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唐欣很是震惊,一时忘了身边还有人,质问的话语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
“你在说什么?”
当张翠花疑惑地凝着她的时候,唐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笑着掩饰道:“没什么,妈,您帮我去房间里整理一下,将床单被套和抽屉都拿出来晒晒。”
房间里进了蛇虫鼠蚁,按照农村人的习惯是要拿出去晒晒的,张翠花赞同地点了个头,就走进了房间。
见张翠花进房忙碌了,唐欣便仔细观察起手里的蛇,这一看却不由得一阵心惊,她发现蛇居然在流泪,晶莹的泪滴顺着三角形的脑袋滑落下来,滴落在她手心还有点温热。
不都说蛇是冷血动物么?
为何它的眼泪却有温度?
难道真是人变的?
唐欣震惊又疑惑,扭头向走廊上的那29条蛇看了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流泪的蛇还不少,有七八条之多。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能读懂那些流泪蛇眼底的悲伤与无助。
有些没流泪的,她还在它们眼底读到了麻木与绝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这些人会变成蛇?
唐欣正想着,脑子里忽然又传来了盘龙的密语:“等到晚上子时他们变成人,你可以问一下。”
唐欣有点气恼,用密语呵斥道:“盘龙,我警告你,不要再利用法术窥探我的内心?不然,我收拾你!”
盘龙在她脑子里嘿嘿笑了两声,顺从地应道:“好的,主人。”
唐欣用密语斥道:“给我严肃点,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盘龙不再说话。
唐欣收回思绪,将手中的蛇轻轻放回了蛇群。
刚将蛇放回去,那边,唐德才就抱着一堆柴火走了过来,唐欣让他将柴火放院子里,然后,又笑着说:“我忘了,今天是斋戒日,不可杀生,就留这些蛇多活一晚,明天再杀。”
唐德才有点郁闷,不满地道:“二丫,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健忘,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唐欣歉然一笑,说:“二哥,对不起,这次真不是故意。”
唐德才冷哼了声,放下柴火就想进屋子,走到门口却又点怕,扭头朝唐欣问:“你确定已经将蛇全都清理干净了?”
唐欣本来想点头说‘是’,但看到唐德才那一脸怕怕的神情,忽然玩心大起,故意模拟两可地说:“我也不确定,但你要是看到有蛇,可以通知我,我会帮你去捉。”
唐欣脸上的捉弄之色太过明显,唐德才一眼就看穿了,他咬牙道:“唐二丫,别嘚瑟!”
话落,迈开步子就大踏步走了进去。
纵然气恼,可他也不敢大意,进屋子就四处清找蛇的踪迹,好在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吓人的东西。
他这才安心下来。
另一边,张翠花也忙的热火朝天,将床单被套全部拆下来洗了。
洗完了唐欣房间的床上用品,她又吩咐唐德才将他房间里的东西拆下来。
唐欣也没闲着,她趁他们拆洗的时候,也去找哑巴老头要了一个竹筐,将走廊上的蛇全部放了进去。
然后,在上面放了块木板,用石头压着,放在了池子边。
干活的人肚子总是饿的快,唐家母子三人干完活,在走廊聚集的时候,大家的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
张翠花走到厨房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灶台和炊具什么东西也没有,连个油盐酱醋的瓶子都找不到。
她只好带着唐德才去镇上黑市买了一些油盐酱醋和米粮,一共置办下来,居然花了她十块钱。
张翠花暗暗觉得肉疼,放东西的时候,不停跟唐欣说,让她以后挣钱了,一定要还给自己。
唐欣连连笑应,说以后挣钱了,一定双倍还给她。
张翠花这才满意地去做晚饭。
唐欣趁她做饭,又带着唐德才去前面小溪里抓了两条鲫鱼。
见到鲫鱼,张翠花让她去后院菜园子里摘了一把小米椒。
张翠花一向节俭,做菜舍不得放油,就弄了些生姜蒜末加上剁碎的小米椒做了一道清蒸鱼。
熟了后,又加了调制的酱汁,盖上锅盖闷了几分钟才起锅。
当这道清蒸鱼端上饭桌的时候,唐欣和唐德才馋的流口水,迫不及待地夹着往嘴里送,入口的鱼肉,鲜嫩多汁,好吃的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这道菜如果和现实世界里大餐馆的清蒸鱼比起来,根本就不合格,但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它因难能可贵,就变得美味无比了!
