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般走回去万一被人瞧见也不好,思及此,丰绅殷德将她叫住,“公主稍等。”遂将自个儿的短褂褪下披于她身,以作遮挡,倒也没点明,只嘱咐她小心着凉,“回去后记得喝些姜汤暖暖身子。”
一个小举动轻易化解了她的尴尬,心下感激的容悦浅笑点头,想起一事又问他,“请问兄台尊姓大名,家住何处,这衣裳我该如何归还?”
本想说实话的丰绅殷德突然就想哄她一哄,毕竟十公主惯爱捉弄人,以往他可没少上她的当,这回趁着她失忆正好蒙她一回,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在下名唤……天丰,公主只管收着便是,若是有缘相见再还不迟。”
天丰?容悦只觉这名字略土气了些,似乎配不上他周身那股华贵之气,但也不好多说,只因小风一吹她就打起了喷嚏,再也顾不得跟他闲扯,拉紧外褂围住自个儿便告辞回房。
实则莲池很想跟丰绅殷德单独说话,奈何一直没机会,正焦虑之际,忽见他状似无意的捏了捏耳垂,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会意的莲池趁人不备将自己的耳坠取下扔于一旁的草丛之中,跟着公主离开的她才转弯便惊呼自个儿的耳坠丢了一只,说要回去找。
容悦准备陪她一起,她只道不必,“瞧您唇色已发白,还是赶紧回去更衣要紧,奴家自个儿过去便可。”
牙齿直打颤的容悦便没再坚持,临走前还交代她,“找不着便罢,快些回来,万莫走丢。”
应声的莲池这才往回拐,果见丰绅殷德尚未离开,眼瞧着四下无人,她趁着假装找耳坠的档口低声与他道着,“公主要带我回宫,这可如何是好?”
回宫?若然将她留在怡亲王府还好办,但若容悦将人带至宫中,那可就颇为棘手,思及父亲的担忧,丰绅殷德越发疑惑,“公主可有说过为何替你赎身?”
“说是将我错认成她的一个朋友,我已向她澄清,但她还是坚持要带我离开,”一想到即将入宫她就心慌意乱,“我不想入宫,恳请公子想想法子,帮我避过此劫!”
第4章
情况有变,一时半会儿他也没个绝妙的对策,“这儿可是怡亲王府,我不好贸然下手,且公主性子执着,既然她想让你入宫,你若失踪,她势必追责到底,”思量再三,丰绅殷德安抚道:
“稍安勿躁,你且先随她进宫,想必后宫没人认得你,待我想好应对之策再作打算,我阿玛对此事很上心,必定会护你周全。”
连他都没法子,想必是真棘手,走投无路的莲池只得放弃,纵使心里难受也不忘向他道谢,“那就有劳公子跟和中堂费心了。”
毕竟他们并不欠她,愿意帮她是出于情分,她实该感激,不该怨怪。已然沦落风尘这么多年,莲池早已向命运低头,若不是丰绅殷德的出现给她带来光明,她也不敢报什么希望,而今意外横生,大约皆是命吧!
生怕被人瞧见给他惹麻烦,莲池未敢多待,匆匆告辞。
回房的容悦又得沐浴更衣梳妆,本就嫌繁琐的她越发窝火,心想待会儿见到那熊孩子必得好好教训!
且说多罗格格等了她许久也不见人影,便过来寻她,还以为她睡懒觉才起身梳妆,一问才知是下水救人去了,两个孩子嬉闹落水,她倒是知情,却不晓得救人的竟是容悦!
“你不是怕水吗?怎的还敢下去?”
众人皆在质疑此事,幸得容悦早已想好说辞,“正因为害怕才要学着凫水,既可自保,又能救人,何乐而不为?”
公主生性要强,她能克服自身的恐惧去学游水也是十分难得,格格深感佩服,“你对什么都有兴致,皇上也都依着你,我阿玛却没那么通情理,先前学骑马还是悄悄找兄长让他教我的呢!”
