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姐脑子不行,但出手很大方!
于是丁意就换个她能听得进去的说法,好心提醒了一句:“贵府人多手杂,日积月累,怨气多了晦气也重,小儿体虚魂弱最忌惊厥,近日入夜时分,夫人多留意吧。”
毕竟你府里的那些姨娘小妾个个都是有毒的美人,家缠万贯就一棵独苗苗,怎么你都得防小人啊。
贵妇人一听就吓白了脸,连声称是道谢。
丁意大手一挥,客客气气的把人送了出去。
羞愧,今天又是靠忽悠吃饭的一天呢。
丁意送完贵妇人后,转身回去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人。
她刹住了脚步,抬头看,正是两年前搬到隔壁住的邻居,寒窗苦读多年不成,体虚文弱的文秀才。
丁意愣了下,熟络的打招呼:“早啊文公子,吃了吗?”
文秀才一身文质彬彬的书卷气,言行举止有些刻板的迂腐,猝不及防被女子张扬明艳的笑晃了眼,脸上就浮上了一抹羞涩的微红。
“吃、吃过了……丁姑娘,这、这是你托我抄录的易经和祭文,都抄好了,你看看。”文秀才送上来一沓宣纸。
丁意心中一喜,高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赶不上了,多谢啊文公子。呃……等等,这要多少钱来着?我给你。”
“不、不用了。”文秀才摸了摸鼻子,推辞道:“平时在下受丁姑娘照顾不少,就、就当在下的一点心意。”
丁意皱眉:“这怎么行?都说好了付你报酬的。来!拿着!”
文秀才不善言辞,两块碎银被丁意硬塞过来,憋得满脸通红,借着两人距离近,又忍不住悄悄偷看丁意秀丽的侧脸看,心里那股悸动就更明显了。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丁姑娘,其实我……”
“我回来了。”
两人中间冷不丁插进来一道清凛冷漠的声音。
文秀才愣住了,看向说话的人。
只见站在两步远的少年身穿白衣锦袍,墨发高束,精致英俊的面孔完美如玉,眉目间萦着一丝丝阴郁的冷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深黑沉寂的眼底似有寒冰,眼神瘆人。
大白天的,文秀才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丁意探出头看到慕月时,疑惑了一下,忧心道:“今天怎么那么早?不会是你闯祸了吧?”
慕月时在看到丁意的那一刻,眼底的阴霾冰冷瞬间烟消云散,好看的脸上绽放出灿烂阳光的笑容。
他匆匆的打了声招呼,抬步越过浑身局促的文秀才,特别乖巧懂事的笑答:“没有,夫子有事外出了,今日不上堂,我就先回来了。丁一,你饿了吗?我去买了你最喜欢那家的八宝鸡回来,我们吃饭吧!”
说着,满脸笑容的慕月时就无比亲昵熟稔的挽着丁意的胳膊往屋里走。
丁意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只能仓促回头道:“那个……文秀才,谢了啊!”
文秀才僵僵的笑,垂头丧气地看手里的碎银,满脸的颓废无奈。
丁姑娘的弟弟,真是每次都回来得刚刚好呢……
心里嘲弄的笑了声,再次没能对心上人表白心迹的文秀才就满脸失望的回了家。
彼时,他的心上人丁姑娘正流着口水喇子撕鸡腿。
“好吃好吃!每次我去都买不到,你是怎么买回来的?”丁意幸福得要流泪,问他。
慕月时笑吟吟答道:“大概是我运气好。”
也没多难办,不过是每次天没亮他就去叮嘱老板留下来而已。
丁意是真饿了,今天她除了磕南瓜子,就没吃东西,腹中空空吃起来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慕月时规规矩矩的坐着,他没动丁意撕下来的鸡腿,只是坐在那里,眼尾带着浅浅的笑,一会儿盛饭,一会儿递水,温顺乖巧得不行。
如今慕月时渐渐长开,已经颇有几分翩跹少年的味道了,那张眉目含笑的脸漂亮得不像话,墨黑的瞳孔里仿佛藏着星辰,笑或不笑,都很难让人移开眼。
不愧是原著里迷倒一众颜狗粉丝的超高人气反派,魔头微微一笑颠倒众生的惊世魅力已初见端倪!
丁意越看越有成就感,每天都要在心里疯狂吹爆大佬的逆天颜值!
但是看着看着,她就有点郁闷了,心里暗搓搓的发酸,大佬帅裂苍穹又有何用?最后都是女主的,死炮灰激动个鬼哦?
