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州牧的话一说罢,府中的众人看沈葭的眼神就变了。
想不到这小郎君看着像女子,但举止却是如此得无耻下流,居然在人家府里,直接玷污了人家的千金。
如是想来,他们有了更多的联想。
钦差大人身边的小吏都是这副德行,那钦差大人的品行都能好到哪里去。
怕不是借着赈灾的名头,前来衮州吃喝玩乐的吧。
众人怒:衮州城百姓的性命,怎么能交给这种人!
姜四觉察到众人的反应,哭得更为卖力。
整个屋子都是乱哄哄的。
沈葭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情景,只觉这姜四姑娘真是豁得出去。
她微微一笑,翻身从榻上下来,又不疾不徐地躬身,询问道:“姜四姑娘,你确定是在下毁了你的清白?”
姜四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脸也是红通通的。
她转过眸,瞪向沈葭的眼里,盛满了火光。
“小郎君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沈葭深吸了一口气,语声里透了些对姜四的怜悯,“我不是羞辱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姜四不解。
沈葭刚想动口,却见司徒衍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夜风吹起披风的一角,让他显得遗世而独立。
这几日,司徒衍对待州牧府的人都还算客气,大家也都以为他的脾气不错。
可此时,大家都觉得自己想错了。
司徒衍眉宇间的暴戾气息若隐若现,眼锋凌厉,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的唇角捎带了森冷的笑,看向人时,总是会让人望而生怯。
“事实就是,她其实是我的女人。”司徒衍沉沉落声。
进屋后,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放到沈葭的肩上。
然后,他将沈葭头上的发冠摘了下来。
刹那间,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轻柔地落于她的背后。
沈葭缓缓抬起头,容光摄人,姝色倾城,迷乱了众人的眼。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姜四更是不消多说。
眼前的小郎君既然是女子,那自然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一切都成了她一个人的笑话。
姜四实在受不了这个的打击,抱着衣物跑了出去。
“姜大人,你好自为之。”司徒衍意有所指地对姜州牧说完这番话,就拉了沈葭的手,带她出去。
出门后,司徒衍不解地看了沈葭一眼,询问她有关今晚之事的具体细节。
沈葭耸耸肩,诚实地说道:“姜四姑娘以为我醉倒了,想趁我酒醉之际,拿药方的。但我早已将药方送走,她就临时起意,假装被我侮辱了。只不过,她没想到,我是个女的。”
那药方早就配好了,救治瘟疫的药也即将煎好,会被人送去隔离棚。
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来迷惑姜州牧的视线罢了。
司徒衍笑了笑。
“州牧府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出去。”
姜州牧得知自己的事情败露,已是鱼死网破,出动府中所有侍卫,欲要截住司徒衍等人的去路。
州牧府中,火光重重,大批的侍卫朝此处涌过来,意欲将人团团围住。
而司徒衍早有防备。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就让人暗中将州牧府包围。
此时,他所带来的人马已悄然跃上墙头,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府内的众人。
另外,还有一批暗卫来到司徒衍的身前,抵挡住州牧府的人,为他开路。
因而,司徒衍带沈葭闯出重围时,几乎是一路顺畅。
出门外,司徒衍就将剩下来的事,交给底下的人。
州牧府的外头,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然,就在他们上马车时,意外发生了。
沈葭刚提起衣袍,踏上车辕,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森冷的目光。
她微侧过头,打探不远处的情景。
只见弦月隐于乌云后,天幕沉沉,州牧府墙边兔起鹘落,夹杂了数道身影。墙边的柏树树冠内,蛰伏着一位黑衣蒙面人。
蒙面人举着一把弓.箭,对准了司徒衍。
“嗖”得一声,几支翎羽箭从弓.弩里被射出,直奔他们而来。
箭头上冒着蓝光,显然是淬过毒的。
沈葭料想到上次在驿馆时所遇到的刺客,猜想这人或许就是上回的刺客。
他们果然不是姜州牧的人。
她的脊背上蹿上一股子寒意,心头微微发颤。
在那翎羽箭袭来时,她推了司徒衍一把,想要将他推远点。
而司徒衍也看到了那箭,在沈葭推他的时候,他的手搭在沈葭左腕上,将沈葭拉到自己身后。
“你给孤到一边去。”
然后,他侧过身,一抬手,打开那支箭。
翎羽箭擦过他的手背后,铿锵坠落到地上,再被沈葭捡起来。
这时,其他的侍卫们见状,分散出一拨人前去追那刺客,另一拨人护送司徒衍和沈葭离开。
车夫行驶的速度急促,马在拼命地奔跑。
沈葭坐在马车上,身子摇摇晃晃。
她扶着马车壁面,抓过司徒衍的手,为他检查起伤势和那支箭上的毒。
她仔细瞧了很多遍,确定箭头是有毒的。
司徒衍手背上的皮被擦破,毒可能会渗入骨血。她需要及时帮他止住毒血的扩散才行。
可这种毒跟她在毒医那边所见的毒都不一样,她还不确定是何种毒,不敢冒然去解。
“太子哥哥,你感觉如何?”