几人吃完饭,将房间整理好,就洗洗睡了。
睡前,怕又有蛇出没,唐欣特意在两个房间的窗口和门口撒上了雄黄粉。
半夜子时,唐欣掐点醒来,趁张翠花熟睡悄咪咪地摸到了院子里。
为了怕他们突然醒来,她还给两间房弄了个隔离结界,这样外面说话有什么动静也吵不醒他们了。
山上的夜晚格外寂静,月光冰凉如水,静静地洒在四合院里。
唐欣拿着手电筒,走到池子边,将竹筐上的木板拿了下来,低头朝里面瞧了一眼,发现那些蛇卷缩在一起,并无任何变化。
她对着空气喊了声:“盘龙。”
下一刻,红发的盘龙就嗖地一下出现在她面前。
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院中的菩提树下,歪头望着她故意问:“主人找我什么事?”
唐欣瞪他一眼,指着竹筐里没有任何变化的蛇说:“你不是说它们会在子夜变成人么,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
盘龙勾着身子朝竹筐里瞟了一眼,咦了一声说:“不会呀,怎么没变?”
“你是不是看错了?”
唐欣正质疑的时候,盘龙忽然站直身子,扭头朝她一笑:“我知道了,他们应该是被人使了禁术,暂时变不了人,不过,这难不倒我,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唐欣问。
她跟盘龙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对他总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就像很早以前她就这样信任过他。
因此,他说什么,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去相信。
“很简单,你去镇上打听一下,这些年失踪的人,想办法拿到他们的生辰八字,然后,你懂的……”
哪怕盘龙只是点到为止,唐欣却还是懂了他的意思,盯着他目光灼灼地问:“你是要让我开坛做法,利用生辰八字帮他们破除禁术?”
盘龙挑了下眉:“不算太笨嘛!”
唐欣横了他一眼:“滚!”
话落,将木板又盖在了竹筐上。
盘龙撇撇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粗鲁,一点也不淑女,也不知道那家伙看上了你哪一点?”
“我又没说我是淑女。”
唐欣很不以为然地回了句,又搬起石头压在木板上,将木板压稳了,这才拍着手上的灰尘,扭头朝盘龙望了去,只见夜色朦胧,淡淡的月光打在他脸上,将他脸部凌厉的线条柔化了许多,看着那样的盘龙,唐欣不由得一阵恍惚,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望着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声音很轻地说:“盘龙,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么?”
在井底做的那个梦,让她坚信,自己以前肯定认识盘龙!
“以前的事……”盘龙恍惚地笑了笑,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默了默,才道:“还不是时候,到了时候,你自然会记起一切。”
唐欣想要听往事,也是一时兴起,见他这般说,她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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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唐欣在张翠花的催促下,很早就起了床。
张翠花今天要回河源村,唐欣让唐德才拿着张翠花的东西,将她送下了山。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分道扬镳了。
张翠花走了回河源村的路,而唐欣带着唐德才去了镇上的集市,她让唐德才在集市上打听一下这些年的失踪人口,以及他们的家庭住址。
分手的时候,唐欣给了他一块钱,让他省着点用,中午吃顿饭,晚上,两人在山脚下的草亭子里集合。
唐德才拿着钱去了集市,唐欣则去了镇上的中学。
她去中学并不全是为了季云阳,她有一种直觉,觉得失踪人口里必定会有学生,因为那座四合院离中学实在太近了。
七十年代条件差,哪怕是镇上的中学也是一排青砖瓦房,成L型坐落在一块平整的空地上。
远远地,唐欣就看到了学校操场上迎风飞扬的五星红旗。
唐欣走的一条通往侧门的小路,这条路很狭窄,在一个小胡同里,两边都是低矮拥挤的房屋,地上还有分不清是污水还是尿渍的湿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人很是不舒服。
唐欣走了一半就有点后悔了,她捂着鼻子,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快要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围殴一个男生,那男生被他们按在地上欺负,他的背被人踩着,脸被迫朝下,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唐欣一向嫉恶如仇,对于这种霸凌之事最是厌恶,她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那群欺负人的男生吼道:“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