没劲。
慕月时很敏锐的察觉到丁意神情忽然失落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这样好像不止一次了……他想问,但是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丁意起身出去招呼,慕月时就静静的坐着屋里,无动于衷的望向门口的人影,目光阴沉沉的。
第20章 所以你想要什么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满脸堆笑、身材微微发福的王大妈,正热切熟络地拉着丁意的手说话。
“妹子啊,不是婶子说你,你这大姑娘家这日子过得也太粗糙了点,平时也不见你捯饬捯饬自己,真真是白瞎了你这好相貌。”王大妈长吁短叹道。
丁意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劲,神色戒备。
果然接下来王大妈话锋一转,就说:“照婶子说啊,姑娘家就该成个家,光是本事强能挣几个钱还是不够的,你呀就是太要强,到这岁数都不找人家,可不就是白白耽误了……”
“等等等等!那个王婶,您真不用替我操心,我跟月时两个人过得挺好,没想其他的……”丁意哭笑不得的解释,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回了,这媒婆大妈就是那么热情似火,比亲妈催婚还要上心。
谁料听她这么一说,王大妈更起劲了,“哎哟!你这孩子真是太不为自己考虑了!从前你说带着幼弟讨生活也就罢了,现在月时都长大了,都懂事啦,你还顾及什么?”
“不是,我……”
“……你要是不放心,大不了今后姐弟俩也都在一块,不瞒你说,婶子我啊还真给你找到了一桩好亲事……”
...
慕月时沉默的侧身背靠墙壁上,窗扉的格子落下交错的阴影笼在他身上,白皙英俊的脸上什么表情没有,眉眼柔软的低垂,黑眸却冷如寒潭冰窖,凛凛闪着危险的寒气。
真碍事。
这些人通通都消失了多好啊。
侧耳听着门外叨叨絮絮的声音,他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抄录好的祭文易经,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张张字迹清晰工整的宣纸,指缝间漆黑的魔气丝丝渗出,一沓厚纸瞬间化为灰烬!
等丁意心衰力竭的应付完王大妈,回来就发现慕月时把屋里都收拾干净了,座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也扫得一尘不染,连摆在木桌上的茶都细心的倒好了。
丁意拿过茶杯喝了两口,然后伸长脖子看向隔壁房间半开的窗户,瞥见半截雪白的衣角,遂放下心来。
自从慕月时八岁开始,两人分开房睡了。
似乎那是丁意把小慕月时送到学堂没多久的事,他那天回来后,扭扭捏捏跟在她屁股后面一直不说话,到了晚上才闷声问她男女不同席之类的话。
丁意一面诧异于小魔头竟在意凡世礼教并且适应良好,另一面又对自己的悉心教育有所成效感到沾沾自喜。
所以当晚她就搬了小板凳,磕磕巴巴的把学龄前儿童积极向上的行为守则,给慕月时说了一遍,时刻不忘伺机给心理不稳定的小魔头灌输正确思想。
丁意的目标是彻底扼杀任何扭曲反派心灵的小苗头,化身为爱的小天使,对大佬进行全方向渗透教育!
这首先第一步呢,就是要把小魔头急缺的安全感和对外界的信任培养起来,不管怎么说,这过于黏人的毛病必须改掉……
不料她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慕月时沉默了很久后,就声音低低的说了:“我知道了。”
???
丁意脑门上全是问号,我都还没说,你就知道什么了?
她刚想问,结果慕月时默默的转身进屋去搬枕头了,温顺中带了点沮丧的情绪。
丁意反应有点迟钝,就见他抱着跟自己一样高的枕头,迟疑的走到她面前。
慕月时那神情似乎是要谈条件似的,强调的声音都有些委屈:“可是你答应我绝对不会走才可以。”
丁意心脏都要被萌化了,点头:“好好好,答应你答应你!”
你是大佬,你是我祖宗,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阴云密布的小魔头闻言笑起来,仿佛耀眼的阳光从乌云中挤出来。
开始丁意还不放心,时常大半夜趴在墙壁贴耳朵,偷听隔壁的动静,但没有想到这小家伙定力比她还稳,真的一点脾气都没闹。
慕月时仿佛忽然就长大了,之前找不到人还红着眼哭哭啼啼的,但自那之后,竟是下雨打雷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丁意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隐隐的觉得恍然若失。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
现在丁意有事没事喜欢看隔壁房间的习惯都没变,平时她只要是出门或者做点什么事,都习惯性的往隔壁瞧一眼。
没有办法,她彪悍的身体里,装的是一颗保姆老妈子的心。
丁意重新换了个姿势瘫在竹椅上,满脸忧愁的问系统:这已经是我今年第十八次被催婚了,大大,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开启粗暴点的屏蔽模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