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只瞥了一眼就狠狠惊吓到了,脸轰地一热,忙不迭地扭过头去移开视线。
只见床上那女子身着素白色衣裙,原本是仙气飘飘的色彩,却被她身上缠绕的红绳衬得产生一种柔弱又妖娆的靡艳美感;
紧缚的红绳勾勒出女子身段窈窕玲珑,加之她衣衫凌乱,令人情不自禁浮想联翩,让纯情的少年血脉贲张、慌乱得手足无措,甚至想要拔足便逃。
“帮帮我……”女子吐气如兰,语气中带着三分令人怜惜的哭腔,瞬间就把二皇子险些落荒而逃的脚步定在原地。
二皇子一时僵着脖子不敢去看。如诉如泣的娇柔女声还在低低响起,听在耳中让他的耳朵都痒痒起来,这痒意顺着耳朵一直钻到心里去。
他终于在这声音中,缓缓再次看过去。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暧昧的蛊惑,“你过来,过来帮帮我……”
二皇子说话都带着颤巍巍的尾音儿,“你、你是什么人?要我帮、帮你什么?”
“你帮我把身上的绳子解开。”这缚妖索针对妖魔,妖拿它没办法,万一凡人可以呢?试一试又不少块肉。“快点过来。”
少年脑袋里乱成一片,像着了魔似的,缓步上前,轻轻抬手,想要掀开床帐。
可还没等她的脸从帐子后露出来,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姬阳焱!你干什么?!”
二皇子根本没有心思计较释昙喊了他全名的不敬之举,十分心虚倏地收回手。床帐再次垂落,水波似地轻荡了几下。
“师父……”
释昙面沉如水,扫了一眼床帐,又严厉地盯向姬阳焱,“你在这做什么?”
姬阳焱嘴巴张了张,吞吞吐吐半天,“师、师父……”他脑子一抽,指指阿婵,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师娘……”
阿婵在帐子后咯咯笑了,帐外的两个男人只能看到她笑得微微耸动的身体,和那无法忽略的,随着她笑得一颤一颤,也跟着一颤一颤的那一对……
姬少年张着嘴巴看呆了。
释昙见状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一挥手,那一半拉开的床帐随之垂落,遮住满帐旖旎春光。
姬阳焱总算回过神来,面对压抑着怒意的释禅,怂成一团。
“休得胡说。你去前厅等我。”
“……哦。”姬阳焱弱弱应了一声去了。
释昙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是刚刚去小厨房拿的早饭。他走到桌前,脸上已不辨喜怒。
以往都是下人把饭送到他这来,用不着他亲自去取。但今天早上他总有一种预感,好像若是再和阿婵在那个情境下继续相处下去,就会有什么脱离控制一样,让他略感不习惯。
于是他干脆地远离那个带给他奇怪感受的环境和那个人,匆匆逃也似的出了门。
今日心不静,不想修炼。但既然出去一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空手回去,晃悠一圈顺便就把早饭拿回来了。
阿婵像蝉蛹似的扭着从帐子里探出头来,“吃饭啦?”
释昙冷冷瞧她,“真是小看了你,绑起来也能惹事。”
阿婵浑不在意,反而歪头促狭地笑了,“你刚刚怎么那么生气啊?”
她眼睛一转,暧昧道:“你莫非是担心有人偷你的猫呢?还是担心有人会……偷你的人呢?”
释昙冷哼一声,沉声道:“看来你是不饿了。”
“你叫我吃饭,总得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吧?”
释昙看了她一会儿,指尖一扬,阿婵身上缠绕的那几圈绳索,就又变回了项圈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阿婵坐起来活动活动肩膀,下床走到桌前坐下吃饭,全然无视了释昙的冷脸。
“你不吃吗?盯着我就饱了?”阿婵吃了几口,见他站在那里没动。她一只手肘拄着桌子向他微微倾身,调戏道,“莫非……是你终于发觉我秀色可餐?”
