腕已经红了。
风铃芷也注意到了,他松开了她的手。陶靖衣获得了自由,立马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
风铃芷手里不知何时拈了三根银针,冲她晃了晃:“你猜,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银针射得快。”
针尖泛着黑,明显淬了毒。
陶靖衣慢吞吞的又挪了回来。
风铃芷恢复了些许力气,撑着手肘坐起来。他看了一眼陶靖衣,含笑道:“不是说好了,要为我清洗伤口么?”
陶靖衣惊讶:“你不灭口了?”
“我早说过,你这么有趣,杀了可惜。”
陶靖衣再次往他那边挪了挪,将方才丢在他身边的匕首快速的捞回来,然后退了回去,那模样,活像他就是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
“快点。”风铃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陶靖衣点点头,走到湖边,拿荷叶盛了一些清水到他身边,又拿着帕子在湖里汲了水。一来二去,总算将伤口处的污迹洗净。
清洗完了伤口,她又拿起药包,打开,抖着手将药粉尽数撒在伤口处。
撒完药粉,便是包扎了。陶靖衣也是第一回给别人包扎,整个过程下手没轻没重,好几回风铃芷的脸色都白了。
但他没有喝止她,两人贴得这样近,他耳力好,能听见她砰砰的心跳声,一低头,能嗅到她发间的清香。
“好了。”过了一会儿,陶靖衣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看他。
风铃芷望了一眼,伤口包扎得歪歪扭扭的,还拙劣地在上面打了个蝴蝶结。他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你过来。”风铃芷低声道。
“做什么?”陶靖衣警惕地看着他。
“我要杀你,你站多远都没用。”风铃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陶靖衣心不甘情不愿再一次挪回了他的身边,这个范围的距离,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风铃芷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在掌心轻轻勾画出了三个字:“记住,我的名字是这样写的,风——临——止。”
风临止。
陶靖衣在心底轻轻重复了一遍。
“我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风临止警告道,神色厉了几分,“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的那种!”
哇!好凶残!!!
陶靖衣惊惧地如小鸡啄食般点着脑袋,恨不得将关于他的一切从脑海中剜去。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陶靖衣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望着风临止的脸颊,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你的脸也是假的吗?”
他的脸部轮廓柔美清丽,丝毫看不出属于男人的硬朗,若非如此,陶靖衣也不会掉进这个坑。
“稍稍易容了一些,眉眼没怎么变,我若恢复了男装,你定能一眼认出。”风临止看了她一眼,说道。
陶靖衣“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往湖边走去。
“你做什么?”风临止道。
陶靖衣回身,冲他晃了晃沾满血迹的双手,又指了指染满污迹的衣裳:“我去洗洗。”
“去吧。”风临止淡淡道,警告了一声,“不要妄想逃跑。”
陶靖衣双手叉腰,气呼呼道:“我就不懂了,你都自身难保了,为何非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风临止唇畔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因为你好玩啊。”
陶靖衣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好玩。
她气恼地走到湖边,拿石子往水里扔,扔了几颗,自觉没意思,坐下来,清洗着双手。
湖水幽冷,看不出深浅,她也不敢靠得太近,洗完了手,又将外衫脱下,放在水里搓洗着。将上面的血迹洗掉之后,拧干了水分,罩在一旁的小树枝丫上。
她晾完了衣裳后,回头去看风临止,方才她为了清理伤口,划开了他的衣裳,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针线,居然三两下将衣裳缝好了。且针脚细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原本破损的痕迹。
风临止将衣裳一件件往回套,他受了剑伤,为了不牵扯到伤口,穿衣裳的动作很慢。还剩下一件沾满了血迹的外衫,被他扔到了陶靖衣的脚步:“喂,丫头,顺便帮我洗一下。”
陶靖衣嫌弃地拎起衣裳,扔进了水里。
风临止脸黑了一下:“你……”
“不要吵,洗着呢。”陶靖衣弯身从地上捡了根木棍,伸入水中,挑起他的衣裳,卷了卷,然后拿着木棍在水中搅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