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太后鲜少出宫,这下忽然要出去,心里倒是提起来些趣味,赵令语想劝她不要去,但奈何怎么也劝不住,太后反倒把她也叫上了:“你素日跟我说,你们亲姐妹感情如何好,你姐姐办的比赛,你也要去捧场才是。”
赵令语不敢违拗,只得跟着太后一道去了陆府。
陆府已经在热热闹闹地准备着了,家里来了许多的客人,令言跟长公主在屋子里商议事情,所有的客人都被招待着,再过半个时辰大赛就要开始了。
“刘管家,今日家里客人极多,一定要把各处都看严了,防着有人心怀不轨。”令言吩咐下去。
刘管家点头:“是,夫人放心。”
他就算看得不严实,陆吟朝在暗处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在看,陆府是肯定不会出事的。
令言说完回头去跟长公主说道:“一会太子妃也来,还要劳烦您帮我多应付着些了。”
长公主点头,她知道如今太子如日中天,太子妃也想帮着太子拉拢陆吟朝,因此说话时总想敲打令言一番。
“这个你放心,今日咱们不想其他的,只想着衣服的事儿,我觉得今日的比赛一定能名垂青史,一想到咱们为本朝女子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我这心里啊,就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
令言听完噗嗤一笑:“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女子也是人,一样可以做事情,终有一天,女人也是半边天。”
长公主摇摇头:“我可不敢期待那一天呢,我若非皇家血脉,是一定要受丈夫和婆婆嗟磨的,这个世道啊,做女人就是苦。”
令言见她忽发感叹,劝道:“你别想太多了,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压脚踏实地地做好每一件事,努力去争取了,才有变好的可能呀。”
长公主点头:“你这话也对。”
令言跟她说完,看了看桌上摆着的西洋钟,算算时辰差不多快到了。
她昨儿做了个梦,梦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去陆府后院里放东西,因此今日就叫人守在那里了。
果不其然,刘管家很快就揪着个人来了:“夫人,抓到了!”
令言看了看,那人就是个普通的小厮,一见到她就扑通跪在地上了:“夫人,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再井水里下毒!小的求夫人原谅!”
“你是谁派来的?”令言问道。
那人一个劲磕头,似乎很是害怕,他眼睛转了转,还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呢,竟然直接吐了一口白沫子,死了!
令言跟长公主都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刘管家赶紧把人往外拖。
“夫人,小的该死!污了您的眼!小的这下就把他拖出去!”
下毒之事暂时查不出来是谁,但外头又匆忙跑进来一个人:“夫人!夫人!太后娘娘驾到!”
长公主一蹙眉:“太后怎么会来?她可是好多年未曾出宫了!”
令言其实对太后的印象也不好,但如今太后来了,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先出去看看吧,也许她没有什么恶意呢?”令言摁了摁长公主的手。
第103章
陆府之中,来的不仅有高门贵女,也有许多乡间女子,虽然这些人的穿戴打扮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相似的地方,那便是都很精巧。
这些女子都是极其聪明能干的,在制作衣裳方面都有独特的手艺。
令言与长公主出来迎接太后,太后瞧着陆府四处的布局与摆设,心里纳罕。
陆府之中到处种着果树,如今是三月,府上几步便是一株梨花或者桃花,与房屋间错有致,衬得屋子犹如在仙境一般。
供教司坊舞女战事衣服的舞台设置在两株桃花之间,随着微风吹动,落英缤纷好不唯美!
太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忍不住赞叹:“这是富贵与世俗的交融,这样的日子才最能感受到人气儿。”
她一辈子锁在宫中,多想也任性几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终究是没办法了。
如今看着年轻的女人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太后竟然觉得有些羡慕。
令言恭敬地请太后落座,命人再拿些新鲜的吃食和茶水,很是怕怠慢了太后给陆吟朝添麻烦。
“太后娘娘,这会子比赛还未正式开始,舞台上先演些戏曲儿,您不如先听曲儿好了。”
太后点头,因为她的到来,四周都是寂静一片,她倒是有些不快了:“你们就当我是个寻常老婆走好了,无需拘束!只管谈论你们的话题!”
