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见桌上有米饭、炒青菜,还有鱼汤,秦肃虽吃的慢,但看起来就很好吃啦!
段棠本来光生气了,还没觉得多饿,可香味一飘,自然就饥肠辘辘了。
秦肃不言不语,吃得特别慢。
段棠等了一会,就越发没耐心了,就怕下面的人把饭吃完了,转身就要下车找吃的。
秦肃抬眸,放下碗,瞥了眼段棠:“做什么去?”
段棠理所当然:“下车吃饭!”
秦肃垂着眼,又端起碗喝了一口鱼汤,慢慢的咽下,才开口道:“今日没有你的饭食。”
段棠瞪大了双眼:“凭什么?你强迫我回石江城就算了,咋还不给饭吃了!”
秦肃道:“你说呢?”
段棠道:“我说什么说!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吗?以你的脑回路,我猜一辈子也猜不出来!”
秦肃缓缓的放下汤碗,很是优雅的用手帕擦了擦嘴,开口道:“我跟你出石江城时,也是挨了饿的。”
段棠怒道:“我做饭可是大部分都给你吃了!我自己都没吃多少!”
秦肃立即道:“后来饿了两天。”
段棠不可思议道:“那两天我也没有饭吃啊!我摘了些桑葚,自己都不舍得吃!可全都嚼碎喂你了呀!”
秦肃听闻此言,面无表情的看段棠,轻声道:“嚼碎了?”
段棠道:“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就摘了那么一兜子桑葚,就全部都给你吃了,我可是一点都不舍得吃!我还给你喂水了,不然你高烧昏迷,早脱水死掉啦!”
秦肃慢慢的垂下眼眸,盯着鱼汤看了一会:“我都昏迷了,怎么喝的下水。”
段棠理所当然道:“我喂的呀!”
秦肃道:“怎么喂的?”
段棠噎住:“这都不是重点吧!重点是那两天,我有东西都给你吃了,有水也给你喝了!你为什么不给我饭吃!做人不要太过分啦!不然会遭报应的!”
秦肃看向窗外:“陈镇江!”
陈镇江忙走了过来,凑在窗前,低声道:“少爷,怎么了?”
秦肃道:“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从今日开始,到石江城前,不许给她饭吃。”
“是!”陈镇江话毕,极快速上了车,跪在桌前收拾东西。
段棠气炸了:“凭什么啊!哪有你们这样的呀!有没有王法了!杀人不用偿命啦!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那么对我!等回了石江城让我爹全把你们投到大牢里去!”
秦肃掀了掀眼皮,并不在意段棠说什么。
陈镇江来去一次,已将桌子收拾干净了,仿佛看不见段棠这个人。
段棠见二人如此冷漠,恶从胆生,骤然站起身来,一把踹倒秦肃前的桌子,单脚踩住桌子,俯视着秦肃。
秦肃与段棠的双眸对视了片刻,垂下了眼眸,看向撒了一地的书卷。
段棠见秦肃都不敢看自己,自是更加的理直气壮了,大声怒喝:“从小到大还没人敢那么欺负我!你知道今年新科状元吧!够厉害了吧!现在可是朝廷命官!当初在石江城还不是差点被我强娶了!你们这群土包子,想去石江城混,还敢这样虐待我,知道石江城的地头蛇是谁吗!是我段家!我劝你们最好给我饭吃,不然让我家老段知道了,送你们大牢里卖屁~~股,肯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肃眼眸微转,看了眼被掀翻的桌子上段棠的脚:“太吵了。”
“少爷稍等,我这就给她堵上嘴,绑起来,保证一点声音都没有。”陈镇江绷着脸,拎起了段棠的胳膊,就朝外提溜。
“哎~~!别别别!少爷!我不吃饭啦!不说话啦!我现在一点都不饿了!”段棠一边挣扎一边看向秦肃道,“少爷饶命啦!你看我这胳膊腿,要是真绑一夜,会死人的啦!少爷也不想一觉醒来,看见一个人死人躺外面!少爷放心,我这次保证听话,再不闹了!一个饭而已,吃不吃,不是很重要!”
秦肃垂着眼,并不看段棠,玩着手指漫不经心,轻声道:“段地头蛇小姐,刚才你说让老段怎么我们?”
段棠牙痛,努力挤出来一抹笑:“整个石江城都知道,我家老段最是大方好客,等你去石江城让老段请你们吃全鱼宴啊!鹤来楼的全鱼宴最有名啦!”
