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到这一步,可见是个明白人。”楚氏欣慰的点头:“只你老爷太太可没你这般良善,他们得憋着劲儿藏消息,恨不得大伙儿都好奇万分,偏偏得不到种子干看着抓心挠肺呢。”
“瞧您说的,这叫饥渴营销,可是个好法子。”林菁看孔氏不明所以,便提点道:“当初楚府卖纸不就是这样?与其我们求着别人用,不如等别人求着咱们卖。越是难得到手的东西越珍贵,也更容易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听从安排,不随意浪费闲置。”
“这便是人心了。”楚氏一边点头,一边又忍不住改了个话题:“便是夫妻相处不也是这样?你一味的对大郎好,掏心掏肺,他如今自然是感激的。可男人嘛,总有几分贱骨头,你得偶尔耍一耍脾气,让他知道得跟你伏低做小,等他习惯了,自然也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孔氏哪里想到自家太婆婆“为老不尊”的指点起她这事儿来,一时间便红了面皮。偏林菁还在点头附和:“你且看看幼娘,那小暴脾气多厉害,可二郎就是听她的话。我不是让你学着幼娘一样儿,可你也不能什么都惯着淞儿。如今你和他还算是能平等相待,可他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难道等他发达了,你便要当个在后宅里看他脸色听他恩典的人不成?”
哪怕有些害羞,孔氏还是把这话听进去了。若是别人这般说,她只当那人不知何为礼仪,可林菁和楚氏这么说,她却不得不信服。
“我常说女孩子得立起来,并不是说要变得多强势,而是得活出自我,不做男人的附庸。”林菁拉着她的手轻声劝道:“便如老太太,便如我,甚至是幼娘,便是没有男人在,我们也能得人高看一头。这是为什么你可明白?老太太不仅是沈老夫人,她还是京中半日闲会所的发起人,是慈淑所的掌舵者。幼娘换一身男装可以立公堂写文书,二郎手底下盘算的账目大半是她做的。没有人会觉得她们出格了,因为她们做到了别人所不能及的事儿。或许有男子会忌惮女子出色,但那绝对是最没用的男人,真正的强者只会仰慕更强者,你要让淞儿眼里永远只有你,就必须变得比他还强。”
孔氏听一句便跟着点点头,这是她在家中从未听过的说法,可被林菁娓娓道来,便莫名的有说服力。林菁看她的样子又笑了:“你也不用有压力,凡事慢慢来。我只是看着你多聪明的人儿,若是平白耗在了后院里,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我能做什么呢?”孔氏喃喃道。
“大到著书立作,小到玩乐格物,只要做到极致了,你便是最出色的。”林菁轻轻拍她的手:“幼娘不就是算账算到汀儿得跟在她后头求着她帮忙?便是早些时候,汀儿的课业完成不了还是找幼娘代笔应付呢。”
竟然还可以这样?孔氏惊讶的微张着嘴,看起来分外可爱。林菁便指着她对老太太笑道:“那时候淞儿可羡慕二郎了,只可惜那时候她还不是我儿媳妇,不然我肯定教她也帮淞儿写文章。”
这话说出来是多么没规矩没体统,可孔氏却觉得了然,难怪自家丈夫看着沈汀总是有说不出的羡慕。无论是父母,还是妻子,沈汀所拥有的,都是沈淞所追求却求而不得的。
“说起来我最烦的呢,大概就是自己没本事,还总想着让丈夫孩子上进,给自己挣脸面的了。”林菁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人各有志,想要活的光彩便自己努力,没得去勉强别人,还自认为牺牲良多。”她认真对孔氏道:“千万不要抱着‘为你好’的想法去替别人做决定,想要什么一定要自己争取,你可记住了?”
“我记住了。”孔氏慎重的点头,她知道林菁告诉她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也是警示良言。楚氏看着她们这般和睦便笑:“今日出来一天,该看的都看过了,咱们这就回府去吧。”
决定了要招募人手,之前做的准备工作便有些不足,楚氏将孔氏和小程氏一块儿“借”了过来给自己当帮手。看着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小姑娘飞快和百姓们打成一片,麻利的考校她们的手艺,见微知著的将各位的品性猜了个七八分,孔氏也不免对这位弟媳妇叹为观止。
“这都是练出来的。”小程氏一点儿不避讳的将小时候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经历当玩笑讲了,又道:“如今想来,多吃些苦也没什么坏处,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好日子来的。”
“正是这样。”孔氏亦笑了:“好弟妹,以后你可得带着我,让我多学一学你的本事。”
随着两人的欢声笑语,女工们顺利到达入驻,本地的媳妇们也来了不少。她们拘谨的看着一个个谈吐不凡礼仪周全的女孩儿,心中完全无法想象:“这真的是京中的孤儿?”