此毒发作的时间,比沈葭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
司徒衍靠在马车内的榻上,唇角还扯动着一丝惨淡的笑意。
“孤还死不了……”
话虽如此,但他的脸色已然转白,唇也渐渐地褪去血色,一缕鲜红的血丝挂在唇角处。
只不过,马车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光线昏暗,她看不真切而已。
“你……你撑着点,我会救你的。”沈葭的心惴惴不安,唯恐剧情的走向还是和原著一样。
沈葭将司徒衍扶好,摆正了姿势。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打算先封了司徒衍的几处穴道,帮他逼出毒素。
但是,当务之急,她还是需要验一下此毒为何物。
最快的方法就是……
沈葭绞尽脑汁。
倏然,她的眼眸骤亮。
沈葭捧住司徒衍的脸,唇印了上去,含住他唇角处的毒血。
司徒衍的眉心显出一道褶皱,感到一阵眩晕。
可在一片朦胧中,他感觉到唇边多了一片温热的唇瓣,眼前,那少女的神色专注而认真。
第46章 动动
沈葭认真地吮吸着司徒衍唇角边的毒血,没有觉察到他眼里的光已变得越来越暗。
当沈葭抬起头,想从毒血里分辨出毒味时,司徒衍忽地出了声。
“怎么不继续了?”他一挑眉梢,眼里捎带了点兴致。
沈葭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险些将毒血给咽下去。
她暗暗地瞪他一眼,心道,这人不是快晕过去了么,怎么又突然醒了过来。
沈葭拍拍胸脯,辨认了一会毒血后,吐在痰盂里,再用清水漱了口。
她慢悠悠地坐到他的身边,继续为他施针,用关怀病号的口吻说道:“身为一个合格的病人,你要懂得安静。”
司徒衍貌似很识相地安静下来。
寂静的夜里,只有马车轱辘的转动声,以及四周兵刃相接的声音。
他那一双如黑曜石般的凤眸,却一直盯着她看,让沈葭感觉有些渗人。
片刻,他似是以好学的口吻问道:“那么,请问沈大夫,孤的病,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沈葭的眼眸跃动着狡黠的光,她歪过头,呆望着他,似是惋惜地叹道:“你中了世间剧毒,毒已渗入骨血,再无药石可医。”
司徒衍听后,面上竟流露出委屈之意。
苍白的脸色和唇色,非但无损他的形象,反而为他增添了分病态的美感。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没良心。孤舍命救了,你没有以身相许也就算了,还在这种时候咒孤。”
沈葭:“……”
以身相许是古代通用的潜规则吗?
你们这里的人,说话真不含蓄。
司徒衍见她陷入深思,又拢了眉心,轻声道:“孤甚疼。”
沈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中纳闷,她已经施完针了,不至于下手太重,让他疼了啊。
太子的皮,这么薄的么?
“哪里疼?”
“都疼。”司徒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白皙的脸上透出了些许诱惑,“你若是像刚才那样亲孤,孤就不疼了。”
沈葭更是无语。
她刚才,明明是在办正事好不好,他竟拥有如此优秀的联想力。
沈葭干脆当没听到,背过身,不去看他。
司徒衍也没出声,只委委屈屈地半躺着,等她来临幸。
沈葭坐了会,想想身边的小可怜,又觉得不忍心。
回过头,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司徒衍一会。
你好歹是一国太子,将来的帝王诶,怎么能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