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有个绑匪的肚子上被褚年踹伤了,我怀疑他是城中村里姓黄且有长期外出打工经验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男性,身高一米七五,上臂粗壮,之前参与过东林大市场分配时候的闹事。这样的人如果划定范围应该是在十五六个人之中,您可以从莫北的手里拿到名单。”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
“你是赵子龙?”
“我是,我叫余笑,”
第102章 你来了
“你不要担心,现在监控到处都是,警察可厉害着呢,最重要的是你要兼顾自己的身体,上了飞机之后无论如何得睡上一觉,知道么?”
开着车,牛姐叮嘱坐在后座上的余笑。
“好的牛姐,我知道的。”
余笑透过后视镜看着牛姐,都已经是深夜了,“余笑”一个电话她就出来了……这一场交换,褚年其实也是遇到了很好的人,跟她一样。
车子停在了省城机场的进站口,余笑下车,对牛姐弯腰鞠了一躬:
“辛苦您了。”
牛姐看着她,笑了一下也下了车:“看出来你是急慌了,要是以前啊,一路上不知道得娇气多少次,给,包里是给你准备的东西,好好吃好好睡,有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牛姐递过来的包儿是个中号的女士包,拿在手里颇沉。
拎着包,还没来得及道谢,余笑就看见牛姐以与身材不符的敏捷钻回了车里,转眼就只留下了一缕尾气。
她心有所悟地打开包,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沓现金。
余笑揉了揉鼻子,又把包关上了。
她找到牛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银行早就关门了,ATM机一张卡限额两万,也不知道牛姐跑了多少银行才凑了这十万块钱。
“褚年啊褚年,你也是走了狗屎运。”
挎起包,余笑去办登机手续了。
……
又被关了很久很久,除了朽烂的气味儿之外,身边什么都没有,再次听见动静的时候,褚年的神经无意思地跳了一下。
饥饿,疲惫,干渴……幸好没有想上厕所,因为之前那个人在的时候,就用他喝完了的矿泉水瓶帮着解决了一下。
褚年觉得自己的意志快被消磨干净了,余笑和孩子能让他暂时忘了痛苦,可痛苦还是真实存在的。
余笑啊余笑,如果再来一次,我可真做不到这个份儿上了!
“褚经理?褚经理?你能听见么?”
是那个要放了自己的人?
褚年有些不敢确定,被关在这儿这么久,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儿,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人来看自己,并不只是因为那些人要不到钱,而是因为这些人……就像让自己在这里被活活困死。
他们是想杀了他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褚年就后悔自己之前没有逼着那个男人直接放了他,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到了晚上,他的危险系数比之前高了太多。
就像现在这个人,他到底是要放了自己,还是要杀了自己?
褚年一动不动,只等着那个人缓缓靠近。
“哥,他没动静,饿了渴了两天了,又被这么绑着八成是晕乎了。”
那个人说完这句话,隔着墙又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褚年心里一惊,是两个人,这两个人都不是要放他走的人。
那两个人都进了这里之后,开始小声地交谈起来。
“那些警察也不知道查到哪儿了,怎么老六他们都还没回来?”
“他们刚刚问你买车票的事儿了?”
“问了,哥,怎么办?咱们现在就走吧,去火车站,看能扒一辆车就赶紧走,要不咱们就去大西边儿的矿上,秀娟婶儿的弟弟老洪在那儿开车,咱们跟着车走。”
“走之前先给这小子来两刀,妈了个蛋的,太晦气了,钱没赚到,咱们还得跑了。”
来两刀?
褚年的心里一凉。
“不能慌。”他对自己说,“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呜呜呜——”他像个虾子一样,身体猛地弹了一下,嘴里被塞着东西,可还是发出了可怕的怪叫声。
两个人被他吓了一跳,一个人连忙按住他,另一个人卡着他的脖子。
“这小子什么时候醒了?”
褚年极力表达自己想要说话的意思,有个人把他嘴上封着的东西拿了下来。
“我、我有一笔钱,就藏在赭阳,你们别杀我,我把钱给你们。”
一个人给了褚年一个耳光:“放屁,我们都问了,银行都有监控,我们去拿你的钱,警察直接就能把我们给抓了!”
