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孙美花不待见原主,两个男孩就有样学样,对原主也没有什么好感。
顾锦文自动无视了这两个小孩去打水刷牙,站在院中,还能听到孙美花有些刺耳的声音传来——
“没钱!这大半个月前才吃了一颗药,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都一样是发热的,吃什么药不是药……”
“去跟那个病怏子要,就说是我说……”
顾锦文蹙眉,跟着这样的人成为一家子,她突然就特别想她奶奶。
这种落差比,她心情一下子直接跌落谷底,顿了一会,她匆匆刷完就回了堂屋。
周芙红着眼从孙美花房间里走出来,她看了一眼顾锦文后直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孙美花也出来了,看到顾锦文就气道:“我说老三家的,你不能自己好了就不管你侄女儿,拿包药来给安玉你也不少肉吧?”
“你看你,吃着药还养得白白嫩嫩的,怎么安玉就不能吃了?”
顾锦文听着刚才孙美花那些话,想着跟她解释什么‘药不对症’之类的话她也听不进去,于是应了一声后就直接回了房间。
这个时候医疗水平非常贫瘠,乡下人生病大多数都是忍一忍熬一熬就过去了,再不济就找这村乡里的赤脚大夫随便开几副药。
顾锦文医术虽然谈不上什么特别精湛,治这些发烧脑热的病绝不在话下,但愁的是原主并没有医术,这样贸然出手,可能会让人疑惑。
她需要循序渐进。
于是回到房间,顾锦文想通方法后,她决定去周芙那边看看安玉的病。
房间里,空气中闻到一股酒味,安玉半睁着眼躺在床上,周芙拿着面巾在给她擦身子。
周芙看着她,没见她手里拿着药,轻轻蹙眉。
顾锦文走过去看了孩子一眼,转眸对周芙道:“大嫂,你听说过久病成医吗?”
周芙不解看着她,“怎么了?”
顾锦文转身在她边上坐下,自顾道:“我自小身子不好,我娘那时候就天天给我吃药。”
“我长这么大是什么药都吃了,现在都能摸出些门路来,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帮你看看安玉?”
周芙是听说过‘久病成医’,可也没见谁真的从病人变成医生。
看着她神色非常犹豫,顾锦文也知道她的顾虑,便也不急,再继续道:“那我试着给安玉看看?”
周芙想了想,反正她只是看看,自己也不一定要听,于是就点了点头。
顾锦文往前坐了坐看着孩子,她精神不好,面色发烫,在昏昏欲睡。
顾锦文拿了一颗糖出来,往孩子面前晃了晃,“安玉,张开嘴巴给婶娘看看喉咙好不好?”
沈安玉一看到糖,迷糊的眼睁开,直接拿了过去,软软应了一声,“好。”
顾锦文笑了笑,然后看了她的舌头和给她切了脉。
舌苔厚腻且黄,脉洪大而实。
安玉现在面色显露出来的是少阳症,而脉洪大而实是阳明症,这是两症合并。
看完之后,顾锦文心里就有底了,按原主的记忆,安玉先前有过胸闷低烧呕吐,但谁都没把它当回事,寒热往来,病邪慢慢从表证而热结于里,这时候沈家才让赤脚医生开了中药。
医生应该开的是小柴胡汤,但药不对主症没什么大用,中药吃好了两天后又发作,之后反反复复就一直这么折腾便到现在。
顾锦文直接对周芙道:“我是因为淋雨引起的外感风寒,用的是麻黄汤,麻黄汤主治外感风寒表实证,安玉是是因为上次的病拖着才成这样子,现在病情加重,所以我的药她更不能用。”
周芙看着她刚才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话也听着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于是道:“可是,娘说没钱。”
顾锦文知道她不信,就道:“那这样,我给你开个方子给你留着,或者可以找人看一看?”