那些女人们才开始继续小声地说起话来,谈论的大多也是做衣裳的技巧。
令言让人去跟请来的戏班子打了个招呼,那戏班子便开始唱起一出前朝真假太子的故事,太后越听越入迷,到后来竟然落泪了。
“这前朝太子也实在是可怜,自己死了,遗腹子竟然不是他的孩子,这太子妃实属可恶!若是她在我跟前,我必定要处死她!”
旁边的赵令语浑身一抖,随即假装拿糕点吃,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可以断定这戏曲是陈令言那个贱婢故意安排的,好让太后怀疑自己。
然而如今太后鬼迷心窍非要来陆府看什么服装大赛,她也毫无办法,只能跟着过来。
旁边嬷嬷劝太后:“哪里就有如此胆大之人呢?像晋王王妃,就是单纯好性子的,带着小世子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呢。”
这话让太后忽然被拉回到现实中,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赵令语,神色微微一变。
她想起来赵令语生下的那个孩子,的确跟赵令语很像,但孩子是女人和男人生的,不可能全部的地方都像赵令语,肯定也有像七皇子的地方。
但那孩子却没有任何跟七皇子相似之处,反倒有些跟他们两个都不像的地方。
难道……
太后的心里猛地跳动一下,她算了算日子,赵令语这一胎怀的确实是有些太巧了,似乎还有些对不上。
但现在是在陆府,太后是不会说什么的,只继续在看戏。
然而赵令语也有些发觉了太后的异常,她越想越害怕,如今自己一切还要依附于太后,是没有办法对抗的,假如这一切都被陈令言被搞砸了,将来的日子必定会十分难过。
趁着太后继续在听戏,赵令语借口去小解,悄悄地去找了令言。
令言似乎是在等着她,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茶。
赵令语阴冷地走上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令言莞尔一笑:“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我便知道些什么了,怎么了?”
“你!”赵令语握住拳头,原本想发难,却四处看了看,不屑地说道:“少在这里威胁我,我告诉你,我现在是晋王妃,我的儿子是晋王的遗腹子,太后与皇上都十分宠爱他,若是你再敢与我作对,我必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不管你嫁的人是尚书还是侍郎,你都别想着逃掉!”
令言听着远处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怔怔地说道:“听,戏唱到哪里了?弄虚作假的太子妃被发现了,儿子被砍头,而她呢,被五马分尸,那是一种什么刑罚啊?是不是要四分五裂了?不知道疼不疼呢?”
赵令语身子颤了颤,她有些不信地问:“你到底……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啊,我知道你最近都睡不好呢,你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太后,告诉皇上,怕毁了你的富贵梦。你会不会还梦见祖母,梦见她在向你索命啊?”
赵令语有一刹那的慌乱,但很快就强自镇定,大声冲令言喊道:“你闭嘴!我才不会睡不着,我睡的很好!”
“好呀,既然你睡得很好,你来找我做什么?”令言静静地看着赵令语。
赵令语忽然间失控了,她从怀里抽出来一把匕首,冲着令言就刺了过去:“我杀了你!我让你冤枉我!你设计陷害我!”
令言也抬高声音:“我陷害你什么了?”
赵令语被青橘死死地抓住,嘴里还在大喊:“你陷害我与旁人私通!你有意想把这件事告诉太后!你想害我与我的儿子!你好狠毒的心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是会有报应的!”
这些天她因为这件事害怕得睡不着,这会子全部发泄了出来。
令言猛地一拍桌子:“你残害祖母!混淆皇室血脉!把与旁人的儿子说成是与七皇子的,就算太后与皇上没有发现,等将来你死之后也会有无数的人谴责你!赵令语,如今你随穿金戴银,可遮掩不住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爹娘养育你数年,你恩将仇报,祖母虽与你没有多少情分,可那究竟是你的亲祖母,你竟然会害她至死!我想你这种冷血的人,只怕是没有过真正的亲情吧?现在我倒是想问问,你的儿子你可曾在意啊?”
赵令语面色慌乱:“你想干什么?你冲我来!那些人都是该死!我弄死他们我从不后悔!七皇子待我情薄,我与旁人生个儿子也不过是自保而已!想让我下地狱?哈哈哈!你想得美!你从小占据了我的位置,该下地狱的人是你啊贱婢!”
青橘见她满嘴里胡呛,一巴掌打上去,赵令语瞪大眼睛恶毒地看着她:“你敢打我?小畜生,等着我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