释昙本不想理会她,但他心中却有一股无名火,这火气的来源莫名其妙,却隐隐让他联系起一早那突如其来的直觉。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却有意无意地半遮半掩叫他看不清楚,令释昙烦躁更胜,不复长久以来波澜不惊有如止水的心境。
尤其看到她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倚着桌子吃饭,还不知羞地把胸前那一对儿软肉垫在桌子上,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让释昙忍不住斥道:“坐好了,像什么样子!若是……”让别人瞧去……
释昙张了张嘴,把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总觉得今天自己从醒来就怪怪的。
阿婵满不在乎,“这儿除了你哪有别人……再说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我这样。”
释昙移开视线,沉着脸直接转身去了前厅。
二皇子姬阳焱正在前厅坐立不安,瞥见释昙进来,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讷讷叫了一声师父。
释昙心绪犹乱,周身气势比平时更加凛冽逼人。
他本就天生煞气重,加上年少起就随父亲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纵然如今皈依佛门,除了降妖除魔以外的大多时候看起来犹如沉静的湖水,却也只不过是将汹涌暗藏水底。偶尔风乍起吹乱平静表面,他深刻在灵魂的锋芒便可窥见一斑。
释昙坐下后一个眼神斜过去,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寒霜,让姬少年险些没出息地腿一软当场跪下。
察觉自己情绪外露,释昙收敛了气势,开口道:“殿下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姬阳焱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有心问刚刚那女子是谁,却没敢在释昙气头上提起。
“我要过生辰了,父皇把西域进贡的上等果酒赏赐了我一些,我给师父您拿过来了一部分……”
“贫僧已入佛门,不饮酒。”
“您以前可是很好酒的……就算师父您偶尔破个戒,我不说,您这院子里的人也不说,谁会知道?况且,就算知道了,谁还能怪罪您不成……”
姬阳焱说的其他话,释昙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惟独“破戒”二字,不知为何在他心头撞了一下,让他的心脏微微麻酥酥的,甚至恍惚间有一瞬的熏然。
难不成真是馋酒了?他给自己的反常找了个理由。
其实清规戒律于释禅而言并无多大约束,只不过没有破戒的必要。酒肉有也可,没有亦无妨,他并非贪图享乐之人。凡事只有他愿意做的份儿,谁也不能强迫他。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异样的心口位置。如果这异样真是因为酒瘾难耐,也不必拘着自己。
无论他看起来多么高山仰止世外高人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再洒脱不羁的之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任性难搞。
于是他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姬阳焱,淡然道:“那便拿来吧。”
姬阳焱话头一顿,随即兴高采烈地应道:“好嘞!就在别院外头呢,我叫他们送进来!”
他扭头就要去喊人,忽然想到什么,难得地有些扭捏。“师父……你能跟我说声生辰快乐吗?”
释昙抬眼望向这个目露期待的赤诚少年,眸子里终于露出淡淡笑意,“……生辰快乐。”
姬阳焱傻笑了两声,扭头乐颠颠地跑去叫人了。
下人们将酒搬进了厨房。总不能一早就喝酒,释昙干脆留了二皇子一起用了早饭,待稍晚些再喝酒。
可他忘了,别院里还有个鼻子格外灵敏的馋猫儿。
第10章 诱僧9
这边释昙和姬阳焱对坐用饭,姬阳焱捏着筷子瞟了释昙好几眼,忍了又忍,终于按耐不住好奇问道:“师父,在你房里那个女子……是师娘嘛?”
释昙筷子一顿,面上却只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食不言。”
“哦……”姬阳焱耷拉下脑袋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
可心里存着抓心挠肝的好奇,他觉得这饭都吃得没滋没味了。安静了没一会儿,姬阳焱挠了挠耳后根,还是忍不住出声:“师父,真不能说嘛?”
释昙知他的性子,若是不探究明白,恐怕接下来就要三天两头翻墙进来自己寻找答案。
他无奈地暗叹一声,觉得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是我捉来的那个猫妖。”
“唉?!”姬阳焱眼睛晶亮,饭都顾不上吃了,直接把碗筷撂在一边,挪着凳子凑近释昙。“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只猫妖?竟然能化成人形!
我能去看吗?刚才我都没看见她长什么样子,好看吗?师父你为什么要把她绑在床上啊?……”
一连串的问题让释昙头疼,他把姬阳焱好奇的脑袋推远,“吃你的饭!”
***
另一头,阿婵自己在屋里吃完了早饭,也不见释昙回来。但她也不在意,变回猫身又躺回释昙的大床上懒了一会儿。
她今天起得太早,索性又睡了阵回笼觉,等再醒来时太阳已升的老高。
平时释昙在的时候不让阿婵上他的床,说她掉毛。阿婵撇撇嘴,在他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又爱撸人家又嫌弃人家掉毛,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长长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跳下床,一路慢悠悠地溜达到花园晒太阳。吸收日华月华对妖精有益,不过阿婵更多是因为晒太阳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