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之后,少年抬起了头,气喘吁吁地垫起少女的后脑勺,银丝分离,缠绵若水,“累不累?”
方才他将气都渡给了她,相信她没有他这么累的。
少女红着脸,安静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谢如卿一笑,又重重亲了她一下,才起了身。
他朝太极殿的方向跪了下来,回过头来,朝面露惊惶的少女安抚一笑,”皇天在上,后土为证,吾谢氏如卿愿娶梓宣为妻。从此乐则同乐,忧则同忧,生而同寝,死而同穴!“
言罢,稽首,恭恭正正朝天地拜了三拜。
少女,早已泪流满面,无法再说出一句话了。
谢如卿站起来,轻轻拭去少女的泪水,温柔道,“夫人,可否让为夫为你治伤?”
“阿奇,你会……后悔的……”少女巴巴的望着他,一双杏眼含着水,“你不值得为了我这么做。”
谢如卿摇了摇头,眼睛就如同十三个州的烽火一样明亮,似要燃尽一切,“我谢奇后悔过很多事,但这件事,不悔……”
言罢,他的手再度抚上了少女的亵裤,“现在可以了吗?
他抬起头来问她。
少女羞涩地点了点头。
……
……
“还……还有救吗?”少女紧张地问,杏眼紧紧盯着少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母鸽。
谢如卿捂住鼻子,防止少女看到自己汩汩流下的鼻血,他难得脸红到了耳根,久久不能平静。
他哪里想得到,少女指的【伤口】,是那处啊……
“阿奇,阿奇?”少女的心跌宕起伏,仿佛她的生死就拿捏在谢如卿的一句话中。
谢如卿转过头,从柜子里取出自己备用的衣物,“换了。”
“你绑着我,我怎么换?”少女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要替我换?”
“荒唐!”
少年一想到要替少女换衣,原本止住了的鼻血又汹涌而出。
“到底……到底有没有法子救?”少女依旧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双腿不老实地蹬了蹬,春光又一次——
少年的鼻血直接冲破了手指。
“有……”谢如卿慌忙地转过身去,他望了望啪嗒啪嗒徜徉在雨中的芭蕉树,心想,自己的媳妇儿咋能可爱成这样呢……
“可能……需要两片月事带……”
……
一想起那个一边流着鼻血,一边替媳妇儿缝制月事带的夜晚,谢如卿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样呆呢?
啧,在平楚老人身边的这些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
“谢公,谢公,我回来了!”门口,想起了明月辉爽朗的声音。
谢如卿的心一阵悸动。
“啊!谢公,您怎么流鼻血了!”紧接着一双熟悉又温暖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骤雨还是那年的骤雨,少年也是那时的少年。
可惜,前尘隔海,古屋不再。
……
遥远的洛阳,乱臣贼子周满篡位登基,立国【宋】,史称【周宋】,周满则被称为【宋元帝】。
周宋元帝周满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洛阳宫城中建了一座黄金打造的建筑。
金屋,金屋,金屋藏美人。
周满登基后,他封了皇后、贵妃、昭仪、婕妤、美人……每一个跟过他的,没跟过被强塞来的女人,都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位置。
除了金屋里,那藏着的美人。
洛阳宫城多么宏大,深深宫墙,恢弘无际。
鼎铛玉石,金块珠砾,这样多的繁华宫室;明星荧荧,绿云扰扰,这样美的后宫佳丽,而周满的日日夜夜,也只走进一所宫室——他的金屋。
当周满处理完政事之后,他如往常一样回到金屋。
珠帘晃荡,女仆们毕恭毕敬地伏跪恭迎,女人睡在拔步床里,浑身只穿了一件纱衣,脖子上套了一个项圈,锁住她的行动。
她的四肢已经被正骨接上了,睡觉的姿势蜷曲着,光滑的腿部嫩白又丰满,就像软软的羊奶。
就算是深眠之中,她的手还是紧紧护着腹部,就像母鸟保护着自己的雏儿。
她的肚子圆滚滚的,已经颇为显怀了。
周满见了那肚子,心神意动,心底一软。
昨晚,他就这般轻轻抱着她的肚子,从侧面小心翼翼地以手来满足她,她在他怀里轻轻吟哦,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那是她第一次这样地乖。
周满生怕吵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挥手屏退了左右。
“陛下,我的陛下……”周满轻轻抚过她的鬓发,她的头发又浓又密,松软如云堆砌,手感好极了。
当他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他被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他是那样地害怕,却听到了铃铛响动一般悦耳的嗔斥。
她教他跪下,那声音那般骄傲,那般盛气凌人。
当时的周满想,这……就是九天仙女的声音么?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低下头去,想要吻她的鬓发,忽觉她在几不可闻地呢喃着什么。
他俯下身去,想要听清楚——
“如卿,如卿……我好想你啊……我的……如卿呐……”
一字字一句句,没有一个,是周满的名字。
全是谢如卿。
谢如卿。
谢如卿。
周满霎时妒火中烧,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下午有事,大家不要着急,小渣的戏份马上就出来了——这文男主是小渣,但是狗子不会亏待小瞎的,就酱~!