秦肃面无表情道:“把桌子收拾好,出去跪着。”
段棠深吸了一口气,很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挤着一抹讨好的笑,将自己踢翻的桌子扶起来,东西都拣了起来,一一摆好,在陈镇江的目视下,老老实实的去了外间跪好……
夜已深,雨已经停了,荒郊野外的,虽是在车里,还是挡不住的寒意。
茶棚里的桌椅都被挪开了,中间燃起了篝火御寒,陈镇江、徐年以及剩下六人都围在火边上,或趴或坐睡的正好,有两个人睁着眼值夜,别的人都已闭着眼睛。
陈镇江十分细心,已将车窗外上又钉上了两块芭蕉叶,如此一来车的里间倒不怎么冷。车内,秦肃身下不但铺着皮毛毯子,还盖着厚被子。
段棠这里,虽是有一床棉被,但因为靠着门,嗖嗖的漏风,地方又太窄小,怎么睡都不舒服。因刚才频繁的翻身,已被秦肃的咳嗽的声警告了。段棠怕再吃苦头,不敢再动,唯有僵硬着身子,睁眼躺了半夜。
第22章 劫道的来啦
寂静无声的夜里,车门突然被轻轻的打开了。
段棠一惊,骤然看过去,正对着一双眼睛,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段棠突然坐了起来。那人看到段棠坐起来愣了愣。来人正是那个赵姓的跛子,他方才明明还趴在桌上睡觉。
段棠绷着脸道:“你干什么!”
赵跛子惊讶道:“你怎么没有事?”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完,再次对视。
外面众人早已七歪八倒,陈镇江也是靠在棚柱子边睡着了,徐年还趴在桌上睡着。那两个守夜的人,坐在篝火旁,此时也睡得正好。
段棠外强中干,喝道:“大胆!你这是要劫财害命吗!”
这一声高喝,周围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但不包括里面的秦肃。
秦肃骤然醒来,挣扎着想坐起来,可一根手指都不能动,他想开口喊人,可外面只有段棠的说话声。按照陈镇江谨慎的性格该不会如此,秦肃知道这是又出了岔子,他本身对段棠也不信任,自然不会贸然喊人了,如此只有躺在黑暗里,听段棠应对。
赵跛子忙摆摆手,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小哥千万别胡说,小的就谋财,可不敢害命!”
段棠因昨日与沈池一起出门,身上穿的是长袍,这一天都没有换,看起来也就是个清瘦的少年。那赵跛子见有人没被药倒,现在连谋财的心思都有点要放弃了。
赵跛子本就生的矮小,力气也不大,脚上又有旧疾,即便段棠看起也很清瘦,但最少她四肢俱全,何况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有力气,赵跛子已有六十多岁了,怕自己也不是对手。他平日里也就敢下点软筋散和蒙汗药,和伙计们一起偷了东西,几乎不会被发现。
那些人要是发现了,只要他们不认,那些行走在外的人也不能把他们几个人怎么样他,这里的衙门本就打点好的,四乡八里的熟人也都知道这地方,根本不会在这里歇脚,更别提过夜了,一般也都是外地人,赶上雨季雪季,才有这样的生意。
今日不巧,伙计家中娘子生孩子,早早的跑了回去,自家儿子被困在安延府里好多天了,媳妇儿到晚上还要回去看家,如今就剩下赵跛子一个人。这么多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赵跛子开始心里也嘀咕,不敢动手,但看那少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这马车看起来就值不少钱。一看就是一群肥羊,赵跛子就管不住那一颗贪心,趁机把药下到了饭食里,这还怕不保险,篝火里还烧了几个毒蘑菇粉,这是土方,烧的时候只以为把木头上的野蘑菇烧进去了,可以闻到烧蘑菇的味道,外地人根本不会知道那是迷烟。
段棠捏了捏下巴,看了赵跛子一会:“当真只谋财,不害命?”
赵跛子哆哆嗦嗦的开口道:“那是肯定的,小老儿在这条道上都十年多了,上下都是打点好了的,要是害了人命,哪有长久的买卖。”
段棠眯眼一笑,让开了门口:“很有道理!好的好的!你去吧!”
赵跛子愣了愣:“去干什么?”
段棠理所当然道:“谋财啊!要帮你点灯吗?”
赵跛子受宠若惊,忙道:“不用不用,不麻烦小哥了,这事我熟,我自己来就成。”
段棠道:“我觉得钱财大部分都在那个一直黑着脸的大汉身上,别人身上该是还有点,肯定不多。车里有些东西看起来还挺值钱的,哦,少爷身下的毛皮毯子,可是狐裘的,少爷头上的发簪是赤金的,身上还有块玉佩呢!”
赵跛子忙道:“哎哎哎!好嘞!小哥那么热心,一会小老儿肯定分你一点!”
段棠笑呵呵的让开了路:“那我就不跟大爷您客气啦!一会留下三五两,给我跑路用就好啦!”
赵跛子笑着朝车里爬:“三五两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