周芙看着她好心也不忍心拒绝,于是就应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老大又跟孙美花提了一次要钱给孩子看病的事,沈尧青也应和着,孙美花这才不太情愿的拿了五毛钱给周芙。
吃完饭后,顾锦文又去看了安玉,并让周芙拿自己开的方子去问问那些医生是否药对症。
周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不过也应下了。
现在已经恢复高考,顾锦文觉得相比去上学读书,她宁可想办法成为一名赤脚医生然后再去进行培训拿证,而成为一名赤脚医生,首先得让人知道她会看病,周芙就是她打出的第一步。
若干年后,她拿了证有自己喜欢的事业,还有个五官俊朗身材倍儿棒的男人,那简直人生赢家。
于是她高高兴兴打水去洗澡了,打算一会洗澡之后跟他说不离婚了。
孙美花看着她又要打水洗澡,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房间对沈尧青道:“你看看她,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洗澡都比谁都要勤快,就算是宫里的贵妃都没得她这样舒服!!!”
沈尧青一听说‘洗澡’二字,便想到昨晚女人香肩裸露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点燥热。
孙美花见他不语又道:“我看她今天好很多了,你必须给我离婚了。”
要不是昨晚看她生病才刚好,孙美花今天早就让顾家的人把她带回去了。
白眼狼,狐狸精,不要脸。
杨秀秀抿了抿唇,乐意压低了声音,“是啊三弟,你不离婚,她只会记恨你。”
“再说,她这样,你主动提离婚这是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周芙低头,没敢插话,生怕孙美花把自己手里的五毛钱拿回去。
看着另外几人还要插话,沈尧青随意地应了她们几句就出了堂屋。
他在院内一角吹着凉风,想着她刚才的样子,她眉眼间带着点神采奕奕,那双眼眸透亮,像是遇到了什么很高兴的事。
他心倏地一紧,她是不是已经考虑好了要离婚?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自己拖着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胡思乱想了一会,天色黑了之后他就回房打算找女人直接说离婚的事。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很快门打开了,他进了房间,张口就道:“你……”
话还没说完便愣住了。
女人身量娇小,身上穿着他的白色衬衣,衬衣宽大,上面只扣了两颗扣子,衬衣长度刚过臀部,下面露出细长的腿。
她刚洗完头,头发批垂下来,有些蓬松,衬得她的脸儿更加娇小。
顾锦文将男人此时神色敛入眸中,便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沈尧青微微偏过头,压下心里的燥热,“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洗好了没有,我好把水拿去倒。”
他说着就要提着提着水出去,顾锦文便拉住他的手,“等会再倒,我有话跟你说。”
沈尧青一楞,在好像要知道答案之前,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忍不住斗了斗。
顾锦文站在男人面前,身高还差点才到他肩膀,这种身高的差距,让她颇为费劲的抬头看着他,“沈尧青,我考虑好了。”
沈尧青身子一僵,看着她一张小脸扬笑,突然觉得离婚好像也挺好的。
他微缓着气,想抽手从女人手中离开,但又觉得算了,“嗯,你说。”
“我不离婚了。”顾锦文道。
第6章
她说完毫无遮掩地看着男人,他沉着脸,薄唇紧抿,相握的手她还能感觉到他粗粝的掌心。
她已经看出来了,沈尧青对这具身体并不反感,但原主闹出这么一件让他脸上无光的事,他心里应该是有些芥蒂的。
但让他脸上无光的是原主,不是顾锦文,她就不信自己‘改邪归正’,近水楼台勾不到他的心?
既然决定了,她就不会废话太多,所以开门见山就这么说了。
沈尧青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她眸底晶亮透着旖旎,那衣领微敞,胸口隐隐有春光乍泄,他直接抽出手移步,冷然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顾锦文抿唇道,原主这才雨夜下跪求离婚呢,她现在再来说不离婚了,这一天一个心情的,搁谁谁都不敢相信,何况沈尧青。
她微垂着眼,一副自知羞愧的样子,再继续道:“以前我是猪油蒙了心,再加上被别人哄骗,稀里糊涂闹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经过这几天休息的反省,我应该要跟你道歉!”
“你不想跟周孝成去城里了?”沈尧青脸色发冷,以前她宁可不顾自己的身子也要跪着求他,怎么今天就竟然就说出了这话?
“不去了。”顾锦文迈了两步又转到他面前,装做若无其实地拉了拉衣服,努力的让上方只扣了两颗扣子的衣领敞开来,想用自己身体的优势来占一丝好被原谅的机会。
“以前是我太瞎,他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男人却偏过头让目光避开了她身子,从嘴里说出来的声音暗沉还带着点压抑,“顾锦文,我能相信你?”
顾锦文知道他的顾虑,这事急不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我生病这两天里考虑过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