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摇头：“我并不喜欢这些。”
宋翎不解，不喜欢你买干嘛？
凤歌神秘一笑，没再解释什么，继续往前逛着。
宋翎悄悄打量她，见她全身上下，除了头上一根极普通的银簪外，竟一点饰物都没有呢。
连个镯子都没戴。
要知道，他见过的女人里，不说那些夫人小姐身上戴了多少金玉宝石，就是后宅里扫地的丫鬟都比她戴的首饰多。
凤歌在街尾找到一家香烛铺子，卖香烛花圈纸人之类的东西，应有尽有。
铺子看起来很不起眼，可以说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第193章 纸人
可看在凤歌的眼里，这铺子经得起细看，且越看越觉得不同寻常。
首先铺子外摆了些东西，多是些送葬时需要用的物件，看似零零散散的摆着，实在是按阵法摆的。
她眯着眼看了一会，断定这是一个避煞局。
避煞局这样的阵法，可不是一般的玄师或道士能摆出来的。
且这避煞局若想发挥出真正的效力，需在阵眼里放置一样法器。
法器的威力大小，和避煞局所能趋避的厉煞程度有极大的关系。
寻常人看不出那避煞局，也感觉不到避煞局所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可她凤歌能感觉到。
她现在是阴阳人，看起来虽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其实差别还挺大的。
最起码，她魂体未合，命灯常熄，只比那突然诈尸的僵尸多了脉搏和心跳，以及不惧阳光的照射。
其余还真没什么两样。
起码在魂体融合前会一直是这样。
“怎么？你要买香烛？”宋翎见她站在路边盯着香烛铺子发呆。
凤歌道：“进去看看吧。”
她抬步便往里走，穿过避煞局时，有一种灵魂被锤子捶了一下的感觉。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再如何，她毕竟不是那些无根的飘子，避煞局对她的影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两个伙计正在扎纸人，见有客进来，其中一个停下了手中的活，起身迎了过来：“二位需要点什么？”
凤歌站在店里四下看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店里的东西很多，尤其是纸人，堆的到处都是。
且这店里的纸人和其他店里的还不一样。
别人店里的纸人多是小个头，最高也不会超过半人的高度。
可这店里的纸人竟清一色都是一人高，就像是按着人的身高度量做的。
不仅身高与众不同，便是那画在白纸上的脸也十分逼真，逼真到扎眼一看，还以为是个真人呢。
她目光重新落回伙计的身上，笑问：“老板在吗？”
伙计摇头：“老板不在，您需要买什么？”伙计始终在笑着，从他们进来起便在笑着，表情没有变过。
或许，在他们进来前他便一直在笑着。
凤歌道：“我怎么觉得他在呢？”
伙计道：“老板真的不在，您需要买什么？”
凤歌笑盈盈的看着伙计，“我需要一个和你一样的纸人，你能扎吗？”
伙计也笑，一如既往。
“姑娘说笑了，您需要什么？”
到了这会，便是宋翎也觉察出这伙计的不对劲。
他一共说了四句话，每句话里都有同样的复问。
正常人不会这样说话。
正常人也不会这样笑。
“我说了，需要一个和你一样的纸人，你若扎不了，便让你们老板来吧！”
这时，坐在小凳上扎纸人的伙计停了下来，缓缓起身。
他的动作真的很慢，仿佛只要起快了，身子就会不小心撕裂一般。
伙计转身，目光凉凉的看着凤歌，面上也挂着笑，和另一个伙计一模一样的笑。
哦不，应该说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到了这会，宋翎才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第194章 活生生’的‘伙计’
两个伙计的脸，和店里那些描画的栩栩如生的纸人，真是一模一样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宋翎一脸惊色，指着两个伙计和那成堆的纸人问。
凤歌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伙计’道：“用纸人来扎纸人赚钱，想必这铺子的老板一定已经敛财万贯了。”
用纸人来扎纸人赚钱？
宋翎的眼睛瞪的更大更圆了，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伙计。
也就是说，他们是纸人？是和店铺里那些堆成山的纸人一样的纸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后边起来的‘伙计’突然开口，面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目光变得越发冰冷。
那说话的‘伙计’突然伸出了手扑向凤歌，他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张纸被狂风吹拂时突然爆发出来的速度。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凤歌的肩膀，那手便又缩了回去，仿佛有人用火烫了他一下。