这位多罗格格名唤琬真,乃是宋悦来到异世后睁眼所见的第一个人,据宫女所言,十公主和琬真虽差了一辈儿,但年纪相仿,感情甚笃。
两个月前的一日,两人正在皇宫的御花园内扑蝶踏春,偶遇三公主的孙女惠萱,琬真脾气甚好,那姑娘却故意挑她的刺儿,说她的衣裳布料花色和她一模一样,定要求她立马去换掉。
看不过眼的容悦为琬真打抱不平,和惠萱争执起来,没留心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后脑勺磕到假山这才会昏迷,而宋悦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穿进了容悦的身子里。
琬真心中甚愧,便在她休养期间一直住在宫中陪着,虽说醒来后的公主表现异常,但也只当她是伤了脑袋失忆所致,并不晓得眼前的十公主早已换了魂。
已然取代了容悦身份的宋悦见琬真貌美温善,也很乐意与她做朋友,这回趁着怡亲王福晋寿诞,正好出宫来见这位好姐妹。
待她妆罢,两人这才一道去往前厅贺寿。
这一路景致怡人,暮春初夏的时节,依旧姹紫嫣红,路旁的花丛中蝶舞翩跹,因着琬真发髻间簪了一朵山茶花,便引得蝴蝶飞至她鬂间,自左侧走来的丰绅宜绵见状,赞叹连连,
“多罗格格当真是花容月貌,这才惹得蝶儿驻足。”
自去年他在上元节的宫宴之中见过她一面之后便念念不忘,那甜美而温婉的笑容一直烙印在他脑海之中,偏偏琬真一见到他便敛去笑意,面无喜色的移开目光,不愿搭理他,
与此同时,右侧也走来一人,一身月色竹纹长袍被束身腰带勾勒出颀长身形,清俊的眉目间尽是坦然的欣赏,见状轻吟道:
“娇容明眸似花绽,风来送香引蝶恋。”
容悦不禁汗颜,这年头没点儿墨水都不敢撩美人呐!却不知此人是什么身份,好奇的她看向东灵,东灵即刻附耳向主子回禀,
“先来的是和中堂的侄子丰绅宜绵,惠萱姑娘似乎对他有意,偏他爱慕咱们琬真格格,才惹得惠萱姑娘醋意横生,总是故意找格格的麻烦。后来的这位也不容小觑,乃是军机大臣阿桂将军的孙儿,那彦成。”
他们的名字都那么长,容悦实在记不清,但来这两个月也大概晓得哪几位是朝中重臣,阿桂将军乃是名义上的军机处领班,奈何他常年到外省办公务,甚少在京城,且年事已高,是以朝政多为和珅把持,说是暂代领班一职,实则大权在握,众臣在暗中皆称他为和相,争相巴结。
而阿桂刚正不阿,一直看不惯和珅,从不与他为伍,这丰绅宜绵乃是和珅之弟和琳的长子,长辈间多有过节,两家孩子自然也就互看不惯,暗中较劲。
容悦正胡思乱想着,忽闻那彦成给她请安,而后又看向她身边人道:“这位便是琬真姑娘吧?时常听你哥哥提起你,今日得见真容,才觉词穷,之前的书竟是白读了。”
她这个哥哥时常拿人打趣,惯会奚落人,原也会在旁人面前夸赞她吗?闻言的琬真月眉顿舒,颔首以应,“公子谬赞。”
容悦不禁好奇,小声问绵标,“你跟人说琬真什么?”
尴尬一笑,绵标低声道:“我说她眼光极高,凡夫俗子她都瞧不上,怕是嫁不出去要当老姑娘,幸好那彦成没说实话,否则我又得遭殃。”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容悦甚至有些怀疑,“那你又是如何跟旁人评价我的?”
不交代几句公主怕是不依,一味赞美又太假,机灵的绵标嘿嘿一笑,“我说公主英姿飒爽,仗义豪爽,从不欠人银两,若是男子必然与你结义为兄弟!”
至此容悦算是明白了,这是在变着法儿的提醒她记得还银子呢!撇了撇嘴,她干脆装傻,浑不提那六千两的事儿,“不管男女你都是我的侄儿,甭想岔辈分!”
他们几人相熟有话说,唯有丰绅宜绵被晾在一旁,明明是他先搭讪,那彦成却横插一脚,已和琬真格格聊得投机,这和睦之景看在他眼中异常刺痛,琬真对待两人的态度差别如此之大,忒伤他自尊,未免尴尬,他只能假装不在乎的向一旁的公主行礼,
“请公主安,月余不见,公主真是越发娇艳动人!”
看吧!这人见谁都能夸两句,即便没有恶意也略显轻浮,让人生出不好的印象,怪不得琬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好在容悦性子开朗些,没那么较真,当着众人的面儿还是愿意给他些颜面,打趣笑应道:
“随我皇阿玛,天生丽质。”
“……”这话他没法儿反驳,借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说皇上不好看啊!
说话间,宜绵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十公主后方的姑娘身上,愣怔当场!心道莲池怎会跟在公主身边?她昨夜不是被什么容爷带走了吗?
容爷……默念这个称谓,再看看公主,迟钝的他这才恍然大悟,昨夜与绵标同行,和他竞价之人必是容悦无疑!
怪不得他堂弟看到容爷的面貌之后说渊源颇深,当时他还没反应过来,而今才懂这话的含义。
即便认了出来,他也没声张,若是再让琬真格格晓得他去青楼,怕是会对他印象更差,干脆装傻,借口告辞先行离去,打算找堂弟问个清楚。
待他进入厢房,便见堂弟早已到场,正坐于桌畔品茶,从容的与身边人周旋着。那人一看宜绵过来,识趣暂离,未敢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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