经过四五年的历练,这些女子早已不同往日的狼狈和怯懦。能识字,会算数,各自还有一份手艺,她们如今已经成为京中平民中最受欢迎的媳妇人选。而这次来琨郡的更是其中最出色的一批——毕竟这是要赶制后送往边塞的军需物品,慈淑所必须做的最好,才不负沈侯爷的努力,不负圣人的托付。
采摘棉花不难,纺纱织布也不难,因这次选的媳妇子都是过了小程氏法眼的,并没有顽固不化或掐尖挑事儿的。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女子们不是在浣纱的路上,便是在纺织机前忙碌,一直到年三十的前两天,她们才将所有工作完成,棉衣全部检验后交给五城采购司收取。
而亲眼看着自己采摘的棉花被纺成纱,织成布,染上色,裁剪后做成衣服,再往里头塞满细细梳理过的棉花,变成一件件温暖的棉服,被选做纺织工的琨郡女子们也都惊呆了。拿着作为奖励的棉服回到家,她们没缓过神来,直到听到家人们啧啧称奇的声音,才直到自己并没有再做梦,她们是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出了许多从未见过的衣裳,而那些衣裳便是比不了绸缎,至少比麻衣是要舒服多了。
这一夜,多少人被“棉衣”这个词搅的无法入眠,而同样失眠的还有沉寂了一整年的李郡丞。此时他再不会怀疑沈安侯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并非反讽,甚至操作的好了,真可以青史留名一飞冲天。
“明明是敌人,为何要送我这样一场泼天的功劳呢?”想不通的李亮睁着眼挨过一整夜,天一亮便忍不住直奔太守府,想要得一个确切的答案。不料才到府门口,便见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都尉府的兵士。上前一打听,得到的消息让他眼皮一跳:“太守大人昨夜遇刺,受了不轻的伤。杀手见行事不成便当场自刎,据说太守府的老夫人受了惊吓,如今城里最好的大夫全都被请到府里去了,还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呢。”
第123章 遇刺
人都说怕什么来什么,李亮心中沉重的回到自己府上, 不过两个时辰, 便被赵家主找上门来,兜头便给他行了个大礼,吓的他直接给跪了:“舅舅, 您这是做什么啊?”
“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啊!”苦逼的赵家主老泪纵横:“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那么个畜生, 如今连累赵家不说, 只怕连你的大好前程也要毁在他手里了。”
李亮虽然早有猜测,可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哑声问:“您说的,该不会是沈太守遇刺的事儿吧——这事儿可不是和季孝有什么关系吧?”
赵家主连连摇头,总算憋出一句话来:“不是和他有什么牵扯,而是,他根本就是主谋啊!”
一时天堂一时地狱莫过于此,前一刻还在想着到手的功劳富贵是不是烫手,后一刻便得知自己被卷入刺杀上官的案件中, 要说李亮心中没有愤恨,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事已至此,他也必须镇定, 乃扶着赵家主往堂上坐了,这才问道:“舅舅来找我,可是要我搭救表弟不成?”
赵家主急忙摆手:“怎可如此,我是那般是非不分之人吗?刺杀之事非同小可,你表弟这次是真没救了, 可你不能被他牵连了进去。”
这话大出李亮意料,赵家主无奈道:“断尾求生,谁不懂呢?我还有三个儿子,还有你这个好外甥,总不能让一家人跟着季孝去死。”
若说一年前,大家对赵季孝还有几分耐心,可随着他日渐阴沉和偏执,不要说李亮,便是赵家主和老太太都觉得他十分不可理喻。赵季孝本是天之骄子一般,重重摔落泥土再无翻身之日,心理变态也是理所当然。他心中第一恨便是沈安侯,可也知道自己如今位卑人低,根本没有与沈侯爷抗衡的实力。
既然明的不行便来阴的,他处心积虑终于找到机会,买通了几个下人,趁着过年忙碌之时偷偷混在杂耍队伍中塞入一名死士进了太守府,想着出其不意的置沈安侯于死地。
他选的那人本是个江湖亡命徒,得了赵季孝一笔银钱安顿好家小,便带着暗器进府行刺。赵季孝还在府上做着美梦,等着沈安侯身亡的消息,没想到沈大老爷并无大碍,却因吓着了老太太勃然大怒,誓要将幕后黑手找出来严惩不贷。
琨郡上下得了太守遇刺的消息,十个有九个往赵家头上猜测,便是赵家主也不例外。虽然有些心中打鼓,可他也没料到真就被言中了——看着不过是被自己随口盘问警告一句便面色大变的幼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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