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眉头紧锁,当时有万确实行色匆匆,但他们都以为是他担心有幸,毕竟他们两人平日里感情确实不错,有万就差把有幸拴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去寻郎中,是在躲我们?”
傅予安摇头:“他去了,而且还是去寻的头一次那个郎中,包药的纸上有个小小的‘月’字,但有万身上有股很重的药味,他只是去取药,不像郎中抓了一天的药,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药味?”
“他在怕。”傅予安闭上眼,搭在窗台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在客栈门口碰到我们时,他手上的伤因为草草处理,正在往外流血,他很着急,他怕再过一会儿血腥味就会被我们闻到。他可以不去寻郎中的,有幸有一次开的药并没有吃完,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去处理伤口的理由。”
林菀盯着傅予安,窗外太阳一点点升起,傅予安整个人逆着光,闭着眼推测的样子就像原作中后期那个声名远播,修为无人能敌的第一人。
“他很快就取完了药,但他一直躲在暗处,他笃定有幸会下楼吃饭,也许是他走之前告诉有幸一定得吃饭。”傅予安睁开眼看林菀,“店小二来回那么多趟,却偏偏在要上菜时摔倒了,我们当时坐在角落,周围几桌都没有人,筷筒为什么会倒?”
“他故意的,他当时肯定就在大厅,可能是躲在楼梯下那个死角,也可能是左侧那个柱子后面。他趁我们在聊天打倒了筷筒,又在有幸帮忙捡瓷片时用真气击中店小二,导致他‘失手’划伤了有幸,所以才会流那么多血。”
“他为什么这么做?”林菀问完就接着道,“他需要一个靶子,这样回头就算我们反应过来,会怀疑的人也是有幸,不是他。”
林菀和傅予安对视,笑道:“比如我就中招了。”
傅予安低声道:“我当时就应该发现这些的,可我当时却……”
却在嫉妒他们。
嫉妒师姐对他们关爱有加,还愿意帮忙顶罪。
“我却回去后才反应过来。”傅予安很快就整理好自己,“害得师姐身陷绞杀阵中。”
林菀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怪你,是我自己当时太大意了。”
“所以你觉得有万就是黑衣人?”林菀问道。
“他既是,又不是。”傅予安沉思片刻,“我觉得黑衣人不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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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刻——一刻15分钟。
漏刻——一种计时器。漏是指带孔的壶,刻是指附有刻度的浮箭。
第58章 美梦
林菀一怔,好半天才道:“不只一个?”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下意识认为黑衣人只有一个, 可经傅予安这么一提, 再回想那天的事,其中确实有很多无法说通的地方。
比如夜晚与她在林中交锋的黑衣人, 即使身陷绞杀阵中也能安然脱身,那么白天的黑衣人又为什么会被傅予安刺中?
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傅予安“嗯”了一声:“绞杀阵虽然凶猛,但却和设阵人的修为大有关系,并不是每个绞杀阵都坚不可摧。那晚黑衣人设下的绞杀阵, 我……只是破开了一道口子, 可想黑衣人的修为并不低。”
“白日那个黑衣人则稍差一些。”他顿了一下,“当然, 这也有可能是他的伪装, 用来迷惑我们的手段, 就像有幸那样。”
傅予安抬眸望了眼窗外,又道:“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有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黑衣人。他明知道我们这么多人, 却还敢引江舟前来, 要么是他修为极高, 我们联手也敌不过, 要么是他不怕死,或者说就算他死了也还是会有人来对付我们。”
林菀蹙眉道:“难道那夜在林子中有两个黑衣人?”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摇头道, “不对,不对,那夜林中不可能有两个黑衣人,而且也不可能是有万。”
“黑衣人出现的时间和绞杀阵被毁的时间太接近了,有万一个人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完成。其他三面邪物没我们那面多,他们速度会比我们快,当时他们肯定就在绞杀阵附近,有万不敢有小动作,因为他知道那样会被江舟发现,一旦被发现他之前做的那些就白费了,我们第一个就会怀疑他。”
林菀喃喃道:“那他又为什么满身是伤,以他的修为不至于连一群低修为邪物都应付不过来。”
傅予安在一旁提醒道:“也许他是在遮白日的伤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林菀猛地一拍手,“所以那夜林中的黑衣人另有其人。”
