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嬷嬷是霍依依倚重的人,更是她的心腹,又哪里会为难她。
闻言,她道:“这些年,难为你了。你先歇歇,等缓过劲后,想去那边,我就令人护送你过去。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成,我这江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她说着,亲自拉着霍嬷嬷回到她的房间,在妆匣中一阵翻找。
末了,找出一张纸递到霍嬷嬷的手中:“这是芍药的卖身契,这是当初答应你的事。芍药如今的厨艺不错,待国丧过后,她和素雅还有诗情会在京城也开个农家小炒。有了铺子又有手艺,日后嫁人,她在夫家也有底气。”
霍嬷嬷看着手中的卖身契,也没说什么,只是跪下来,对霍依依磕了个头。
家生子,本就是死契的,以后的子子孙孙都是人家的奴才。
夫人愿意将芍药的还给她,这是天大的恩德。
霍依依再次将霍嬷嬷从地上扶起来,道:“你刚回来,芍药和她爹怕是这会儿已经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见一见他们。芍药的婚事,你自己看看,我这边也帮你留意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等她成亲,我这边会帮素雅给她出两抬嫁妆。原先诗情也说过,她出嫁时,会帮着备嫁妆来着。现在诗情是郡主,我也不好越过她去。”
霍嬷嬷闻言,感激地点点头。一个两个,她伺候过的,都是如此情深义重,日后她得更精心伺候才行。
芍药哪怕现在已经拿回了卖身契,成为普通良民,出嫁时,有姑娘和夫人准备的嫁妆,还有她这边在准备一些,怎么都有十来抬,加上夫人说的有手艺有铺子,日后也够她在夫家立足了!
原本准备下去的霍嬷嬷,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江鸿轩的事。
只见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道:“夫人,轩少爷还在洪武国。”
霍依依何等精明,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眸一转,也明白霍嬷嬷大概要说的是什么。
若是鸿轩出什么事,霍嬷嬷就不是这模样了。想必,他是看上了那边的姑娘,又怕家里不同意吧?
想到这,她道:“他现在如何?”
那是她的侄儿,江府大房的嫡出小公子,素雅的小堂哥。这些年,他一直在洪武国那边,也未成亲,大嫂为了他的亲事,都快操碎了心。
鸿轩一直以来,颇合她的脾性,两人一起合伙做生意那么多年,她这个做三婶的,自然也是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老奴与骆少爷一起离开的时候,轩少爷也没出面,是那个接头的人告知老奴,他无大碍。到宁寿府的时候,冯大将军也说,不必操心,会保他无事的。老奴想说,若是轩少爷找个洪武国的大家闺秀,大夫人和老夫人那边……”
霍依依一听自己果真猜对,便呼了一口气。
她是明白人,知道现在丁北睿已经去淮州了,这战打不长。
有了大楚的支持,洪武国那边,祁烈迟早上位。
这日后两国互通往来了,祁烈身上又流有一半大楚的血脉,这百年友好条约肯定要继续下去。
如此一来,鸿轩娶哪国人,差别应该不大。
横竖他是大房的小儿子,江府的继承问题,又无须他扛起来。那他娶谁,哪国人又有何紧要关系?
只要愿意成亲,尽快生子延续香火,怕她大嫂都该高兴的烧香拜佛吧!
想归这么想,霍依依到底也没说透,见霍嬷嬷担心就道:“这事回头我会与大嫂和母亲说,你别担心。只要他愿意成亲,一切都好说。”
霍嬷嬷见自家夫人将此事承担下来,便暗中松口气。
这几年她和鸿轩少爷相处的时间不短,自然也是希望他能有个好结果。
她从京城一路逃到宁寿府,这其中不乏有陈怡宁的帮衬,她的心里门儿清。
听闻二皇子祁炎得势后,德宣帝得知江府的产业成空,也没了秘方,就大怒说轩少爷是大楚细作,到处追查他。
轩少爷一度难逃,后来还是潜入陈府,被陈怡宁小姐暗中藏到自己的闺房中,又让文绣打的掩护才渡过了那段时日。
这些都是后来帮她的人那边得知的。
而帮她的人,则是怡宁小姐这边的人,反正说是各种亲戚,谁又知道是何人。
不过看来,怡宁小姐倒也是个能耐的人。纵然她父亲的官品不高,她在京城地位不显,但能做到护着轩少爷,还有当初的姑娘和现在的她,那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看来,只要两国不打战,江府这边没意见的话,怡宁小姐和轩少爷的亲事,也不远了!
