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薇听见王顺在屋里,顿时挑眉道:“大户人家的毛病,屋里还让个男人伺候!”
秦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似乎在和颜薇生气,也不想说话,自己随便洗洗也站了起来。
屋内已是很亮了,颜薇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便坐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看秦禹穿衣服,可两件衣袍穿了半天,竟是不曾穿好。
颜薇道:“不是吧?你衣服都不会穿吗?”
秦禹沉着脸不说话,可手上的东西也快了不少,可最后也只是穿上了亵衣亵裤。
王顺站在外间,轻声道:“衣袍准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秦禹却没有说话,黑着脸走到外间,伸手拿走了衣袍,放在了颜薇身侧:“试一试,尺寸不适合再让他们去换。”
颜薇却站起身来,伸出双手,仿佛故意刁难道:“你来伺候我。”
秦禹看了颜薇一会,见她都不拿正眼看自己,顿时气闷,可是莫名的不敢发脾气,拿起了长袍给颜薇穿上,他本就不会穿衣袍,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不过片刻,便扣错了两次扣子。
颜薇捏住了他的下巴,不耐将他推开:“年纪那么大了,伺候人都不会,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优点,占了便宜,还敢生气!”
秦禹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竟是难得有些委曲:“这些事自有下人做……”
颜薇很快就穿好了衣袍,拉了拉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养尊处优,我家可没那么多下人,你可别委曲了,以后也用不着你伺候我啦,就这样吧,有缘再见吧!”
“什么……”秦禹微微一怔,尚未反应这话的意思,却见颜薇打开了窗户,竟是直接蹦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秦禹有一瞬间心都要吓停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跳下去,他急忙趴在窗户下,当看到二楼与一楼有那么高的距离,当下便倒吸了一口气,回头问王顺道,“接住人没有!接住没有!”
王顺摇摇头,不及说话。
“养你们有什么用!”秦禹骤然瞪大了双眼,着急忙慌的的朝外跑,一边骂一边朝楼下跑。
王顺拎着鞋:“皇上!鞋!鞋!鞋掉了!”
秦禹赤着脚一口气跑到楼下,便见邢久祥开门走了出来,急忙跪下道:“臣参见皇上,人已经拿住了!”
秦禹看都没看一眼邢久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却见颜薇被两人压住胳膊跪在地上,挣扎不开。颜薇看见秦禹,两个眉毛都竖了起来:“你敢让人抓我!”
秦禹怒道:“放肆!松手!谁也不许碰她!”
王顺跟在后面,倒吸了一口气:“皇上让你们放开!还不快放开!”
两个侍卫忙松开了手,跪了下来:“遵命!皇上恕罪!”
颜薇这才看向站在门口的秦禹,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是皇上!……”
秦禹下意识的心虚,竟是退了一步:“朕、我……”
望后村的山腰有大批的官兵守卫着。
方通的院落里,被守的密不透风。辰时都快过去了,整个院落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段风、冯新自卯时便站在外面,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两个人虽思绪不同,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些焦灼。
昨夜是暗卫还好说,今日大批的官兵,必然是从安延府那边过来的。段风一心想接走段棠,心里多少有些思量,可冯新虽是心思缜密,自然想得比较多。昨日那个叫陈镇江的盯着自己看了很久,而静王让自己等在院外到子时,也并未召见自己。
东屋内,沈池收了最后一针,慢条斯理的收拾医药箱,可眉头紧蹙,看起来并不轻松:“昨夜出了何事?”
陈镇江看了柴清一眼:“昨夜……”
徐年忙道:“昨夜王爷生了两场气,情绪有些起伏。”
沈池撇了徐年一眼:“这何止是情绪有起伏,心脉都出问题了,新伤旧伤都是伤,现在心脉又成了这样,还要怎么治?!”
