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吊桥遇刺,自己又与静王在一起遇险,那个神箭手又是冯新。这次又那么积极的和段风一起找了过去,只怕冯新在刺杀那日便觉得的不对了,这才有了当日提亲的一事,虽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想的,可是在他看来,静王大难不死,他那般谨慎的人,只怕会日夜心里难安……
段棠第一次无意救了静王,那么第一次的刺杀段家是被摘出来。第二次刺杀段棠又恰巧又在,这样便是冯家暴露了,段家也不见得能暴露。冯新提亲,只怕也是想撇清关系,或是……想要再找机会刺杀一次……如今,在冯新看来,只有静王真的死了,这件事才会彻底过去……
可段棠却知道,以陈镇江的手段,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便是现在一时查不出,以后也能查出来。江城就那么大,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的人家也就那么两家……
前世,冯家在静王登基后没多久,便被抄家灭门,株连一族,似乎连出嫁女都没有放过。段氏父子之所以那么久才有事,想必有对顾纪安的顾忌在。当时顾纪安深得静王信任,更有从龙之功。
前世,一直没人说得清楚段氏父子惨死的缘由,便是顾纪安也避之不谈,现在也都能说清楚了。他们不是被人害死的,说不得便是自己寻了死,或是估计接了送死的差事,这样便可以保全在顾家的段棠……
段家门户简单,父子两个死了,顾家不会牵扯其中,更不会连累段棠。那时段家父子是不知段棠在顾家的际遇的,只想着当时顾纪安权势滔天,只要不沾染上这般灭族的大罪,那么段棠肯定能继续做顾家的官太太。
可是,现在想想前世的段棠也算是被顾家救了命,虽然他们的出发点也不见得是救命。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能明目张胆的迎娶新夫人,不光是婚书的事,只怕也与这场刺杀的东窗事发有关,可不管如何,顾家也不算抛弃了段棠。
那么这一世,段棠用心待了顾纪安那么多年,几乎算是照顾他长大,也不算是以德报怨了。当年人家好歹对段棠有活命之恩,虽是过得不好,可这场婚事,本就是咎由自取的……
段靖南似乎终于从愣神中回过神来:“阿甜,这……”
段棠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爹,你信我吗?”
段靖南道:“你是我亲闺女,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去?”
段棠道:“好,这次的事,你一定都得听我的……”
段靖南见段棠说得笃定,下意识的就松了一口气:“好好好!”
段风终于露出了这段时日,第一个比较轻松的笑:“妹妹有办法就好……”
夜晚,王船的甲板上。
陈镇江扶着栏杆看向甲板:“调查的结果你也知道,明知道那些人可疑,为何不让我告诉王爷?”
徐年道:“现在当务之急,哪里是石江城的那些人?王爷年岁渐长,这番回去,不知有多少事要做,不能让王爷将心思都放在这里。”
陈镇江抿唇道:“这件事隐瞒下去,我怕将来对王爷更不利……”
徐年道:“先过了这道坎,以后的事都可以徐徐图之。”
陈镇江低声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
夜晚的船队里,一艘船的船舱内。
顾纪安闭目躺在贵妃榻上,唇角轻扬,眉宇间是这段时日难得一见的轻松。
常宁轻轻的拿走了顾纪安手中的书册,将毯子搭在了他的身上。顾纪安也随之睁开了双眼,似乎有片刻的迷茫,看了常宁一会,仿佛才真正的醒过来。
常宁小声道:“吵醒大人了。”
顾纪安看了会明明灭灭的蜡烛,轻笑着摇了摇头:“早醒晚醒都是得醒……”
常宁笑着倒杯水给顾纪安:“方才见大人在笑,可是梦见什么好事了?”
顾纪安低声道:“再好也是梦,人哪能天天的做梦?”
常宁道:“大人,皇上自上船后,叫你陪驾才两次,最近停靠大口岸,也不见他下船走走,下面的官员都早早的准备好,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顾纪安道:“别说我现在见不到皇上,连郑王殿下都见不着,听闻皇上现在忙都紧……”
常宁担忧道:“难道静王殿下就病的那么重吗?听说他是在咱们石江地界遇刺的,这番皇上若下旨彻查,不知道那边有多少人要倒霉了。”
顾纪安轻声道:“放心,牵连不到谁,皇上不会下令彻查的……”
常宁微微一怔:“可看皇上这态度不像对静王殿下不好啊……”
顾纪安道:“王船之上,前番见了皇上从安延府带回来的那个美人儿……”
常宁忙道:“怎么样!他们都说那女子貌若天仙!皇上宠爱的紧,前番在苏州靠岸的时,从织造房那边亲自选了几匹丝绸,专门给那美人送过去。听那些人说,后宫之中连皇后竟还没有人得过这般的殊荣呢!”
