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的是。”
林菀心脏狂跳不止,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会怎样,但按着那破系统的尿性,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在黑暗中张望了一下,转移了话题:“白沂,你在哪里?”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簇小火苗,白沂的声音响起:“快,我坚持不了多久!”
林菀拉起身旁的傅予安狂奔过去,在火苗熄灭掉的一瞬间,进入了白沂在地上画出来的阵法内。
阵法在黑暗中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四周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纸符,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林菀看不懂的咒文。因为这念娇阁内怨气太重,所以刚刚他们并没有看见这些阵法和纸符。
林菀指了指阵法:“这是?”
傅予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阵法,在心里念出来三个字:锁魂阵。
白沂坐在阵法正中央,睁开眼:“锁魂阵。”
锁魂阵……
林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怀中的锦囊,一颗心顿时沉到了底。
她厉声道:“你疯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林菀这句话引得傅予安和白沂都不解地看向她。
白沂道:“我想这位仙使你误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菀打断:“你设此阵多久了?”
“此阵已十日有余。”
林菀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锁魂阵十日便彻底结阵,并且再无法中断。这锁魂阵十分凶狠,设阵人需得以魂魄为媒,以血为墨,以身为笔方能成阵。此阵极少有人使用,除非情况已经糟糕到极点,设阵人觉得自己已无生还的可能,才会设下此阵与那邪物同归于尽。
此阵并不能当下便杀死邪物,它的作用是困住邪物叫它无法出去作恶,直到邪物修为耗光在阵内,化为灰烬。
白沂他为什么要设这种阵法?
林菀随即便想到原因,她自嘲地笑了下,斗城眼下可不就是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如果他们不来,白沂万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傅予安站在林菀身旁,将林菀的全部反应尽收眼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口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明明轻飘飘的却又有些难受,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也不曾懂过的感觉。
林菀青她……可以对所有人都如此关爱有加,嘘寒问暖么?
傅予安眉头一皱:“师姐,他是谁?”
林菀听到这话一顿:“那个……灵的兄长。”
傅予安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你知道阿芜……”林菀看向白沂,“她还有机会活过来么?”
白沂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你说什么?”
林菀从怀中拿出锦囊递给白沂:“阿芜在里面。”
锦囊落到白沂手心的那瞬间,林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仿佛把阿芜带给自己的影响也一并还给了白沂。
林菀道:“她现在成了灵。你若是没设这阵,她也许还有机会活过来,可现在……”
正在此时,念娇阁内突然响起一连串尖锐的女人的笑声。
“咯咯咯——”
那笑声又尖又媚,回荡在念娇阁内,好似主人看见了什么极有趣好笑的事。
白沂摸出一张早已画好的纸符贴在阵法一角。
“退。”
纸符贴上去的一瞬间,阵法周围暗红色的光比之前又亮了几分。那道笑声也随之化为娇嗔:“你打的奴家好生疼啊。”
林菀浑身颤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他妈也太太太娇媚了吧……她一个女人都要受不了了。
她扭头看了眼在场的两位男人。
一个比一个还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两人的反应可以说是很原作了——不光主角没cp,就连配角也没cp。
“这是那歌姬?”林菀问道。
白沂点头,朝不远处抬了一下下巴:“那歌姬像就是邪物的藏身所。”
他话音刚落,那道极娇媚的女声又响起。
“公子当真是霸道极了,我二人已纠缠数日,公子都还不愿饶了奴家,也不怕奴家吃不消。”
林菀:“……”
简简单单的一件事给你一描述,突然有点少儿不宜了。
白沂额头青筋凸起:“你给我闭嘴!”
