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末叶还没感受到他的视线,注意力就被吸走——“战局”扩大了,“花臂”气喘吁吁跑回来:“陈丰登和他们打起来了!操,那老逼叫人了!”
张末叶倏地坐直身子,陈丰登?这个名字她也记得,是大反派石柏身边助纣为虐的得力干将之一。
不会那么巧吧?
“走!”石柏吩咐两个小弟看护张末叶,便一声令下,二十几个少年齐刷刷拍案而起,气势惊人。
一行人赶到时,陈丰登正被几个大汉按着打,牛奶色的血流了一地。
“奶血人还他妈学人家打架?”一个醉醺醺的大汉狠啐一口,“弱鸡!比娘们儿还不如!”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呦呵,找来帮手了?”
这些地头蛇浑身散发着“我不好惹”的嚣张气焰,一个光着膀子的大胡子,连正眼都不屑给,朝为首的石栢扬扬下巴:“小崽子,好狗不挡路,别耽误老子教训小贱种!”
“妈的!”一黑发少年突然冲出来,直照着大汉的脸砸过去,这一拳出其不意,奈何大汉皮糙肉,被打得侧过脸,也只是吐出一口血沫,“好小子!”
两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倒是石栢喝止住那黑发少年:“陈五谷!你和姜唐先把丰登带回来。”
拖着一条伤腿,站在人群外的张末叶,吓得脚都软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随便那么一猜,竟然就猜中了!
黑发的普通人陈五谷,白发的奶血人陈丰登,这对双胞胎不就是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黑白双煞”吗?和姜唐一样,都是大魔王身边得力的狗腿子。
此石柏就是彼石柏!只不过,她穿书的时间线比较早,他还没长成那个丧心病狂的“大魔王”。
所谓“大魔王”,豪掷善款,只为在孤儿院里放诱导异变的化学烟雾,威逼利诱,往囚犯体内注射剧毒生物碱,甚至用健康人做活体癌细胞的培养基……坏得头顶生烟脚底冒脓。
张末叶有心趁乱逃跑,却被押着她的两个小弟死死护在中间。
几步之外,石柏目光扫过受伤的陈丰登:“你打了我的人,得给个交代吧。”
“交代?哈哈哈哈,他说给他个交代!”大汉险些笑岔了气。
“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讲江湖道义,回家写作业去吧!”地头蛇们跟着起哄,几个醉醺醺的大汉已然把石柏团团围住,看热闹的人群不由得发出一阵唏嘘,夹杂着兴奋的起哄,似乎觉得结局已定,毕竟这些醉醺醺的地头蛇,可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下手不会留情。
张末叶也看得胆战心惊——那可是大魔王,会咬人的!
眨眼间,那大汉照着石柏一拳轮过去,已经有人下意识闭上眼睛——大汉膀大腰圆,成年男子都未必禁得住这一拳,何况那样的少年人,场面必定极度血腥。
然而,少年不躲不避,竟生生接下了那一拳!石柏的肌肉匀称漂亮,薄薄一层,并不纠结,显出一种蓬勃的少年气,可力量却毫不逊色,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效率感”,不肯浪费一丝力气,每一次攻击都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又凶又狠。
他动作奇快,接下攻击的同时,立即一个反转,便将接近两百斤的大汉按在地上,大汉的脸在砂砾上蹭出一条暗色血痕,嚎叫竟比刚刚被毒打的奶血人还要凄厉,听得人一阵牙酸,就在张末叶以为场面即将失控,转变成一场混乱的群殴时,石柏居然以寡敌众,将所有叫嚣的“地头蛇”都教训了一遍。
速度之快,下手之狠,令人咋舌。
说好的大魔王是个一头白发、满面病容、虚弱阴狠的“变.态”呢?不过,书中的“反派石柏”出场时已经快三十岁,几乎到了奶血人生命的尽头……
在众人震惊又复杂的目光下,少年石柏轻易拎起最嚣张的大汉:“你刚刚说‘奶血人’都是弱鸡?我也是奶血人。”
“你、你?这不可能!”奶血人不会有这样的爆发力,外貌也不像,那头发绝不是染的。
“怎么不可能,凡事无绝对,什么群体里都有废物,”石柏扯起唇角,忽而狠狠将他贯在地上,居高临下地补充:“比如你。”
石柏此刻的笑容,倒和张末叶印象中的“大魔王”渐渐吻合起来,即便青涩,也难掩狠厉乖张。他放开那大汉,却一眼看见人群里,呆愣愣注视自己的张末叶。
不知怎么,那一刻,他居然有点心慌。
石柏那个“顶级boss”般的阴冷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张末叶受到极大的视觉冲击,险些被吓哭,下意识往后躲,石柏却陡然停住了脚步,唇角的笑意消失,只剩冰冷:“你都听到了。”
张末叶:“……”
石柏没等她回答,大步从张末叶身边迈过,扬声吩咐:“带走,回去了!”