顾纪安淡淡的开口道:“美不美倒是没看见,可皇上对她颇为依从……”也是那日,顾纪安知道皇上的乳名竟是叫福安……
常宁道:“大人,你这是在担忧什么?”
顾纪安看了眼被吹的摇摇晃晃的蜡烛,轻声道:“起风了……”
第83章 开始相亲啦
丰古坝,是西北的边陲小镇,因此处算不得紧靠边界,驻兵不算太多,地方倒是算的上繁荣。
虽才是入秋,可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东城人家都是比较富裕的,家家户户都是早早的购置了石碳,有的条件好的,一早一晚已经开始烧地龙了。
傍晚时分,段家的地龙也烧了起来,屋里便少了些许凉意。因家里人口简单,也就非常安静,有几个帮工也各忙各的。段棠在屋里看药材单子,时不时的勾上几笔,很快几张单子就弄完了。
董婆子快步走过来,敲了敲门:“姑娘,院里的饭弄好了,方才都给大家送去了,厨房我都收拾好了,老爷和大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是段家雇佣来的做饭的婆子,平时不在段家过夜。
段棠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这个点了,爹他们还没有回来……怕是有事耽搁了吧。”
董婆子欲言又止道:“可不,天都那么晚了……”
段棠道:“他们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婶子就先回家吧。”
董婆子立即笑了起来:“哎哎,今日老何家的告了假,我本不该早些走,可不瞒姑娘说,我家那二小子从凉州回来了,我这就想早些回去,给他整治些酒菜,也接接风。”
段棠跟着笑道:“他难得回来一趟,这里你就甭管了,快回去吧!若是明天有事,便让人来告诉一声就好了。”
董婆子欢天喜地的朝外走:“不用不用,这次他在家的时间长,大部分的时候还得在营里,明天我肯定早些过来!”
段棠笑着点点头,垂着头继续勾勒其中常用的几种药材,这才走到院中看了看。
西北的天长,可昼夜温差极大,这会比刚才又冷了一些。
段棠便走到西院,进了厨房。董婆子虽是离开的早,可案板上肉、菜、饭都是准备好的,火也是埋好的。段棠添了一些柴火,将牛肉先炖上了,将玉米面的饼子贴在锅沿上,又点了另一个锅熬了点小米粥。这个时候都是地锅,得自己看着火,可饭做起来也很快。
现在段家用的人,没有一个是卖身的奴仆,做杂事的都是雇佣来的,且大多都是和段靖南认识的退下来的老弱残,便是做饭的两个人,雇佣的董婆子和何娘子都是军户家的婆娘。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段棠做好的饭刚摆在桌上,段风和段靖南便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两个人洗漱了一番,三个人便如往日一般,坐在饭桌上了,段风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可今天段靖南似乎有些心事,看似有些食不下咽。
段靖南吃了两口便道:“你杜叔吃了吗?”
段棠道:“一早就吃过了,婶子是给他们做好了才走的,今天只有牛肉,该是吃得一样的。”
段靖南道:“那就好,最近天凉了……”
段棠道:“爹放心好了,今年的皮袄、棉袄、棉裤,还有皮靴、棉靴,一样都没有少杜叔的,你和段风用什么料子,都是原样给杜叔做了。”
段风道:“阿甜啊,这些时日你让店里多准备点跌打损伤散,今日从凉州来了个副将说什么来检阅检阅,吓得几个校尉在一起,这一天就光练兵了!我估计那个副将有些猫腻,似乎有常驻的意思。”
段棠道:“不检阅的时候,咱也没闲着,你都是真功夫,怕什么。”
段风道:“也是,可是现在谁也偷不了懒,你多准备点药,准能卖出去。”
三口人很快就吃了饭,碗放在了厨房,明早肯定有人收拾。
平日里,书房只有段棠一个人用,可今日许是那个副将来巡边,破天荒的是段靖南与段风都进了书房,一起摆弄起他们的沙盘来,一会对阵,一会在一起窃窃私语,倒是不知忙些什么。
到了今年冬天,一家三口带着杜威来到漠北,已是第六个年头了。当初段靖南离开石江城时,本是一个人都不带的,身上还背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爆炸的火药桶,哪能连累别人。可杜威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在石江城没家没业的,还跛了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