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陈夫人在令言耳旁轻声说道:“言儿,城外往南十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卖茶的铺子,老板姓朱,我在那给你留了银子,你们往那边走吧。”
她说完匆匆走了,令言心中难受,没有想到陈夫人会对自己那么好,给自己考虑那么多。
范雪桥也被大长公主恫吓走了,在大长公主面前范雪桥还是不敢放肆的。
但方才说了令言几句,她心中还是很舒服的。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也有陆家落败的那一日,她总算是稍微出了些恶气。
范雪桥坐着马车悠闲地到了范家门口,才下马车就发现这里不对。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家!你们怎么赶车的?”
范雪桥一回头,却发现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用惯了的车夫,而是不认识的男子。
那男子上来一巴掌:“范小姐是吧?幸会啊。”
范雪桥被人教训了,打的面目全非,用麻袋包起来仍在了范家门口,醒来时简直要发疯!
“肯定是陈令言那个贱种干的,我要去杀了她!”
这会儿令言他们已经出城了,才出城不久,走路走的很热,陆吟朝亲自抱着素素,安哥儿则是被瑞琴与碧羽轮流抱着。
“言儿,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有地方歇息了。”
陆吟朝心疼令言,他现在失去一些,令言只能跟着自己吃苦。
令言点点头:“没事,我多走走路,生的时候也省力些。”
前面咕噜噜来了一辆牛车,是一对农家夫妻,见到他们,那赶车的汉子首先下车了:“几位这是去哪里了?要不要带你们一程?”
“我们去南边,若是可以,就谢谢两位了!”
陆吟朝把令言扶上牛车。
瑞琴跟碧羽也上了牛车,陆吟朝跟这对夫妻一起坐在前头,虽然挤了些,但几个人好歹都坐上了车,比走路省力多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这会儿只怕派了人在监视他们,他们最好还是低调一点,隐忍一下。
马车往南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虽然坐车比走路舒服很多,但令言怀着孕,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了,还是觉得很累。
“咱们下去歇息下吧。”
陆吟朝把令言扶下车,走到茶铺门口,铺子老板一见到他们心里也就明白了,上茶的时候悄悄地说道:“二位便是陆大人与陆夫人吧?陈夫人吩咐的东西小的给藏到了烧饼里,您待会把烧饼带着就行。”
令言点头:“好,来几碗茶,这个给你。”
她把耳朵上的珍珠取下来:“这个给你。”
“哎呀,不用不用,几位是盘缠用光了?几碗茶不值钱的,您只管喝,下回再给!”
茶铺子老板给上了茶,又拿了一包烧饼过来,一文钱也没要,等令言他们走的时候又给了一包烧饼。
令言提了提那烧饼,沉甸甸的,里头肯定不少银子。
想到陈夫人竟然如此煞费苦心,她朝京城的方向看了看,心中一阵酸楚。
陆吟朝握住令言的手:“你若是想回去,我就带你回去。”
“不,我不想回去了,我想跟你一起找个没有熟人的村庄,再也没有什么纷争,不用担心有人陷害自己,咱们带着孩子,自给自足没有什么不好的。”
陆吟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拉牛车的夫妇把他们送到了一处村庄,就告别了,这村庄离京城已经有四十里路了,陆吟朝看了看:“咱们问问看,有没有人家肯收留一晚。”
他们四个人,带着俩孩子,倒是找到了一家人有两间空房子的,还给准备一桌子热饭,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也能吃饱肚子。
令言一进屋子就问道:“那送咱们来的夫妻,还有这家主人,都是你的手下吧?”
陆吟朝正在喝茶,听到她问话,回头答道:“没错,但你是如何发现的?他们伪装的很好。”
他手下不知道多少暗哨,平时伪装成各种身份的人,从未被人发觉过。
“因为他们对你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惧怕。”令言断定。
陆吟朝没说话,令言却打量起他来,他这辈子的经历足以写成一本书,他是一定有能力留在京城的,是自己让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吗?
难道,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原本的大计吗?
