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玖:“……”
这母子俩都是什么毛病,摸个没完?
五姨太要抱着她走,胡玖哧溜一声从她怀里窜了出去,钻进了床底下,打死也不肯出来。
易修憋着笑劝五姨太回去:“母亲,你也看到了,她不愿意跟你走的。”
五姨太还不肯罢休,掀起床罩诱哄:“乖乖,出来给你吃肉肉……”
易修:“一只狐狸崽子,她听不懂人话的。”
胡玖腹诽:你才听不懂人话!
她缩进床底最深处,不肯出来。
五姨太又有了新的办法:“不如这样,让厨房送只鸡过来,它闻到香味就出来了嘛。就算是尾巴畸形,看样子脑子很灵光,再说狐狸都喜欢吃鸡的嘛。”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了胡玖:“都怨你,把阿玖送到三清观去了,她也喜欢吃鸡,倒是跟小狐狸一样的口味。”
易修费了老大的牛劲才把五姨太劝走,送来的鸡还留在房间里,胡玖似乎真的生气了,连他都叫不出来。
五姨太在回去的路上还夸崔蔷:“你这丫头眼神儿不错,不然我都不知道修儿在房间里藏了只小狐狸。”
路过黑熊的狗舍,她无限同情:“让厨房今晚给黑熊加餐,它也太可怜了,修儿喜新厌旧,有了小狐狸就不喜欢它了。”
黑熊:“嗷呜~~”语甚凄凉。
崔蔷听说易修房间里藏着一只小狐狸,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她接受到的关于易修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是故纸堆外加后人的编撰,至于真实的易修有没有养过一只小狐狸这种琐碎的事情,书里是没有记载的。
她故作轻松的说:“大帅养狐狸就养吧,也没必要藏在房间里吧?”
五姨太正处于兴奋状态,想起小狐狸的柔软皮毛就恨不得回去厚着脸皮跟儿子讨。
她敢打赌,以她多年买狐皮大衣的经验,还真没有哪件的皮毛比得上儿子这只小狐狸。况且,她神秘的说:“修儿不带出来,也是有原因的,这只小狐狸长着两条尾巴,你说怪不怪?”
崔蔷想起后世写烂了的妖兽,不确定的说:“普通的狐狸只有一条尾巴,传说中还有九尾狐,长了九条尾巴,但是两条尾巴的还真没听说过。”
五姨太呵呵乐了:“说不定啊,这还是一只没有成年的九尾狐崽子,剩下的几条尾巴还没长出来呢。会不会是这样?”
崔蔷的心里顿时沉甸甸的:情敌是女人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让她去跟非人类争宠?
易大帅也太博爱了些。
某种程度上,许多人的情绪都有共通之处。
崔蔷的烦恼很快也在易修身上印证了。
易大帅回书房拿文件的功夫,黑熊就拖着狗链子冲上了三楼。
他推开卧室的门,差点被这只色狗给气笑了。
小狐狸鼻尖沾着土,跟黑熊靠在一起啃烧鸡吃。
五姨太用来诱惑她的那只烧鸡最终有半只落进了她的肚子。
作为曾经准备与她分享狗食的黑熊,胡玖在没办法撕鸡腿的情况下,慷慨的与黑熊用嘴分享了烧鸡。
两只走兽只有四足,比不得人类的手灵敏,只能各咬着一只大腿撕扯……
易修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臭狗,谁让你上来的?”
易大帅心好累——养了一只小狐狸之后,不但要提防觊觎她美色的男人,譬如谭焘,还要提防一只公狗。
黑熊能感受到主人不悦的情绪,低眉顺眼趴着啃骨头,连点儿响动都不敢发出来,竖着耳朵随时关注主人的动向。
也是从小养大的狗崽子,可是这一刻易大帅莫名有点后悔,早知道有机会养小狐狸,他还养什么番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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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北平,新上任的大总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身边有一名算无遗策的老道,白须白发,瞧不出年纪几何,他对外宣称自己活了足足有一千年,比之彭祖还要年长。
大总统还未发家之时,有一日收留了云游的老道,供奉在家中,听老道吹他有经天纬地之材,还会相面算命画符,扭转人的运势。
那几年大总统比较倒霉,在新政权的更迭之中站错了队,数次险像环生,哪知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在最倒霉的时候收留了老道,姑且听从了两回他的建议,就扭转劣势,官路通达起来。
大总统原来还不太相信,没想到老道是有大神通的,此后便一口一个“老神仙”,凡事都要问卦于他,结果一路顺利拼杀到了大总统的宝座,对老神仙就更是推崇备至,早晚晨昏定省,比之对待亲爹妈还要恭敬。
这日他习惯性的来找老道,遣了房里侍候的勤务兵出去,做出一副愁苦病容倾诉自己的烦恼:“昨日梦到祖父,他老人家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神仙奇道:“所为何事?”