说完他又对二人道:“这邪物杀了许多百姓,修为颇高,能蛊惑人心,你们留神戒备。”
低阶邪物是没有自主思想的,他们满脑子都是杀人。而高阶邪物就不一样了,它们和人无异,花花肠子颇多,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击败对手。
林菀望着歌姬像:“它已经不能算是邪物了。”
“确实。”白沂道,“它受了百姓们的香火,全了百姓们的愿,渐渐修成正果,若不是它残害百姓,也许不久后便能修成地仙。”
那歌姬像打造得极逼真,眉目含情,嘴角含笑。女子看上去约莫双十年华,梳着一个堕马髻,左侧簪着金色发钗,右侧耳后别了一朵白色莲花,双耳缀着耳坠,青色的大袖衫敞着,露出里面青金色的背心,胸口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一只玉足微微绷起,向前伸出,仿佛要下一秒就会从那供台上婀娜多姿地走下来。
“奴家应他们的愿,本就是有所图,但这是奴家的小秘密,怎能轻易告知他人。”
林菀:“……”
傅予安:“……”
白沂:“……”
能把不要脸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这邪物也是挺厉害的。
第19章 受伤
三人望着歌姬像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巧言令色的邪物。别的邪物通常上来就是干架,能动手绝不和你多说一句话。
“公子,你就饶了奴家吧。”
歌姬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在脖颈处,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林菀发现每次只要歌姬一开口说话,白沂设下的锁魂阵就会减弱:“这歌姬还有修为?”
锁魂阵虽然十日才能彻底结阵,但它对邪物的伤害却是从设下那刻就开始的,歌姬已被困十日竟还能与白沂相持不下。
“有。”白沂面色难看,“斗城中那些邪物就是它的嘴,在外面替它觅食,外面只要有人被杀死,它的修为就会增加。”
难怪。
歌姬都被困住还敢如此猖狂,淫词秽语张口就来。
“公子真是没趣极了。”
随着话音落下,供台上那歌姬像浑身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像极了血色。与此同时,锁魂阵散出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白沂忙从怀中拿出四五道早已画好的纸符,分别定在阵法各角。
歌姬像突然猛地一颤,下一秒,那原本定在眼眶中的眼珠灵活地转了转,嘴角的笑意越扬越高,鲜红的嘴唇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那只半抬起的足慢慢踩了下去,腰肢也随之摆出。
当真是千娇百媚,风姿绰约。
奈何那双玉足是石头做的,歌姬看似轻飘飘一脚下去,直接把琉璃地面给踩出了一个坑来。
林菀看着都肉疼。
这一脚下去得踩没多少钱?
歌姬完全不受影响,它抬手抚了抚发上别着的那朵白色莲花,眼波一转,媚眼如丝地望向傅予安。
“这位公子也好生俊俏。”
——回应它的是傅予安那张能冷死人的脸。
歌姬媚笑着抱怨道:“公子真是不解风情,都不理理奴家!”
傅予安跟没听见似的,站在一旁正眼也不瞧歌姬一眼。
林菀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对白沂道:“这歌姬是来斗城前就已化为邪物,还是随潘王爷来斗城后化为邪物的?”
白沂坐在阵法中央一动不动:“看它修为应该来之前就是邪物。”
林菀嗤笑一声,眨眨眼道:“潘王爷一腔情意,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白沂抬眼看她,也笑道:“怕是那潘王爷早就知道。”
林菀耸耸肩,算是默认了白沂的话。
傅予安看着低声交谈的两人,缓缓皱起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讨厌看到这幅景象。
很快傅予安就整理好表情,他伸出手拉了拉林菀的衣摆:“师姐。”
林菀侧头看他:“怎么了?”
傅予安笑得一脸无害:“没事,我就是想叫一下师姐。”
林菀额上青筋跳了一下:“给我老实待着。”
说完,林菀走到阵法一角仔细研究起那些纸符。
傅予安的目光一直跟着林菀的身影,直到她弯下腰研究那些纸符才收回,侧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坐在阵法正中央的白沂。
他眼神充满狠意,像是在无声的警告着什么。刚刚在林菀面前乖巧温软的人好似不是他般。
白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摸出纸符定好,再抬头看傅予安时,他面色如常,站在林菀身旁跟着她一起研究纸符,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那歌姬似乎十分忌惮这阵法——它只在外围不曾靠近过。
它站在阵法外不远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半晌它轻声笑起来,绕着圆形阵法走动,腰肢轻摆,玉足轻抬,姿态优美至极,娇媚至极,活脱脱一个风情万种,魅惑众生的美人。
如果不要每一脚踩下去,再抬起来必有一个大坑的话,应该会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