‘伙计’速退了两步，苍白的面孔很快变成了暗红色，那双十分灵活的手，突然就烧了起来，火势蔓延的很快，从手到身体，不过眨眼的功夫。
一个‘活生生’的‘伙计’，就这么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化成了灰烬。
连红霞那样的厉鬼都不敢随便碰她，何况还是一个只是有一缕灵念的纸人，连游魂野鬼都算不上的东西。
另一个‘伙计’见到同伴变成这模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面上依然是最初的笑容。
也不知他退两步是害怕了，还是另有什么别的打算呢。
凤歌没动，只眸光淡淡的盯着他，道：“去请你们老板出来吧！”
自她踏进这间店，她便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
是一个人的气息，而不是这些小把戏的气味。
“姑娘好眼力！”店铺一角的木质楼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褐色短衫长裤的中年男人。
男人站的很直，像是一根竹子，白面无须，目光清明，只那头发却苍白如雪。
四十岁的脸，八十岁的发，却出奇的搭配，让人看了不会觉得奇怪。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气，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感觉到的气。
他就往那一站，那脸上始终挂着笑的‘伙计’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身子不断往后退，退了又退，最终退进一堆纸人里，躺下不动了。
‘伙计’面上的生灵之气也渐渐消失不见，变成了与其他纸人一样的物件。
宋翎从未亲眼见过这些，此时见了，觉得十分震撼。
可不知为何，他竟也没觉得害怕。
凤歌淡笑，朝站在楼梯上的男人道：“原来是南鹤先生，失敬！”她朝那人拱手作了一礼。
男人眉头微挑，眼里有些许的讶异，但不明显。
毕竟能一眼看出伙计是纸人的人，能认出他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自己这头白发，还是太惹眼了些，是该考虑将之弄黑了。
南鹤从楼梯上缓步下来，目光凝着立于店中的女孩道：“你是三年来第一个见到我的客人。”也是三年来第一个认出他身份的人。
第195章 本该死的人，却还活着。
凤歌道：“真是荣幸呢！”
若眼前一派高傲的南鹤先生知道眼前的少女其实曾经打败过他，他还能如此淡定吗？
也正是因为他曾经输给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他觉得很没面子，从那时起，江湖上便再没有了南鹤先生的名字。
大家伙都在猜南鹤先生去了哪里归隐，却没想到，会是这里，还又让她给撞见了。
人的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呢！
本该死的人，却还活着。
那一定是有她需要活着的理由，一定是有事需要她去做。
本来再无交集的人，突然又遇上了。
那一定是有他们该遇上的理由。
南鹤先生缓步下楼，一边下楼，一边打量着年轻女孩。
很漂亮的脸，可奇怪的是，以他的本事，竟看不出眼前这女孩的命格。
以玄通之眼观其面相，却只看见一层白雾，她的命格和气运，都藏在那白雾之后。
若是遇到修为高于自己的玄师，看不见也就罢了。
可眼前这女孩，分明只是个人级玄师的水准，距离他这样的地级玄师还差的远呢。
为何看不清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南鹤先生来到女孩的身前。
“你是谁？为何来此？”他问。
凤歌道：“我姓风，自充云往京，途经此地，宿歇于聚福客栈，今日偶然路过贵店，很是亲切，便进来看看。”
“你师傅是谁？”南鹤先生问。
凤歌淡笑：“师傅不喜我在外头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讳，还请先生见谅。”
南鹤耸肩，“无所谓，我也不是很感兴趣。”说着他抬步绕着凤歌走了一圈，又道：“你这女娃子倒是挺有意思的，除了三年前的那个丫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女娃子呢。”南鹤看着眼前的女孩，很自然的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场比试。
本以为稳赢的比试，最后却输了。
不过他输的心服口服，那丫头的本事，确实在他之上。
虽然心服口服，可输给一个小丫头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听，所以他才会避到这小县城里来，悄摸开家香烛店，继续修行玄法，以期将来能有一日再次挑战那丫头时，能扳回一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