她听到他是奶血人的事实了,石柏冷笑,自己在期待什么啊,怎么可能有人真会拿他这种人当人看,她不过是随口一句可怜而已,得知真.相后,自然怕他,嫌恶他,像所有人一样。
由于某些历史原因,狐城存在着很多三不管地带,盛产小流氓、人贩子和诈骗犯,地下拳场,更是势力错综庞杂,这些半大小子出手不凡——尤其是石柏——路数倒像是地下拳击手……“地头蛇”们不敢再拦,任由少年们扬长而去。
到“家”已是深夜,这里应该是远郊,和张家所住的“棚户区”的逼仄破败不同,同样是平房,但院落很大,虫鸣和着青草香,别有一种桃园度假之感。
然而,事实离度假差着十万八千里。
“关起来。”石柏冷冷吩咐,他从回程,就没再正眼看过张末叶一下。
张末叶自己并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大魔王,简直欲哭无泪。然而,她疲惫至极,即便心中忐忑,还是沾床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可第二天早起,竟发现房间门被反锁了,张末叶正纠结在大魔王家里砸门,和忍着尿.意憋死自己,哪种死得更快,就听门外传来了人声:“柏哥,沈老来问了,要不要把人送过去?”
“就关在这里,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放她出来。”除了自己,石柏谁也不相信。
门外重新陷入沉默,俗语有云,“一分钟到底有多长,完全取决于你在卫生间的哪一边”,诚不我欺。
张末叶自认忍了一个世纪,弱弱敲门,小门板掀开后,却依然是石柏那张棺材脸。
“……”
“……”
“有话就说。”
眼见着小门板要重新合上,张末叶也顾不得矜持,红着脸大喝一声:“你过来!”
院子里晨练的姜唐吓得一哆嗦,目瞪口呆地望向里屋,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柔弱的小丫头竟然敢这样跟柏哥说话,真是位女侠!
“我、我单独跟你说。”
“女侠”最后一句失了气势,声如蚊蚋,脸已经红得要滴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N年后的狗粮#
记者三喜:请问叶子,你和柏哥这样的大反派谈恋爱,会不会压力很大?
张末叶:和他谈恋爱,我失去了很多。
石柏(突然紧张):你失去了什么?
张末叶:失去了烦恼。
记者三喜:???行吧汪。
*
感谢:
摸鱼儿扔了1个手榴弹
千秋岁扔了1个地雷
☆、第 3 章
第三章
“说。”石柏惜字如金,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的冷酷大佬模样,张末叶红着脸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柏大佬的冷酷立即无处安放了。
脸红会传染似的,隔着空气,蔓延到石柏的耳根,可他依旧镇定地开了锁,见张末叶好端端站在眼前,问:“你腿好了?”
张末叶的腿本就没伤到骨头,经过一晚的休息已经不那么疼了,何况她急着解决个人问题,慌忙摇头。
石柏好不容易冷静下去的耳根又有点红,“跟我走。”
他有点懊恼,竟然忘了她是个小姑娘,和家里那些随便一个空瓶子就能解决问题的野小子们不一样。
院子里只有一个卫生间,离张末叶的卧室还有些距离。
于是,一个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迈,一个低着头,小鹌鹑似的小碎步倒腾得飞快,在众目睽睽下,穿过整个院子。
把一众小弟们看得目瞪口呆。
石柏卫士似的背对着洗手间的门抱臂,神情冷淡得无懈可击,除了耳根还有点发红。
“我好了。”小丫头软软的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嗯。”石柏没转身,只是余光瞥见,张末叶有些拘谨地背着手,站在鸢尾草中,花香淡淡,阳光都柔软起来,莫名有点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