大总统说:“祖父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尔能开创万世基业,却放着眼前的好机会白白错过,我程门没你这样的子孙!”
老神仙闭目捻须,良久才问:“大总统来问老道,不知道想知道什么?”
大总统说:“我来问道于老神仙,是听从祖宗之意呢,还是听取民意呢?”
老道双目精光陡现:“你不是已经有了抉择了吗?”
大总统还有几分忐忑:“不知此事可成?我心中不安,故而前来问老神仙,希望能够得到老神仙的指点。
他的野心写在脸上,老道也不勉强一个被权利蒙蔽了双眼的人能够停下脚步想明白,他只能捡大总统想听的说:“大总统如果想做便去做吧。”
大总统还当他的意思是此事可行,顿时心安不少,嘘寒问暖几句,便告辞而去。
老道等房间里无人之时,便去摸他床头柜子里的一个锁起来的匣子,把里面的金条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掂量了一下重量,原本想换成新币,但考虑到这位大总统的在位时间,看他的面相便是个劳碌命短命鬼,而经他推行的新币谁知道会不会溃败,还是金条来的牢靠。
他通通藏在腰间,又将匣子锁起来塞回原地,依旧如同平日吃完饭蹓弯一样,摇着扇子白须飘飘的走了出来,平静的穿过大总府统的各道门,轻易便走到了街上去。
街面上的百姓们全然不知道政局即将有变,这年头的百姓已经不敢期望海河晏清,但求一口饱饭吃,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老道士一路走一路看,先是去了花鸟市场,还买了一只鹩哥提在手里,跟旁边养鸟的大爷探讨了半日的养鸟经,托大爷替他看会儿鹩哥,他去借用个厕所,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顺利搭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车。
跟着老道的便衣们已经习惯了他老人家规律的生活,每日出门蹓弯,一直到逛腻了才回来,有时候就在外面直接解决了晚饭才回去。
他一把年纪须发皆白,谁知道今日躺倒明日还能不能起床,故而生活的十分逍遥,又有大总统的重金供奉,这些人习惯了远远跟着他监视,有时候也偷懒。
今日也不例外,起先还有耐心跟着,后来便懒得跟着老道逛花鸟市场,尤其他还没完没了跟个老头探讨养老的经验,直听的监视的人远远听着都要打盹,聊天的内容太过无聊,两人转头就钻进了一家赌馆,再出来哪里还能找得到老神仙的身影。
两人还当老头逛累了,顺原路返回了总统府,便都不当一回事,回家去了。
次日交接班才知道老神仙不见了。
总统府的气氛格外的严肃,大总统听说老神仙不见了踪影,就好像被人抽掉了主心骨,直到在老神仙房间的桌上找到一张草书的帕子,称他出门云游,不必再找。
大总统怅然若失,总觉得不对,可是想要建立万世基业的疯狂已经左右了他,手底下的班子都在鼓动他加速帝制的复辟,一个老道士有多重要呢?
他被说服了,很快就投入了如火如荼的政治斗争中去了。
从大总统府走失一名老道士,很快就被接二连三的政治巨浪淹没,连朵小浪花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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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玖是在谭宝全被枪毙的那日恢复人身的。
谭夫人的心愿终归未能达成,不但没能救得了丈夫,连儿子也保不住。
她在谭公馆恨不得自杀以谢罪——未能替谭家保住最后一点血脉。
谭焘身上也背了人命,亲爹倒台之后很快便有人状告他残害无辜女性,经查属实,也被批枪毙,父子俩的日子安排在了同一日。
这些日子,五姨太与易修母子俩为了一只小狐狸搞的关系很是紧张。
五姨太爱心爆棚,厚着脸皮跟儿子商借宠物,却屡遭拒绝,连借口都是现成的:“小狐狸怕生,您还是别吓着她了。”
“难道我长的很吓人吗?”五姨太对自己的花容月貌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奇就奇在这里。
小狐狸不拒绝她一日三餐变着法的投喂,情愿了也肯让她摸摸皮毛,唯独每次想要带她离开易修的房间,总能遭遇拼死抵抗,结果也只有一个,小狐狸直接钻到了床下面不肯出来。
但换儿子抱她出去就容易许多。
五姨太亲眼看着儿子抱着小狐狸出门,要多乖有多乖,不但不抵抗,似乎还很雀跃,蓬松的尾巴扫来扫去,心情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