就在霍嬷嬷回江府没几日,准备隔日启程去驼峰镇,就听门外传来常夫人上门的消息。
霍嬷嬷此时正跟在霍依依的身边,听到这通报声,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夫人笑容满面地起身往外走。
“夫人,这常夫人是?”
“杨嘉祥的母亲常氏,今上继位后,他现在已经升为各省守巡道员了。说来,他能走得这样快,多少有诗情的缘故在,加上他脑子也活泛。去岁他独自一人前去楚盐镇,闹出不少事来。眼下那边已经清理了些人,今上缺人,本将他升为盐法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将他调回京城,成了各省守巡道员。不管哪个职位,都是正四品,不过一个是地方官,一个是京官,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现在常氏过来,怕是为了素雅的亲事!”
第1115章 不以出身论高低
霍依依原本还以为,这亲事要等国丧过后再谈。
不过现在看来,常氏亲自登门,怕是为了此事。
哪怕眼下不能成亲,不宜操办,但定亲总是成的。
虽说之前她嫌弃过杨嘉祥,怕素雅过去吃苦受罪。但后来诗情说了那些话,她是往心里去了。
现在杨嘉祥自己有了出息,她的要求自是也没那么高。
谁叫她女儿自己喜欢,非君不嫁呢!
杨嘉祥现在是京官,轻易离不得京城。这要定亲的话,也只有托人了。
今日常氏亲自上门,那算是看重她家素雅。
冲着这一点,只要那边办事不是极为寒酸,她也不会为难于人。
她与太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又是今上的嫡亲姨母,都不说她夫家江府如何,就凭借这一点,她的女儿想嫁什么样的好人家都是成的。
等到霍依依出来后,小花厅中,常氏正有些急促不安地坐在那。
她是真的喜欢素雅,以前素雅的身份对她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毕竟是江府三房的嫡亲小姐,在京城就已经是世家大小姐,不是谁都高攀的上的。
现在身份更是直接升了一级,当今圣上唯一的表妹,这身份,足矣震慑许多人。
好在年前,她回阮家坑的时候,与江夫人说过这亲事。那会儿江夫人的意思,只要她家祥子能升官,且成为有实权的京官,给素雅一个依靠,便会同意下嫁。
眼下她家祥子已经留在京城了,且也说是四品的官。她琢磨着,得赶紧将这亲事定下来。
不然等国丧一过,哪里还轮得到她家祥子啊。
哪怕素雅喜欢她家祥子,可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总得听她娘的。
她之前与江夫人也不过是口头说说,也没交换个信物啥的。要是人家不认,她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过来之前,她可是将之前祥子留给她的银子都带过来了,且还让住在白府里的赵氏帮着参考买了一些首饰,又暗中找小云他们借了些银子,才敢过来的。
等到霍依依进门后,她赶忙站起来,有些急促道:“江夫人!”
霍依依先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常氏,见她穿戴整齐,还略施薄粉,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一些。
加上她的脚旁放着两个大木箱,看来是为了亲事而来的。
只是就她自己一个人,也没带冰人,这倒是有些不像话。
她的女儿,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
不过这会儿常氏面色拘谨,双手更是紧捏着自己的衣袖,看来是在紧张,应该是不懂这些规矩。
理清这些,霍依依心下尽管有些想法,也没显现出来。
她在为人处世上,可谓是八面玲珑,见状面上带着笑容上前拉着常氏的手坐下,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常氏,这才开口道:“你我今后是要称为亲家的人,就莫要这么客气了。我看你略长我一些,就喊你常嫂子,你喊我霍妹妹即可。要是不习惯,那就喊亲家也成。”
常氏听到霍依依这话,是愿意将素雅嫁给她家祥子,顿时欢喜的不能自己。
有什么比自家儿子愿意娶媳妇,且娶个出身高门她满意,儿子也喜欢的来得好?
可以说,江府的同意,直接影响了她儿子,还有日后的子子孙孙好几代。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同时也是江夫人心善,不以出身论高低(这里指身份地位)。
有这样的亲家,那是她上辈子烧高香得来的。
只是就算霍依依没架子,愿意将女儿下嫁到她家来,且说什么姐妹之类的话,但她哪能没有这点自知之明。
闻言,她起身对霍依依弯了弯腰,道:“多谢亲家愿意相信我家祥子。还请亲家放心,素雅嫁到我家来,我会当亲女儿对待,一定不会苛待她的。待她进门,家里的一切事物,都由她做主。我一个乡下妇人,不懂那些,也不会管,交给素雅我放心。对了,这是我准备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差,还请亲家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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