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着某种说不清的执念似的。
这个竹屋是他亲手修建的,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他种下的,这里一切的一切,尽他所思,全为她所造。小时候那个心病成疾的他不能做、也做不到的事情,他要一点不差的去做……
丁意相当惊喜,过去伸手惊奇地上下打量,道:“你怎么还会这个?”
慕月时抿了抿唇,道:“我会。你以前说男人要会的东西,我都学会了。”
丁意眼神有些疑惑。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你说过的。”慕月时低低的说着,他眼神认真而执着,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要交早就烂熟于心的课堂功课的孩子,郑重而喜悦。
他一字一句道:“做饭做你喜欢的,衣服我来洗,砍柴挑水我来做,绝对不吵架,不会让你生气,如果你要离家出走一定会守住门口,抱着你痛哭流涕的认错,发誓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
丁意听到后面整张脸都爆炸了,如此厚颜无耻兼脑残白痴的鬼话,那是她不知哪天受了谁的刺激,她喝醉的时候胡说八道过嘴瘾的!
那晚的事她都忘了,他当时还是才多大点?!居然记得那么清楚!让她羞愤去死吧!!
丁意痛苦地捂脸。
慕月时却是神色柔软平静,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温柔的眼神里藏着一抹偏执的暗色,道:“你看,你不用找别的男人,因为我什么都可以做得到。”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什么都可以。
丁意原本羞恼的情绪,听到他后面那句,突然就变得酸涩了,她吸了吸鼻子,闷闷道:“你现在怎么那么会说情话?听得人怪难受的。”
慕月时:“可都是真话。”
丁意破涕为笑,道:“都那么久的事了,你怎么一直都记得?”
慕月时‘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又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所有的事,我都记得。”
“我会把你照顾好的。”
丁意一愣,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小声埋怨道:“犯规了。你这话说得好像求婚……”
慕月时没听到她的话,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到竹屋的后面。看到陈设布置有些眼熟的地方,丁意心里就隐隐有种熟悉感。
看了半天,她恍然反应过来了。
这个地方,可不是跟在琼州城时他们住过的地方还有玉灵山上的竹舍的结合体吗?丁意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害怕孤单又极其念旧的人,却是没想到他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
丁意有点心酸,也有点哭笑不得:“你是把这里当成家了吗?”
本来她只是打趣两句来缓和缓和心情的,可没想到慕月时听她这么说后,却是低声应了,笑着说道:“嗯。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好不好?”
第73章 想把你彻底绑死...
丁意那个瞬间傻住了,一时间也忘了反应。
慕月时眼里闪烁着隐隐的光芒,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里什么都会有的,等赤心果成熟,你的身体便不会有丝毫的缺陷。我会照顾好你的,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绝不分开。”
丁意缓了许久,呐呐问道:“那天邺楼,还有魔宫那边你怎么办?”
慕月时神情很冷淡,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样,道:“都不重要。”
都不重要的意思是说,他准备撂开担子不干了吗?除了意外,其实丁意心里还挺高兴的,她一直都觉得他称魔后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有时让人捉摸不透。
而且他几次走火入魔,状态极度不稳定,都是跟魔界牵扯有关的。如果他注定不能成为个普通人,那远离那些不确定的危险源,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啊!
她还没说话,慕月时就把赤心果取了出来,交到她手上,道:“它养在天池里,不用多久便会成熟。等你好了,我差不多就把外面的事解决好了。”
丁意愣愣地接过赤心果,顺口问:“外面什么事?”
慕月时神色不变,他面上清浅的笑着,眼睑微垂,幽幽道:“交代一些事罢了。”
丁意动了动唇角,半晌后,才小声问他:“狐族怎么样了?还有云中丘,真的是已经没有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狐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赤心果是她的半颗心也是半条命,那是不可能交出去了。可这样一来,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付月时,也是件麻烦事。
虽然慕月时一句都没有提过,但这不代表丁意什么都不知道,他为她抢了赤心果,捣毁了狐妖的藏身之地,这仇必然已经结下了。
慕月时动作微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静静地问她:“你希望他们如何?”