令言对他拥有一种占有欲,但再一想想,陆吟朝的才能可以造福多少百姓,自己独占了他,这天下该吃多大的亏。
“是不是,因为我……”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陆吟朝把手里的茶放下,抓住她的手:“因为不敢失去你。那种见不到你的滋味,我不想再体会更多。言儿,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旁人都觉得我是要去可怜别人的人,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最可怜。”
他讽刺地一笑:“我为了万事奔波,为黎明百姓而努力,可担心我的人却只有你,这几年我做的够多了,我该把自己交给你了。何况归隐乡下,我也不是无用之人,我脑子里还有许多文章等着我写出来呢。”
令言也笑了:“那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会照顾好你了。”
她说完又忧愁起来:“可我总觉得咱们是被人在监视着,这样的日子多少是不舒坦的,不如咱们改个姓名,甩掉那些人吧!”
陆吟朝早已有这种打算,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令言,见她主动说出来了,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当晚,陆吟朝与令言睡在一个屋子,瑞琴跟碧羽睡在另外一个屋子,俩孩子是跟着碧羽瑞琴在睡。
睡到半夜忽然就起了大火,整个屋子都燃起熊熊的火,陆吟朝把瑞琴碧羽喊了起来,四个人带着孩子逃了出去。
等天亮时乡亲们这才发现这家失火了,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只留了几幅白骨架。
好可惜啊!那逃难的一家人也实在是可怜!
暗地里监视他们的人把白骨捡起来送到了京城,皇上并不相信。
“怎么可能?他是那么机警的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朝廷还有许多事情等着陆吟朝来做,皇上是想等着陆吟朝回来跟自己的认错的,这人怎么会死?
“皇上,您看这白骨,不多不少,正好六具,有两具是很小的婴儿,肯定是他们!”
皇上就是不信:“陆吟朝欺君罔上,给我下令逮捕他们!”
陆吟朝跟令言则是马不停蹄地往北赶,过了一条大河,又走了许久,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村子。
“这村里实在是闭塞,县里估计都很少有人过来关注,咱们先在这里住上一阵子,等过上一两年,再考虑去其他的地方。”
远处是山,山脚下郁郁葱葱的树,时不时有鸟鸣出现在耳旁,空气清新,风景宜人,跟京城完全不一样。
令言心情很好:“这里太好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陆吟朝四周看了看,忽然说道:“都出来吧!”
四周忽然跳出来几个人,令言吓了一跳,却瞧见那几个人纷纷跪在陆吟朝跟前,为首的一个人惭愧地说道:“主子,奴才们有错,被主子发现了!”
陆吟朝挥手:“如今我已经不是陆大人,没有银子养着你们,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办的事情,你们便都各自散去吧。”
“主子,不要啊!奴才们始终是您的奴才!”几个人齐声喊道。
“我的话,你们不听了吗?”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眼,为首的一个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包东西:“主子,这是奴才们凑出来的一点银子,您如今想必很需要这个,奴才们没家没口,也用不到这些东西,还请主子收下!”
陆吟朝忽然变了脸色:“滚!”
那几个人立即害怕了,也不敢给银子了,转身就跑了。
令言无奈了:“你怎么这样吓人家?他们也是好心。”
“我若是不这样,他们还会叽叽哇哇说上许久,一个个的大老爷们,废话怎么这么多。”
他虽然一贫如洗地出来,但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身上随便一个东西也能换许多钱。
但当陆吟朝真的拿了身上一块玉佩想跟村里人换些东西的时候,村民们都是摆手。
“你这是啥?看起来好贵,但我只有半口袋高粱面能跟你换,你要不要?”
一块价值三百两银子的玉佩,只能换半口袋高粱面?
陆吟朝脸都黑了:“不换。”
这些村民也都太黑了!
结果,碧羽出去问了一圈,村民们给的这个价格大致也都是这样,陆吟朝没有法子,只得同意了:“那便换吧。”
令言好笑地拦住他:“这是你贴身戴着的玉佩都戴了好久了,还是不要换了,这儿离城里太远,村民们鲜少有去城里的,哪里懂得这些东西的价值?不如我跟碧羽一道出去借=用我娘给的银子买一点粮食。”
这屋子是他们借住的,花的是陈夫人给的银子,陈夫人怕被人发现,也没有敢多给,给了二十两,让他们先度日。
借住的屋子终究不能长久,令言是打算想法子买下来的。
陆吟朝看着她的肚子,起身说道:“我去买。”
令言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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