“有万不知道同伙也在林中。我们暂且认为他们是同伙。”林菀语速很快,“他白日刺杀我失手,夜里定不敢再有动作,他是真的在兢兢业业地除邪,只是另外一个黑衣人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林中,而且和有万不同,他不光只是想杀我,他是想杀死我们全部人。”
傅予安点头:“我正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师弟之前怎么不说?”林菀问道。
从紫云镇回去后,中间明明有两个月的时间,傅予安却从未提过这件事,生辰那日大家谈论黑衣人时,他也只是说了那么一两句,现在看来他当时应该就已经怀疑有万了。
傅予安看了眼街上,天色已亮,白雾迅速在城内散开,他拉上窗户防止白雾进入屋中,做完这一切他才道:“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并不能代表什么。”
林菀道:“但你知道这极有可能。”
傅予安没有否定,他道:“所以我打算先探一探他,如果真如我所想再和你们说也不迟。”
他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林菀的发,“只是没想到师姐会突然问我。”
林菀睨了他一眼,故意道:“那你现在又为何要告诉我。”
傅予安倾身过去,贴在林菀耳边说:“我人都是师姐的了,你就是要这条命我也不会犹豫,更别说这么桩小事了,你既开口问,我自然要说实话。”
林菀推开他:“谁要你的命了。”
傅予安握着她的手按心口,低声道:“我的命早就被师姐握在手中了,师姐再不愿也得委屈委屈收着了。”
林菀动了动手,发现抽不出来,索性就这么按在他胸膛上,问道:“你探了?”
傅予安道:“还没。”
“那,做不做。”林菀挑眉道,“就今晚?”
傅予安哼笑一声,压着嗓子道:“做。”
林菀耳朵蓦地燥热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傅予安的语气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
“行。”林菀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傅予安视线落在林菀一张一合的唇上,低头轻啄了一下才道:“我头一次做,没什么经验,师姐说怎么就怎么。”
林菀先是一愣,旋即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他的靴子上,骂道:“再瞎说,我把你脑袋摘下来踩。”
傅予安脸埋在她的脖颈里,笑声闷闷地传出来。
这一笑把床边的江舟给笑醒了,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对着两人道:“什么时辰了?”
傅予安敛了笑意,推开一条缝,朝窗外看了眼:“具体不知道,看天色卯时肯定有了。”
江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瞥见徐忧趴在桌子上睡觉,又脱下外袍走到她身边,轻轻搭在她身上,转头对傅予安道:“我竟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叫我,不是说了轮流守。”
傅予安无所谓道:“见你睡得熟,我刚好不困,索性就没叫你。”
江舟没再多说什么,抬腿走到窗边,从窗缝往下看了眼,“啧”了一声道:“看来这白雾是又要到晚上才会散了。”
“我们今天做什么?”江舟问道。
傅予安淡淡道:“睡觉。”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林菀狠狠剜了他一眼。
“怎么?”江舟问傅予安,“你惹事儿了?”
傅予安耸了耸肩,无辜道:“哪可能。”他又用那双雾气朦胧的眸子看向林菀,“晚上不是还有事要做,我一夜没睡白天总得补补觉,不然到时没力气怎么办?”
林菀在心里把傅予安骂了几百遍,江舟跟个人精似的,当着他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咬牙道:“睡!我一会儿看着你睡!”
就在三人说话间,床上躺着的凌潇醒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高喊着:“母亲!”
凌潇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记忆渐渐回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正领了命来酆都历练,根本就不在兰陵,“是梦啊……”
他掀开被子,刚一转身就看见窗边有三个人,正齐齐盯着自己,愣了一下道:“你……你们怎么在我房里??”
“我师兄他们呢?”凌潇转头在房中扫视了一圈,桌边还趴着个人,但不是盛仙门的人。他心里一急,以为出事了,赶忙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江舟点点头,沉声道:“确实出事了。”
“是你差点出事了。”江舟侧身指了指对面的三层阁楼,“你昨晚突然发疯,在街上又哭又喊,差点就进了对面,还好傅师弟及时拦住了你。”
凌潇心一沉,哑然道:“……你没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