陈镇江骤然转身,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柴清低声道:“柴将军,王爷如今病得厉害,启程的事,是不是先缓一缓。”
柴清道:“若是平日里缓一缓也无妨,可明日一早王船便要启程回去,皇上的意思是要带静王殿下一同回去的,如今圣旨已下……又有郑王殿下在,若耽误了行程,多少有些不好。”
徐年道:“那便烦请柴将军再等等,怎么也等到下午,这处都是山路,到底颠簸。”
柴清道:“这是必然的,怎么也要让静王殿下缓一缓……皇上虽是不曾想到殿下会伤病的如此严重,不过轿子和车都吩咐了下来,都是御驾专用的。”
徐年忙道:“皇上仁慈,静王殿下定然感念。”
秦肃侧了侧脸,闭着眼道:“徐年……”
徐年忙走过去,恭声道:“王爷醒了吗?皇上派柴将军来接您了。”
秦肃答非所问,虚弱的开口道:“放她走吧。”
徐年微微一愣:“王爷,您说……”
秦肃道:“她说得对,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日……”
陈镇江道:“王爷,皇上的那边定下来明日回京,柴将军今日是一定要将你接回去。”
秦肃仿佛没有听到陈镇江的话,低声道:“徐年去办吧。”顿了顿又道,“莫要多说,也莫冷待了她。”
徐年抿了抿唇,轻声道:“是,属下现在就去。”
西屋内,段棠卯时起来的,整理好东西后,便坐在桌前发呆。
门让人从外面锁住了,总也拉不开,窗户也是被人封死了,虽知道秦肃的态度,可没想到他竟是连屋子都不许自己出了。可时间太早,段棠也不好叫人,昨夜回来的那么晚,秦肃又生了气,只怕这会还在睡,若贸然吵闹,必然是会将人吵醒的。
徐年打开了门:“段小姐早。”
段棠忙站起身来,当看见只有徐年一个人时,也微微一愣:“徐大哥,王爷呢?”
徐年沉吟了片刻:“皇上派人来接王爷了,这会正在见客。”
段棠点了点头:“王爷说要让我走了吗?”
徐年上前将一个包袱放在段棠桌上:“这是几件新做的衣裙,还有一些盘缠。王爷今日只怕没空送你了,你这便回去吧。”
段棠微微一愣:“王爷真的让我回去了?”
徐年道:“本以为还要在安延府待上些时日,谁知道皇上临时改了主意,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王爷也不好独自留下,且京城里的大夫也多一些,早些回去,总也是好。”
段棠道:“东西便不用了,我等王爷会完客,同他告个别……”
徐年忙道:“东西是王爷的心意,便是你不收也是不能的。王爷你也不必等了,柴将军是奉命而来,只怕王爷要一直作陪。段把总还在门外久候多时了,王爷也说了让你速速离开,也省得柴将军瞧见了,难免要问。”
段棠挑眉,看了徐年一眼:“徐大哥,你为何突然对我敌意那么深?”
徐年深吸了一口气,答非所问:“走吧,现在守卫严格,我送你出去,我们边走边说。”
段棠点了点头,快步朝外走,当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外、院中都是侍卫,东屋门口更是站了四个人,她站在东屋的门口张望着,可是因竹帘只能光亮的地方,并不能看清楚里面。
徐年拿着包袱走了出来,等了段棠一会,轻声道:“咱们走吧,柴将军还在里面,你这样被看见总也不好。”
段棠有些失望,点了点头,有些垂头丧气的朝外走,好半晌才道:“那我去和师父告个别吧。”
徐年道:“沈大夫现在还在王爷那里。”
沈池每日都要给秦肃做复健,正是这会的时间,段棠倒也不疑有他,跟着徐年朝外走。刚出门便看见段风站在门外的守卫外,快步走了过去。
段风见到段棠很是高兴:“王爷要召见我们了吗?”
徐年拱手道:“两位把总,我家王爷今日还有事,便不见你们了。沈大夫要跟着王爷上京,段小姐便教给你们照顾了。”
段风忙道:“这位大人,不必客气,还请大人帮小的谢过王爷。”
徐年将手里的包袱递了出去:“这是小姐的行礼,”
段风接过去:“谢过这位大人了!如此,我们就不耽搁了!告辞了!”
冯新若有所思的朝院中望了一眼,拱手道:“告辞。”
段棠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可还是那些侍卫,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也跟着拱手,轻声道:“王爷明日便要回京了吗?”
徐年点点头:“皇上定的日子,势必要带上王爷的。”
段棠道:“哦……那……”
徐年抢白道:“段小姐,王爷许多事都不是我等能过问的,既是分开了,便该守些本分。”
段棠微微一愣,终于想起来,昨夜和秦肃吵架,徐年就在外面听了全程,只怕这会也在怪自己。段棠吵完也就后悔了,话赶话的说得太重了,本以为今日好好说说,两个人总能和好,谁知秦肃若是不想,竟是见一面都难,这也恰恰的说明,两个人的身份差距,犹若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