“不是,那笔钱我也不敢放在银行,我是换了金条,藏起来了,你们拿着那笔钱,放了我,好不好?”
眼睛被死死地蒙着,褚年用干涩的嘴编了一个“贪污了赃款藏在某个地方墙里”的故事。
至于藏钱的地方,褚年对赭阳的建筑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余笑心心念念的培训中心。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光是从他们粗重的呼吸声里,褚年就能听出来,他们已经被“一箱子黄金”的说法迷了心。
“哥,反正也不远,咱们就去拿了,回来让他把箱子打开。”
“回来?”另一个人笑了一下,“回来干嘛,现在就让他把密码交代了,不然捅死他!”
挨了几拳,褚年冷笑:“说不说都是死,我凭什么送你们发财?我告诉你们,没有我的密码,那个箱子你们可一辈子都打不开!”
那两个人把褚年的嘴又封上,就一起去拿金子去了。
褚年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想,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找“自己”,他们俩去挖墙脚,说不定就被人盯上了。
不管怎么样,他又有了机会。
褚年开始活动腿,刚刚那顿挣扎厮打,他脚上的绳子松了。
就在他脚上绳子快要解开的时候,褚年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好多人!
“就是这儿么?”又是陌生的声音。
“褚经理?”
“褚经理?!”
一群人围了过来,褚年眼睛和嘴上的东西都被撤下。
“总算找到了!快,快打120!”
我……这就得救了?褚年猛眨着有些缺血的眼皮,看见了面前的人里有警察。
一口气松大了,他直接昏了过去。
凌晨,飞机落地,余笑刚下飞机,就看见有人举着她名字的牌子。
“余女士,请走这边VIP通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天池帮她这个“受害者家属”准备的。
坐进被专门安排的车里,余笑愣了一下。
“池董事长?”
池董事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余笑说:
“我是来表达我们天池的歉意和诚意的,没想到余女士居然认识我。”
池谨文叹了一口气。
“一个半小时之前,褚经理被救出来了,确实是在东林东边废村,不过不是菜窖,是当地人几十年前用来当粮仓的窑洞。说来也是巧,褚经理骗两个犯罪分子从里面出来,正好被去那里的警察和我们的人看见了。至于余女士之前说的那个人,我们也找到了,几乎是跟找到褚经理是同时的,具体情况警方会给你说清楚。”
听见褚年被找到了,余笑整个晚上都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谢谢您付出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池董事长。”
“不用谢……”池谨文的语气有些踌躇,“现在褚经理在医院接受检查,所有的费用由天池承担……我要跟您说的是……”
余笑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瘸了?腿断了?脸毁了?
“褚经理好像失忆了,他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之前一直合作的江法务、李主任……等等,他过去一年一半的时间都在赭阳,现在来看他的人,他都认不出来。医生给他做了脑补CT检查,认为他可能是后脑受到重击导致的。”
说话的时候,池谨文的表情很凝重,仿佛受伤失忆的人不仅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朋友。
医院到了,余笑下了车。
池谨文看见她把一个黑色的女士包落在了车上,就替她拿了起来,跟着她快步走进了医院。
病床上,褚年半死不活地躺着,看见余笑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
“余笑!”
风尘仆仆的女人走到病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问:
“脸是怎么回事?”
“今天刚挨得揍,新鲜的。”
“还有受别的伤么?”
“肋骨断了,头挨了几下,后背和手臂上说是有擦伤,不过都结痂了。”
看着余笑,褚年忍不住笑了:
“我就知道你能把我给救出来。”
过去一年中,他很多次身处困境的时候一样。
一直是她。
不爱他,应该恨他的她。
余笑确认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褚年说:
“我什么都没做,是警察把你救出来的。”
褚年费力地点点头:“嗯!你说的都对!”
池谨文站在门口,身上挎着一个女士皮包,看着病房里的那对“夫妻”。
江今站在他身后说:“没想到褚经理跟爱人相处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好像是在撒娇吧?倒是褚经理的爱人,我明明今天第一次见,看她在前面走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