那看样子是善终不了了。丁意沉默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看着办吧。”
慕月时点头应了,弯眼笑起来:“好。”
赤心果最终是交由丁意掌管了。
本该日理万机的慕月时并没有离开,他像是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恣意随意的把魔宫大小事扔到一边,毫无负担的和丁意在天池里面待了好几天。
开始丁意还担心,但感觉到他似乎很开心,她就随他去了。
寂寥的天池有了欢声笑语,冷清的竹房生起了袅袅青烟,远离世俗尘埃,两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记忆中那段早已褪色的温柔时光。
当然备受冷落的赤金莲装了满肚子的怨言,对着阴晴不定两副面孔的慕月时,也是敢怒不敢言。
当然,他们暂时的与世隔绝,也并不能阻挡外面的风浪势不可挡的冲进来。
那天,在夜幕降临时分,慕月时就收到魔宫那边的急令暗讯,他拧了拧眉头,神色阴冷了下来。
丁意看他脸色不对,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慕月时语调平静,道:“来了个麻烦。不用管。”
说着,他眼睛飞快地掠过那被乌云半遮住的冷月,眸光微寒,他就关上了窗户。
丁意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拉住了他的手,拧着眉头直接道:“到底怎么了?你有事瞒着我。”
慕月时也知道瞒不住她的,只好说了,道:“是江墨城。他来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放心,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丁意一听江墨城,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江小公子真的是锲而不舍的要跟慕月时斗得你死我活啊。
不过他们两个现在势如水火的关系,恐怕真要置对手于死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放低了声音,问他:“你怎么跟他闹成这样了?陆掌门的事,还有我的事,你也从来没有解释过吗?”
慕月时眸光微动,随后他扯出一个落寞而无力的笑容,声音很轻:“没用的。”
丁意没听清楚。
他抬眼定定的看她,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似有嘲弄似有阴冷,道:“有的事,解释是没用的。”
“师尊之死,玉灵山之祸,还有魔族安插内应之事,全都与我脱离不了关系。这些事总要有人承担后果,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都没有区别。我的身世血统始终不被世人所容。”
“再说,这些年我也彻彻底底成了魔,对我喊打喊杀的人只多不少。你看多可笑,他们依旧不能拿我如何。”他似笑着说的,语调很慢。
丁意心头一紧,喉咙微微发涩:“月时……”
慕月时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慢慢的替她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极其温柔,自顾自的说:“没人信我,我也不用任何人信任。在这世上,谁都不重要,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这世上谁都没有你重要。
所以我不会在乎这个这世上的人对我是好,是坏。
慕月时垂着眸眼,掩盖住那抹死寂般的冰冷,他像是给自己暗示一般,低声呢喃道:“我只要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所以为了留住她,什么都不会顾忌,什么都不管。
慕月时低头就看到满脸悲伤难过的丁意,比他还伤心,比他还难过。
他闭了闭眼,哑着声音对她说:“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进来的。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把事情解决了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丁意不住地点头,“嗯,你快点回来。”
慕月时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凛,眼神坚定无比,“嗯。很快。”
他很快就离开了。
丁意披着外裳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看他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失落。
赤金莲缓缓地游到水缸的边沿,在旁出馊主意:“那么不放心,不如偷偷跟上去?说不定那魔头骗你呢。”
丁意声音幽幽道:“前辈,挑拨离间也不是你这么干的。”
赤金莲轻哼了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有你后悔的。”
丁意叹了口气,就把这小祖宗换了水。本来赤心果也是被她放在一个水缸里的,之前她都没怎么留意过,现在仔细去看,才发现它竟然看起来生命力强了好多。
她吃惊的把它捞了起来,放在手心里,就很明显能看到它的颜色更深了。鲜艳朱红的色泽,变成了幽幽的暗红色,仿佛是带着隐隐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