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搂着她好一番安慰,赵令语又乖巧地说:“娘,女儿原本是想跟着大姐姐去上女先生的课的,可如今身子实在不太好,能否等好些了再去?”
赵夫人点头:“无妨,自然是身子为重。”
更何况如今陈家还未联系上,赵侯爷还不肯为赵令语花太大的心思,女孩儿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亲事了。
若是跟陈家联系上了,等陈家说出实情,那赵侯爷必定就肯为赵令语安排亲事了。
赵夫人心中是真的心疼赵令语,也在暗暗为她安排着。
连着几日,赵令语都没有再去李嬷嬷那里,赵令言则是独自前去绣佛像,一坐就是一上午。
原身的绣工确实不差,这具身子也有记忆,拿起针线立即就知道该干什么,其实赵令言也有旁的打算。
假如哪天她要回陈家,或者浪迹天涯都是需要银子的。
原身银子很多,但因为花钱毫无节制,因此根本没有存下来的,小金库里的东西都是些侯爷侯夫人给的贵重物品,若是轻易卖了换钱也会被发现。
她不如想些法子赚一笔银子备着,无论什么时候备些银子总是没错的。
赵令言绣的佛像被李嬷嬷各种夸赞。
“你绣工越来越好,如今看来已经快赶上我了,大小姐,你果然是个肯吃苦的。”
赵令言一惊,李嬷嬷的绣工是在宫里都有名的,若是自己的绣工都快赶上她了,那自己的一副绣品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她心里琢磨着回头派个丫鬟出去打探一下行情。
赵令言白日里在李嬷嬷那里绣佛像,晚上回去就绣荷包,绣了四只荷包,爹爹一只,两个哥哥一只,弟弟一只。
毕竟如今她还在赵家,还是要对赵家的人表示一下心意的。
赵侯爷收到荷包很是开心,当即就戴在了身上,赵令言又带着丫鬟与荷包去了大哥哥赵明坦的院子,大哥哥赵明坦如今二十一岁,已经成家,育有一子,赵明坦如今也有官职在身,白日里是不在家的。
倒是大嫂嫂王氏接待了赵令言,王氏很意外:“大妹妹,你怎的有空来我们院子?”
赵令言把荷包拿出来,王氏一顿夸,赵令言见她一身行头似是要出门的样子,随口问了句:“嫂嫂可是要出门?”
“正是呢,刘家的刘海春约了我出去吃茶,大妹妹若是得便何不一起?”
赵令言微微一笑:“那我就厚着脸皮蹭嫂嫂一顿茶吃。”
书中提到过,赵令言非常不喜欢王氏,总觉得王氏八面玲珑,与王氏非常生疏,因此王氏在撞见赵令语和顾嘉远的奸情时犹豫了下没有告诉家里人。
如今赵令言稍微一示好,王氏立即就接了橄榄枝,姑嫂二人立即起身上了马车去往越好的茶馆。
刘海春的爹也是当朝大员,刘海春自小与王氏关系要好,跟赵令言也是相识的,三人在茶馆内轻轻说笑,提及京中一些趣闻,刘海春忽然打趣说:“令言,你与顾家公子是要定亲了吗?”
这事儿其实很多太太都是知道了的,毕竟京中达官权贵之间都是有来往的。
赵令言低下头,微微有些害羞:“亲事自然都是爹娘来定。”
王氏噗嗤一笑:“令言也懂害臊了,咱们不提这个,那个顾家的公子啊,不知道是要跟哪位天仙定亲呢,反正我听娘的意思是,等到秋试一过,若是……”
她的话蓦然打断,胳膊支在木窗上,眉头皱了起来。
刘海春见她不对劲,也跟着往外看,她们所坐的位置是在茶馆二楼,但楼层很低,可以清楚地瞧见楼下的人,甚至听得到他们说话。
这会儿,楼下正有一位翩翩公子在跟一位妙佳人说话。
“令语妹妹,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你了,你身子可好些了?”
赵令语穿着一身白衣,眉宇间都是楚楚可怜,她自从回到侯府,便又悉心研究起穿衣打扮,加之饮食调节,外形也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顾公子,还要多谢您上次的帮助,若不是你我只怕要昏倒在大街上了。我身子还好,咳咳……”
顾嘉远有些着急:“你这叫还好?侯府的大夫是怎么说的?你这身子看着就弱不禁风,实在要好好调理。”
赵令语眼圈泛红:“顾公子,你怎的对令语这般好?”
说着,她身子一软,倒进了顾嘉远的怀里。
顾嘉远一瞬间身子僵硬,下一秒,铃儿在旁边惊呼:“顾公子,我们小姐又晕倒了,麻烦您帮我把她抱上马车吧!”
