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战步伐一顿,表情云淡风轻:“太久了,记不得了。”实际上他记得一清二楚。
她的亲奶奶想毒死她,她的皇叔一手策划了那场宫变,目的就是杀死她取而代之。她的父王有好多女人,而他爱的只有权利。她的母后给她生了两个姐姐三个妹妹,身体透支到极限,再不能孕育才罢休。
而她,是这场封建斗争中的牺牲品。从出生就被当成男孩养,没有少女的童年,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被王后当成把持外戚权利的傀儡。
这段过往不值得惦念,也就没必要告诉她。
蓝蓓蓓看他蹙眉沉思却又答不上来的样子,戏谑道:“过目不忘的颜大人也有忘事的时候。”
颜战挑眉,他刚才控制着力度没敢折腾太久,小昏君今天还能笑得出来,看来是他低估了她的体力。
蓝蓓蓓以为他还在认真回忆,晃悠着小腿继续调侃:“那你怎么还记得我,一出来就冲我喊打喊杀?该不会是暗恋我很久了吧。”
“应该是。”颜战一点也不避讳暗恋过她这件事,突然笑得好看,薄薄的唇瓣贴在她耳边:“我们再来一次。”
蓝蓓蓓:????
*
颜恋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段有立还躺在医院病房里。
林逸云哭得死去活来,心疼地抓起儿子打石膏的手,就像是在展示一件商品:“恋恋,你看看,好好看看!阿立都被颜战打成什么样了!你也是阿立的姐姐,从小你最疼他,每次他爸爸罚他都是你给他送钱送吃的。现在你看看,你看看你那个好弟弟干的什么事!”
“妈,你松手我石膏被你抓裂了。能别小题大做吗?也不嫌丢人。”段有立不满林逸云又要利用他的伤势博恋恋姐同情,“我没事儿,这我自己喝醉酒摔的,跟表哥没关系。”
“呵,谁不知道你从小就崇拜你表哥,你表哥次次考第一,你次次考倒数第一,他就是你的偶像。你护着他我可不能任由他这么欺负你!停车场的监控我看过了,虽然那是个死角,画面也不清楚,不过要真闹上法庭,那也是颜战先动的手。”
林逸云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一位保护儿子的母亲,实际上威胁意图再明显不过。颜恋也是管理过两年公司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是想用这段监控换取她受贿的证据。
“颜恋,君临可是连国家都在大力扶持的企业,要是老总出手伤人的视频传了出去,影响可不好啊。”
颜恋依旧是微笑着,柔声说:“小姨如果想这么做我不拦着,想做什么,您就尽管去做。开心就好。”语气是毫不在意。说完递给段有立一张卡,数额不小,算是顾念姐弟情,也是替颜战赔偿的医药费,“虽然家里很多事闹的不愉快,不过你喊我一声恋恋姐,我就一直是你的姐姐。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别整天去外面鬼混。等伤好了就去公司上班吧,不要让别人瞧不起你。”
林逸云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话似乎丝毫没有对颜恋造成什么影响,说她没听懂,但她刚才那话分明是有备而来。看颜恋的态度,如果她真把事情闹大,吃亏的始终是她自己个儿。
颜恋已经不愿意多跟她交流,而且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有的也只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激不起任何水花。
颜战不久前把她这位小姨的材料递上去检举,商会的职务也暂停了,就算想以权谋私压君临的订单也有心无力。邪不胜正,说的大概就是这种。
段有立没拿颜恋的卡,拒绝道:“谢谢姐,我拿了你太多的钱了,感觉自己就是个窝囊废。明天我就把车库里的超跑处理掉,然后去公司上班。”
颜恋笑得温和:“还被打清醒了,不错。”
“才不是。是因为我看到表哥努力工作蓓蓓就喜欢他,我也想变成她喜欢的那种人。”他声音越来越低:“我就喜欢一下,不会再对她做什么。”
林逸云气得破口大骂,再不见知性女子的优雅一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恶毒的怨妇:“没出息!!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是被她下了降头吧?长得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你要玩谁不好,一双破鞋你也上赶着……”
“啪”一声脆响,段有立一耳光掴在自己脸上。终于把二十几年来压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妈,我为有你这样的妈为耻!你让我觉得丢人,我现在突然很理解我爸为什么喜欢外面那女的,起码人家懂得话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换了我也不要你。”
林逸云气得面色铁青,又是一声脆响,那力道下手极重,她扬起的手僵在半空。
段有立又扇了自己一耳光,手上的石膏已经裂开,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依旧笑得流里流气:“你不用动手,你做错事,说错话,我就掌我自己的嘴。谁叫你是我妈呢?我没办法选择父母,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来这世上。”
林逸云气得浑身发抖。她可以对所有人狠心,唯独宠爱这个独生儿子。就算遭万人唾骂她也可以一笑置之,这本来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世道。风光地活下来站在制高点就是“正”,随便撒点钱帮一帮穷亲戚就是“义”,没钱没势谈什么正义?无非是一群穷鬼在纸上谈兵。
她一直觉得她对姐姐不算狠心,无非是利用她心软和对她的信任,找来几个江湖术士骗了骗她,至少没有亲手害死她。这么多年她从没觉得恶有恶报那话,但当段有立说出那些诛心的话,她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冥冥中感觉是不是真的遭报应了。
林逸云撕心裂肺地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忤逆子!”
