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娶了自己憎恶的崔岫文,她凭什么觉得这一次他娶自己就是真心实意,而不是出于某种目的?
她没有信心,所以心底的答案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事实证明,夏茵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
7月初,她接到一封信。
那时,赖霄好不容易在忙碌中抽出空来陪她。
送信人按响门铃,将信封交到她的手中。
不是是因为第六感还是,自己却是疑神疑鬼,她下意识的将这封信藏在口袋里,然后趁着那像没注意,悄悄的跑去卧室。
莫非定律告诉我们,你越是害怕一件事情的发生,那么这件事情将越是有可能发生。
心理是一些文字和照片。
文章里没有客套,第一句话就是:“蒙在鼓里的人,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相。”
“来了。”她的心里只闪过这两个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疑神疑鬼,好像全世界都要害她一样;然而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反而没有那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感,甚至能异常平静的将这封信看完。
所有的细节都在这一刻串了起来,初次就他的那天晚上,他在明知道两人有危险的情况下,迟迟不敢将自己躲在暗中的手下叫出来;那个莫名其妙送给她的表,在她被带到他母亲房间里时被留了下来;突然说要跟她结婚,在明明知道身为他的妻子,处境不会太安全的情况,依旧将结婚的消息散播给所有人,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她怎么还敢把自己放在天平上,把自己和孟晓芸相提并论?在赖霄心中,她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在信的末尾,对方告诉他,我喜欢赖霄,是因为我知道他残酷冷血,和我是同一类人,可是你呢?你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坐着灰姑娘被王子喜欢上的美梦,最终不过是一个他替自己心上人掩护的工具罢了。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将它竖成靶子,让她承受来自赖赟和赖昌明的暗算而已。
她早就该有这种觉悟的,毕竟在书里,他对自己的妻子崔岫文也不过是利用的态度,凭什么她就觉得自己能够特别一些?
不过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本来对这些习以为常,为什么此刻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就在前些天,她还在不停的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赖霄。
此刻的眼泪终于让她弄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在一个如此绝望的时刻。
她本该拿着这些信和照片去跟赖霄对峙,毕竟自己是无辜的,不过是因为自己带着要救他的使命,就被他如此无情的利用,实在是让人觉得绝望透顶。
可是走到门口时,她却可耻的胆怯了。
她想从赖霄嘴里听到什么?他是真心喜欢她?还是过去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欺骗他而营造出来的假象?
假话她不相信,真话她不敢听,于是只好转身,将这些东西放在书桌的抽屉里,等着某一天赖霄自己去发现。
当东西刚放好时,赖霄恰好进来,发现她肿得跟灯泡似的眼睛,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接了个快递就变成了这样?
他心疼的问:“是因为刚刚的快递吗?我去把快递员找回来。”说着就要打电话给刘修。
夏茵感觉拉住他:“跟他没关系,你不要去找人家麻烦。”她大概能猜到姓是崔岫文送过来的,为的不过就是让她过不好而已。
她知道自己不能中了对方的计,可是有时候人能管得住得一举一动,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不是短短几十分钟,她却觉得像经历了一个世纪,内心从郁郁青青变成一片荒芜,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和满地的乱石。
“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好吗?”
尽管伤心,在夏茵的理智还在:“我初中玩的非常好的一个朋友去世了,刚刚就是她送过来的遗物,我刚才只不过是睹物思人,回忆起过往我们相处的那些时光,所以有些伤心罢了。”
夏茵精心编了一个借口,现在到了故事的高潮部分,为了不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情埋藏在心底。
这个理由是非常有说服力的,因此赖霄信了八分,开始笨拙的安慰:“人总有离开的那一天,你也不用太过伤心。哭坏了眼睛就不好了。”
夏茵哭得更厉害了。他想,人真是复杂的动物,明明不爱,就可以把关心说的那么真心实意,好像这种感觉真切存在一样。
但也只是好像。
她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这些天的不安、彷徨和困惑一起哭出来一样。
她以为自己好像可以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内心,可是确实就告诉她,感情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赖霄也觉得夏茵今天晚上有些反常,虽然一切看起来那么合情合理。
他将夏茵搂在怀里,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夏茵很想推开他,却觉得自己满意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没有动弹的力气。
或许内心深处,她还是个懦夫,舍不得推开是唯一的依靠。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你混蛋……你这个……混蛋……”夏茵哽咽着说,说话断续不成句子。
赖霄包容的拍了拍她的背:“是,我是混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
夏茵像是拼尽全力一般咬着他的肩膀,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咬断他的骨头一样。眼泪却在她眼眶不停的打转,看起来十分可怜。
赖霄想,明明伤的是身体,为什么他的心更痛一些?
——
自那天崩溃以后,夏茵又恢复了一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赖霄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好像悄悄的变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能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只能不停的往前走,尽快走,走完了这段刀山火海,才能和夏茵继续另一段旅程。
12月,一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有小道消息说,赖氏集团的财政出现的问题,不少和赖氏有合作关系的企业,都在悄悄打听公司的具体情况,生怕自己的货送过去,最后收不到货款。
赖昌明指着赖赟:“去,想尽办法去借钱,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赖赟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爸,能借的人我都已经借了个遍,实在找不到人了。”公司的所有现金流和能够抵押的资产,全部用来押宝在绿岭的那块地上。只是当时不过买下那块地一两个月之后,政府突然一直禁令,禁止那块地作为住宅来开发。
后面一连串打击随之而来,先是附近商用地皮价格出现暴跌,然后是之前说好一起合作开发的公司跑得连根毛都见不到了。
赖昌明将全部的宝押在这块地上,现在合作伙伴跑光,又拿不到银行的贷款,根本没有一分钱去开发这块地皮。
“你怎么这么没用?”赖昌明嘴下毫不留情。
他怎么也想不到,半年前自己风风光光的拿下了绿岭那块地,业内想着法要跟他合作的每天数都数不清,怎么不会短短半年的光景,这些人全都跑光了。
桌上摆着自己和任潇潇的合照,他疯狂地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上,像一只发狂的野兽:“滚,都给我滚,你们这群只配在阴沟里生活的畜牲。”
任潇潇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本就太过反常,只是那时的自己太过自傲,觉得一切都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才会留这个女的在自己身边。
现在证明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而已。
怪只怪自己,太过轻敌,导致很多细节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比如说前几年这块地还默默无闻,最近这一年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相关部门口中的“地王”?比如说每次谈到绿岭这块地时,任潇潇总是突然撒娇的撒娇。比如说自己想要先做一份商业调研,再签合同时,任潇潇闹着要去马尔代夫,逼得自己省去调研步骤,直接签名……
现在自己把整个a市翻过来,都找不到这个女人的任何踪迹。想来背后应该少不了高人护着。
谁有这样的能力?
有些猜测,明明违反常理,但等到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以后,反而成了唯一的答案。
“赖霄啊,赖霄,我的好儿子,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以前是我小看了你。”赖昌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好像要把自己这些年失去的笑都补回来一样。
被自己一向瞧不起的小儿子,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色,而自己一向觉得精明的大儿子,不过是个能力寻常的普通人。
赖赟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这些都是赖霄做的?”
赖昌明看着自己曾经委以重任的大儿子,嘲讽的问:“人家都把你打趴下了,你还没认识到人家真正的实力,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下去。”
他那位初恋听过的人极少,更别提知道具体的长相,他只是在房间的保险柜里放了一张她以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