顾嘉远手足无措,迷乱间闻到赵令语身上一股香味儿,忍不住怜香惜玉把她抱了起来,可才一抱起来,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顾嘉远!”
他抬头一看,是赵家的长媳王氏,正怒目瞪着自己。
王氏若是没有带赵令言出来,她定是不会管这档子事儿,但当着赵令言的面,王氏自然要作出来一副能掌事儿的好模样,毕竟她还指着将来接赵夫人的管家大权。
顾嘉远被王氏的声音一吓,瞬间胳膊腿都软了,只听扑通一声,赵令语就被他丢在了地上!
第6章
王氏对侯府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她知道赵令言虽然脾气不是很好,被公婆养得有些娇蛮了,但却在侯府是很受宠爱的,尤其是赵老太太,非常在意赵令言。
顾嘉远被这么一吓,尴尬地提着衣摆就走上楼想要解释,却刚一进小包厢的门就瞧见包厢里还坐着另外一个女子,这女子穿一身豆绿色长衫,长衫下是浅米色的长裙,脸庞匀净,五官灵动,她正拈了一只茶盅慢慢地品茶。
“令,令言妹妹……方才都是误会,是令语妹妹说她身子不舒服,忽然倒了下来,还请令言妹妹莫要误会,嘉远一心倾慕令言妹妹,绝无二心!”
赵令言恍若未闻,轻轻把茶杯放下,手中摇晃着一把绣了翠竹的团扇,顾嘉远心急如焚,那赵令语再怎么柔弱,可在赵令言面前却都算不得什么了,他只不过一时糊涂而已!
王氏已经看得出来,自家这个大妹妹是不太在意顾嘉远的了,她挑挑眉,劝道:“顾公子,我们令言尚未许人家,你可不能这样随意攀扯,你与哪个姑娘相好那都是你的事情,何苦拉上我们令言表什么忠心呢?”
顾嘉远瞪了眼:“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先前说好的事情都不算了吗?不是说好了秋后等我中了名次就定亲的吗?令言妹妹,难道你,难道你言而无信?!”
赵令言手中的团扇总算顿了一下,这渣男,自己不要脸,还怪她言而无信?
旁边的刘海春都看不下去了:“顾公子你当街与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如今哪来的脸指责旁人啊?你与谁搂抱便去谁跟前表忠心,何苦来腌臜我们!”
正说着话,外头赵令语满脸是泪地扑了进来,一进门就是下跪。
“大姐姐,大嫂嫂!是令语的不是!一切都怪令语自小被人抱错,养在了江南陈家,身份低微,原本侯府女儿的位置就是大姐姐的,我也该回陈家替大姐姐继续做陈家的女儿!令语身份卑微,也知道大姐姐大嫂嫂都不喜欢令语,令语会走的,会离开侯府,离开亲生爹娘,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哭得极惨,一边朝顾嘉远致歉:“顾公子,是我连累了你,可恨我命途多舛,没法子弥补你,顾公子为人端正,想必日后也别有天地,令语祝顾公子此生一切安好。”
王氏气急了:“你,你给我住嘴!满嘴里胡说什么!什么抱错,什么陈家!你不要命了!”
这种事情传出去是很丢人的,自家养了十六年的女儿没认出来是假的,自然会有许多人嘲笑侯府,却没有想到赵令语直接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
王氏想到婆婆因此怪罪到自己身上,气得牙齿打颤,赵令言却一直不言语,顾嘉远有些震惊地看了看他们,刘海春还算冷静,站起来说:“顾公子,赵家三小姐自小精神就有些不正常,所以才养在老家,还望顾公子莫要在意她说的话,顾公子请回吧。”
顾嘉远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待着不合适了,赶紧地走人,赵令语早早地就走了,王氏恨恨地说:“走,回家!娘若是被她挑拨一番只怕要怪我头上,不能让她占了先机!”
赵令言轻笑一声:“大嫂嫂,这事儿咱们有海春姐姐作证,有什么好怕的?”
王氏想了想也是,便把刘海春也带到了家里。
赵令语却根本没有回家,她托铃儿送了信回去,自己就哭哭啼啼地去城外的寺庙了,说是此生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爹娘,却被家人嫌弃,陈家回不去,赵家容不下她,她只有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赵夫人听了铃儿的哭诉,顿时愣了,急得手都抖了:“快,快着人备车,我要去找语儿!找我的亲生骨肉!”
等赵令言与王氏到家,知道的就是赵夫人已经去了城外寺庙了。
赵夫人与赵令语在寺庙中抱头痛哭,若是赵夫人再晚去一会,赵令语就已经削发为尼了,赵令语痛哭着给赵夫人不住地磕头,一边诉说自己从小多么委屈多么辛苦,现下就是不想活了,赵夫人心疼极了,好生安慰了一番赵令语这才把她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