段有立讥诮道:“其实我在外面都跟人说我妈死了。在我七岁那年就死了。”
亲耳听见自己的母亲跟人预谋一场诈骗,对象居然是最疼爱自己的姨妈。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害怕,比父亲出轨更令人作呕。他写下日记,试图忘掉这件事,却总在翻开书页的那一刻重新想起那些肮脏。
姨妈身体不好,经常住院,他的母亲就去勾引她的姐夫。那两具身躯在角落里扭动,他觉得恶心极了。每当面对颜战,他都自卑胆怯,潜意识的愧疚让他惧怕他。这一切都因为他母亲做的亏心事,不要脸地爬上颜战父亲的床。
男女之间也不过就那么点屁事,至于被她当得意筹码威胁姨妈么?他十六岁就去试了,睡的还是他爸的小情人,然后他觉得那事儿也不过如此。
林逸云听出段有立话里的弦外音,脸色更难看了。段有立撞破她和姐夫不是一两次,万一被他当着颜恋的面说出来,她也觉得没脸。抓起皮包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颜恋拍了拍段有立的肩:“不能选择父母,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你还年轻,一切还来得及。”要不是段有立提醒颜恋调监控,颜恋也不会怀疑那个和颜悦色疼爱她的小姨会做出那种事。
不过是一次凑巧,她的母亲算命时先生说颜战将来的妻子腰间会有一枚胎记,形似女皇棺椁中那幅画上的花瓣。大家都当成娱乐玩笑,听过也就算了,却被林逸云放在了心上,居然策划了这么一场龌龊的阴谋。
这件事她也是不久前看完监控录像才知道的。要不是段有立告诉她这件事,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颜战喜欢腰细的女孩,完全不知道他盯着段恰雪的腰看,是对那枚印记起了怀疑。
哪有不知道自己女朋友身上有几颗痣几个疤的,颜战一直那么好奇,每次都是远远地看着,无非是两人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他看不清。根本就不是段恰雪所说的那样亲密,她那么说,是想从她这儿讨到更多的“分手费”罢了。
“姨妈本来不迷信,因为那次得病,我妈给她找了个江湖骗子,那人说了一堆谎话。恋恋姐还记得吧?”
“嗯,记得。不过我妈那次不就是被那个算命的治好了吗?”
段有立摇头轻笑:“那是我妈把姨妈的哮喘药换成了别的,她用了不管用,等那个骗子走后就给换了回去,姨妈的病自然有所改善。”
颜恋愣了好半响,才愤怒地说:“她就没有想过万一耽误了我妈的病情把她害死?”
“呵,要不她能在病房守那么久吗?无非是心虚了。”段有立保证道:“不过姨妈的死跟我妈没关系,她那么喜欢钱,姨妈一走万一姨夫再娶,她落不着好。”姨夫再怎么跟她厮混,也不可能娶她,那样会影响公司上市。她自己的铁饭碗也会砸了。
颜恋点着头:“我终于知道阿战为什么对她那么下得狠心。”
段有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都是假的,什么娶个腰间有胎记的妻子,说不定都是我妈联合那个骗子编出来的。恋恋姐,你帮帮蓓蓓,别让表哥抛弃她,我真怕将来出现一个那样的女骗子,表哥就不要她了,她真爱上表哥了,表哥打我她都不心疼,她还跑了。”
颜恋哭笑不得:“帮什么,蓓蓓本来就有块胎记的呀。”
这场闹剧的一切根源都是封建迷信。迷信真是害死人。
段有立呆住,“蓓蓓她有胎记?我怎么不知道。”
颜恋挑眉:“看来你跟她之间的确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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