小渣脸红ing:可不可以给我也安排一场……看的戏……
小辉辉:忒不要脸了,当年我还年少无知
小瞎笑眯眯:就是。
狗子伸出爪:来,讨好狗子,给你安排。
小渣喜极而泣,咕咕咕就哭上了。
第94章 清河王你好哇
“喂!”一个声音从头顶冒出, 吓了明月辉一跳。
此时她正在宫里那片萝卜地里拔萝卜, 听到这一声轻唤,她直接吓得坐到了地上。
明月辉一直知晓,自己身在宫中的消息是个秘密, 必须隐瞒。
平楚老人临走时也嘱咐阿言,叫明月辉时刻谨记着戴上人|皮|面|具。
但这一片平时本身没有什么人, 她对自己的管理也就松懈了下来, 常常取下面具不戴,毕竟面具不是自己的脸, 戴着又痒又痛。
明月辉害怕来人看到自己的容貌,直直别过了脑袋。
她如今换上了一身不显眼的侍女宫装, 海棠红短襦配上香桂色的下裳,再搭一条豆绿色的长褙子。
看着还是少女的发型,瞧起来娇俏又可爱。
若是寻常宫人,定是不会认出她的,明月辉侥幸地想着。
“袁芳尘?”那个声音迟疑地辨认,深沉而磁性, 就像正午的阳光。
明月辉乍一听到声音, 心里咯噔一声。
她抬起头来,正见篱笆外一个白衣男子,他的背后正是万丈阳光,他的轮廓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
“沈……沈南风?”明月辉结结巴巴叫出这个故人的名字。
清河王,沈南风。
一个名字,恍如隔世。
初见之时, 他是寻死之人,她是才沦落到游戏世界里的玩家粑粑。
曾几何时,她把这个游戏里的一切都当做吃瓜,直到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他所爱的土地与百姓,重披战袍,义无反顾地返回已被叛军占领的洛阳。
明月辉不否认,对他是动过心的。
他是个如斯高伟的男子,又是乱世英豪。
在那样风雨飘摇的夜里,那一声声垂死中呼唤着的【阿月】,令她恍惚而欣羡。
孤男寡女,生死相过,很难不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何况沈南风又不是司马沅那般半大的孩子,他是个成熟的男子。
嗯,她看过,哪儿哪儿都挺成熟的。
后来他寄信给她,她也很高兴的,还曾有一个打算,若是司马沅执意这么熊孩子下去,她至少要寻一个靠山。
以免落到以后袁皇后的下场。
可惜后来被稚儿误会了,辗转遇到了很多事,那份子心思也就淡了。
说起来,两个人分开到相聚,不过几个月,就恍如隔世一般,那人还是如初见一般,恍若天神一般高大俊朗。
可相对而立,心境却依然不同了。
“你还记得我呀。”沈南风对着她,咧嘴一笑。
他一笑,天光泄下,明月辉有点恍然。
清河王沈南风,是与谢如卿完全不同的男子。
谢如卿是若霜雪一般高雅出尘,而清河王,他是冬日的阳光,夏日的风,稍微靠近,便感到热浪一般的暖。
“从未忘却。”明月辉也笑了,心里莫名有点心酸。
沈南风:“本来说等我回来告诉我名字,你看,我现在也知道了。“
明月辉低垂了脑袋,“对呀。”
沈南风端端正正瞧了她一眼,弯下腰,又问道,“伤都好完了吗?”
他再次见到她之时,可是一剩下一口气了。
他很想触碰她的,可是……可是明知道不行啊,抱着她的那个人,看着她的样子,比看全天下的珠宝加起来的样子还要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